第196章 苛刻條件

  老安定候坐在屋內,臉上的神情一換再換,看著跪在麵前的夏凝裳與燕景瑞,竟是一時之間五味陳雜。


  為了安定侯府,要除去夏凝裳與太子燕昊蒼的婚事,那是板上釘釘的。可是,在老侯爺的眼裏,燕景瑞這個恒王世子與太子燕昊蒼相比,簡直就是更加麻煩的人物。雖然早前在莫一前往安定侯府特意為燕景瑞帶話之時,他老頭子便有所揣測,可是那畢竟還是無影之事,他看夏凝裳對燕景瑞也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這才沒有在明麵上將問題擺出來說,哪裏想得到,這兩人竟然在短短數月之內便已經情根深種。


  為了救恒王世子,夏凝裳這丫頭竟然連作為女子作為寶貴的貞潔都獻上了,這還能讓他這個糟粕老頭說些什麽?

  燕景瑞見老安定神色變幻不定,抿了抿嘴,膝行幾步,又在老安定候的麵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砰砰砰三聲,再抬起頭時,額前已經通紅。


  “爺爺,瑞深知安定候府如今已經猶如烈火烹油,在風起雲湧的朝廷之中舉步維艱。如若安定侯府與我牽扯上關係,恐怕會更加惹來天大的麻煩。但是,請爺爺相信瑞,瑞一定會盡我所能,保護安定侯府,保護裳兒放在心上的親人。”燕景瑞擲地有聲,朝著老安定候說道。


  聽見燕景瑞的話,老安定候眸色深深,終究還是長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既是木已成舟,我老頭子還能說什麽呢?隻希望燕小世子能好好善待我家大丫頭,切莫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才好。”


  夏凝裳紅了眼眶,老安定候平日裏總是對她大呼小叫的,爺孫兩人單獨相處之時也總是沒個正緊,此時此刻,卻聽見爺爺如此鄭重的將自己交托到燕景瑞的手中,不由心頭微麻,眼淚便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前世今生,老天何其眷顧,都能讓夏凝裳遇見如此真心待她的親人。可是……一想到藍氏族人的滅族大仇還未得報,夏凝裳的心便頓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眼裏的淚不由更加洶湧。


  老安定候從來沒見過夏凝裳哭成這個樣子,嚇了他一大跳,忙咋咋呼呼的喊道:“大丫頭,你瘋魔了不成?怎麽哭成這個樣子?”


  一句話,頓時又惹得夏凝裳破涕為笑。


  燕景瑞側身替夏凝裳擦了擦眼角的淚,抿嘴輕聲說道:“裳兒,爺爺這般疼你,你舍得離開他嗎?”


  夏凝裳抬眸,盈盈秋波之中是疑惑,是不解。為何這些日子與燕景瑞相處,他總是話裏有話,已有所指?難道,他知道些什麽?

  可是,轉念一想,夏凝裳又覺得不大可能。畢竟她背後在做的一些事情,燕景瑞根本無從知道。那時候的燕景瑞,昏迷不醒,怎麽可能有所察覺呢?

  從爺爺的霧鬆院中出來,燕景瑞便折身回恒王府去了。畢竟他失蹤許久,想來恒王以及恒王妃該是心急如焚,還有宮中的那位正元皇帝,燕景瑞勢必還要進宮去請安的。


  依依不舍的與燕景瑞告別,夏凝裳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溪風小苑。


  四個丫鬟早就在門口站成一排,翹首以待,見夏凝裳聘聘婷婷的身姿,慌忙圍了上去。


  “小姐,您沒事吧?”四個丫鬟異口同聲的問道。


  夏凝裳瞟了一眼四個丫鬟,見她們一臉愁容,抿嘴笑了一聲。“若是有事,如今你們還見得著我?”


  四個丫鬟臉色僵了僵,竟是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陌紫幽從四個丫鬟身後探出一個腦袋,說道:“快進屋!”


  夏凝裳無聲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衝著四個丫鬟說道,“你們守著門口,切勿讓旁人進來。”


  四個丫鬟自是點頭答應。


  進了屋,夏凝裳這才瞧見安無恙正悠哉的坐在美人榻上,她有些訝異的抬了抬眉。


  “你算著我近日便會回來?”夏凝裳問道。


  安無恙冷笑了一聲,道:“你的麵皮是我做的,我自然知道這麵皮能撐多久。”


  陌紫幽有些尷尬,這安無恙一直以來都對藍釉心存芥蒂,即便是已經轉世的夏凝裳,依然對其沒有任何的好臉色。


  “凝裳小姐,我出去為您守著。”陌紫幽尷尬的笑了笑,便躬身退了出去。


  待陌紫幽出去,安無恙這才上前一步,站定在夏凝裳的麵前,上上下下掃了一眼夏凝裳的臉,待看清麵皮接近耳根處微微翻卷而起的一角,她不由黑眸驟然一縮,可是轉瞬之後,又歸於了平淡。


  “坐吧,我重新給你做一張。這張麵皮該換了。”安無恙淡然無波的說道。


  夏凝裳點了點頭,依言坐下。又瞬時退了身上的衣衫,露出胸前為數不多的完整皮膚。


  安無恙左右看了一番,見上次在胸前切割下來的那處已經長出了細嫩的肌膚,不由摸了摸下巴,問道:“你的身子,沒有被燕景瑞看吧?”


  夏凝裳的臉頓時一紅,撇眸暗自瞪了一眼安無恙,這才說道:“沒有!”


  安無恙了然,嘴角微咧,溢出一絲的笑:“這樣最好。”


  言罷,她手腕一翻,右手已然捏了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


  “今次的這張麵皮還是從這裏割下來吧。比較細嫩些。”安無恙說道。


  夏凝裳點了點頭,隨著安無恙拿著那冰冷的匕首在她的胸前輕輕劃下一刀,她疼得不由咬緊了雙唇,一聲悶哼從薄唇之中溢出。


  安無恙掃了一眼夏凝裳,一邊動作,一邊說道:“元府的事情,我是有些看不透,一會做完這張麵皮,你最好親自去一趟。”


  夏凝裳垂眸,望著低頭動作的安無恙,問道:“可查清楚舅舅為何會突然清醒了?”


  安無恙埋頭作為,一邊回道:“應該與白衣人有關。”


  又是白衣人!夏凝裳神情緊繃,想起送琴給元錚西的白衣人;又想起將琴轉贈予她的白衣人;以及在謝東籬發難之時,驟然出現的白衣人;此時,又聽見安無恙提及白衣人……夏凝裳隱隱覺得,這白衣人與她,與元府,乃至與燕景瑞,都頗有關聯。


  神思晃蕩之間,安無恙已經從夏凝裳的胸前割下了一張巴掌大的柔嫩皮膚。


  做完這一切,安無恙複又拿出一瓶白色小瓷瓶丟給夏凝裳,道:“好好上藥,半個月之後還得再換。這處皮可得長好些。”


  夏凝裳接過瓷瓶,見安無恙將方才從她胸前取下的麵皮攤平置入藥水之中,不由抿唇說道:“我去見了魚鮫了。”


  安無恙撥弄藥水的動作一滯,不由氣息微微淩亂了些。


  “你想說什麽?”安無恙冷冷問道。


  夏凝裳知道,安無恙對魚鮫的心思,也知道魚鮫為了她而將安無恙推開之事。當下,對安無恙不由抱了一份愧疚之心。


  “我會盡力喚醒魚鮫的。”夏凝裳低頭替自己上藥,一邊淡淡說道。


  安無恙聽見夏凝裳的話,立時又是一聲冷笑。


  “你以為你還是藍釉?還是那個天資縱然,不可一世的藍氏一族的未來接班人?如今的你,自身都難保,還想喚醒魚鮫?簡直癡人說夢!”


  頓了頓,安無恙又說道,“你可知道,要想喚醒魚鮫,首先你必須重新達到玄靈之力九階大圓滿的境界;其次,你必須要以強大的神魂力量闖入魚鮫的深層意識之中;最後,還得輔以東勝皇室秘寶四象雲圖以及緣滅鏡,加之蓬萊仙島的靈藥天命仙枝!”


  “你覺得,如今的你哪一樣能做到?你覺得,如今的你許下這等諾言,不覺得可笑?”


  安無恙說到最後,幾乎是色厲內荏,有些失控地衝著夏凝裳吼道。


  安無恙所說的一切,夏凝裳又如何會不知?若不是條件如此苛刻,以安無恙自己的本事,也早就去做了此事了,何苦要因為魚鮫而委身自己與燕景瑞定下那生死契約!


  想到此處,夏凝裳不禁又為魚鮫感到高興。他能有一個如此舍身為他的安無恙,也不枉來這人世走上這麽一遭了。


  “安無恙,不管你信不信,這個承諾我給你了。你該知道,我是一個言出,行必果之人,我今日便向你承諾,他日不管用什麽方法,用什麽代價,我定然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魚鮫!”


  聽聞夏凝裳的承諾,安無恙的麵色不由緩了緩。她比任何人都想要魚鮫醒過來,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看見一個活蹦亂跳的魚鮫!


  抿了抿唇,安無恙不再言語,隻低頭擺弄藥水之中的麵皮。


  一時之間,房內靜靜無聲。直到安無恙將那張麵皮製作完成。


  已經撥起一角的麵皮被安無恙輕輕的從夏凝裳的臉上取下,露出夏凝裳那張猙獰恐怖的臉來。安無恙的心神不由晃了晃,當年那傾國傾城,閉月羞花的藍氏一族的大小姐,何人又會想到,會淪落成如今這般樣貌?


  待重新換上了新做的麵皮,安無恙這才重新掏出一個銀白小瓷瓶,說道:“放些血,注入點自己的靈力。想讓陌紫幽的氣息與你相近,還得多來上幾次。上回在饒河州預備下的那些,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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