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拿夏凝裳做賭約
馬蹄踏踏的響聲漸近,緊接著便是馬兒被驟然勒緊了韁繩而發出的一陣急促的長鳴。那聲長鳴,猶如一道驚雷穿入夏凝裳的耳膜,夏凝裳這才恍然回神,卻發現自己離著燕景瑞這般的近,近到她都能聽見他胸腔裏有力的心跳聲。
夏凝裳慌忙想要後退,可是才動了動腿,燕景瑞的右臂突然一伸,攬上了她的後背,左手又是狠狠拽了拽夏凝裳纏在腰間的那根銀白天蠶錦緞,硬生生的將夏凝裳想要後退的動作改成了投懷送抱。
這一切的動作都在眨眼之間完成,燕景瑞做得行雲流水,在外人看來,好似兩人舉止親昵,卻並不知道,這二人之間早已雲起風湧。
“燕景瑞,放開。”夏凝裳扯了扯腰間的天蠶錦緞,皺眉說道。
燕景瑞眉目之間冷然,附在夏凝裳的耳邊,低沉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啞,“夏凝裳,你要是敢把天蠶錦緞拿下來,或者說,哪一日我要是沒有見到你的腰間纏著這根天蠶錦緞,那下一次,我宰的可不是一匹馬那麽簡單了。”
聽見燕景瑞的話,夏凝裳心頭掠過一絲的異樣。此時此刻的燕景瑞,從骨子裏散發著冷傲與淡漠;他何曾這般待過她?以往,在她的麵前,燕景瑞總是邪魅狂傲,偶爾還會有些痞子無賴樣,卻是與今時今日威脅著她的樣子判若二人。
此時,燕昊蒼率先從馬車上探出身形來,緊接著便是謝東籬,燕景明,以及燕睿蝶和夏凝月。
夏凝裳與燕景瑞這般曖昧不清的姿態落入燕昊蒼的眼中,他額前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薄唇緊抿,一臉的陰沉。
謝東籬從一下馬車便瞧見了夏凝裳被燕景瑞攬在懷中的樣子。女子眉目灼灼,容顏清麗,含怒帶嗔的樣子愈發讓她靈氣逼人。一身粉紅輕紗羅裙,讓她看起來俏皮可人,身姿柔弱的被燕景瑞攬在懷中的樣子,愈發顯得溫婉如水。
再往下一瞧,謝東籬便忍不住霍然捏緊了隱在長袖下的雙拳。天蠶錦緞,他認得!他是真得沒有想到,燕景瑞對夏凝裳竟然看重到如此地步。天蠶銀絲,在如今大燕的國庫之中也不過幾兩而已。要知道,它產自東勝國,自千年前東勝國與這一片隔絕之後,天蠶銀絲早已成了有市物價的至寶,想要求得一兩,便已經是難如登天,更遑論如今想要拿天蠶銀絲編織成夏凝裳腰間那足足長有一米的錦緞了。
眉目焦灼在夏凝裳腰間的那根天蠶錦緞之上足足半晌功夫,謝東籬的眼眸這才一轉,可是待看到躺在地上鮮血橫流了一地的星月,謝東籬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驟然一縮,眸中萬千情緒乍現。
“燕景瑞,還不將孤的太子妃放了。”燕昊蒼見燕景瑞與夏凝裳二人站在一處,不覺氣怒攻心,霎時眉目一凝,多年來養成的上位者的氣勢陡然爆發。
可惜,燕景瑞是誰?他是被正元皇帝捧在手心裏的人,連著正元皇帝都不懼怕,他又怎麽會被燕昊蒼身上的氣勢所迫?當下聽見燕昊蒼的話,他隻是略略抬眸,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燕昊蒼,道:“太子殿下還未大婚,哪來的太子妃?”
燕昊蒼被燕景瑞一噎,剛想出言反駁,鹿雲汐卻早已按耐不住,幾步跑至燕昊蒼的身前,嬌嗔道:“太子哥哥,哪裏是瑞表哥不肯放了夏凝裳,明明是你的未來太子妃太過淫蕩,惦著臉得對瑞表哥死纏爛打。”
燕昊蒼抿了抿唇,看向鹿雲汐,道:“到底是女生外向。如今父皇雖然已經擬好了將你賜婚於燕景瑞的旨意,可到底還未下旨,你這丫頭倒好,這麽著急便要護著自己的夫君了?”
燕昊蒼的話,惹得鹿雲汐一陣臉紅。夏凝裳卻是擰了眉,一雙手忍不住撫上心口,針刺般的疼痛,讓她有些無措。
站在燕昊蒼身側的夏凝月,臉上綻開一抹笑,衝著鹿雲汐福了福身子,道:“月兒倒是不知,小郡主的好日子將近了?怪不得月兒覺得小郡主今日特別的美麗動人,原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月兒先恭喜小郡主了,日後少不得要討杯酒吃。”
夏凝月說完,還狀似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夏凝裳,見她果真麵色白了白,心頭不覺一陣愉悅。
鹿雲汐被夏凝月這一番話恭維下來,早已心裏樂開了懷,衝著夏凝月點了點頭道,“世人都傳安定侯府的二小姐是個美貌才德兼備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到底是咱們大燕國大家閨秀的典範。”
燕景明懶洋洋得斜靠在馬車旁,聽見鹿雲汐的話嗤笑了聲,倒是他身旁的燕睿蝶,睜著一雙滾圓的眸子緊緊盯著夏凝裳。她不止一次聽玉無雙提起過那安定侯府的大小姐,今日難得見到,自然好奇不已。
“恒王世子,不知在下的坐騎惹到您那兒了,竟然遭此待遇?”眾人都被夏凝月的話帶了過去,話題眼見著就要離開燕景瑞與夏凝裳二人,謝東籬卻突然冷聲問道。
在場眾人聽見謝東籬的話,悚然一驚。他們原本還以為是夏凝裳遭了燕景瑞的嫌棄,這才拿著那匹馬出氣,卻沒想到,夏凝裳騎著來的馬兒竟然是安遠侯世子的坐騎,這一下,周遭的氣氛不覺有些微妙起來。
燕昊蒼倒是沒有想那麽多,方才他在送君亭裏遇見謝東籬的時候,謝東籬已經與他說了夏凝裳騎著她的馬來了護國寺一事,在他看來,隻要夏凝裳不是與燕景瑞同坐一個馬車,那便是最好。
燕景瑞淡然撇了一眼謝東籬,狹長黝黑的眼眸泛起一絲漣漪。“本世子向來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連皇上都不敢過問本世子的事情,你一個小小安定候府的世子哪來的膽子敢質問與我?”
謝東籬向來知道正元皇帝偏寵這個恒王世子,卻沒有料到這個恒王世子居然狂傲到如此地步,他猛然上前幾步,就想伸手將站在一旁的夏凝裳拽到自己的身邊來。
燕景瑞怎麽可能讓他如意,謝東籬伸手的同時,燕景瑞一掌擊出。砰的一聲,謝東籬猝不及防被一掌轟得倒退了數步,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謝東籬,本世子的女人,你也敢動?”燕景瑞冷冷說道。
一句本世子的女人,驟然將所有的視線聚焦在夏凝裳的身上。
“燕景瑞,你真當孤是好欺負的不成。”燕昊蒼雷霆震怒。
謝東籬一時覺得憋屈的很,他也想如燕景瑞那般,光明正大的說,夏凝裳是她的女人。可是,他的身份地位不及燕景瑞,他做不到如燕景瑞那般無視於皇家的地步。
眼見著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夏凝裳閉了閉眼,陡然覺得無趣。“燕景瑞,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麽又反悔了?”
燕景瑞垂眸掃過夏凝裳,見她眉峰緊緊蹙在一起,差一點就想抬手將她的柳葉眉輕輕撫平……強自壓製了許久,燕景瑞這才淡淡道:“夏凝裳,你真當想嫁給他?”
聽見燕景瑞的問話,夏凝裳的雙眼不自覺地抖了抖,雙唇開合了半晌,才硬逼著自己從喉嚨裏壓出一聲,“是。”
心,仿佛被劈裂成了數瓣,燕景瑞閉了閉眼,待再睜開眼時,驟然轉身,衝著燕昊蒼說道:“燕昊蒼,你敢不敢與我賭上一賭?”
燕昊蒼抬了抬眉,燕景瑞方才問夏凝裳的話他自然是聽了個清楚的,而夏凝裳的回答,他亦是聽見了,他本還有些竊喜,燕景瑞總算是不如了他一回,卻怎料到,燕景瑞突然又來了一出想要下賭約的戲碼。
“怎麽,不敢?”燕景瑞冷笑道。
笑話,不敢?我燕昊蒼可是大燕國的太子,何事是他不敢的?
燕昊蒼嘴角一挑,冷笑道:“就怕你恒王世子輸了不肯認賬。說吧,賭約是什麽?賭注又是什麽?”
“賭夏凝裳的那顆心。我們二人都說一句話,誰能讓夏凝裳邁步,便算誰贏。贏了的人可以討要輸了的人答應一件事,無論何事。”燕景瑞一字一句的說道。
話一出口,除了燕景明,諸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燕景明以為,恒王世子這是掉醋缸子了喝醉了,沒事耍耍酒瘋而已……
可是諸人卻霎時又將自己之前的結論推翻了,這恒王世子燕景瑞哪裏是嫌棄了夏凝裳,分明是看重得很,居然甘願為了夏凝裳下了如此大的一個賭局。誰人不知,太子殿下將燕景瑞看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一旦燕景瑞輸了,那他便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太子殿下宰割了。
“好,我應了!”燕昊蒼登時眉開眼笑了起來,他方才聽見夏凝裳說了她是非嫁他不可的,那定是愛他愛的至死,怎麽可能會讓他輸了這場賭約?燕景瑞這分明是在自己找死。
“燕景瑞,你到底想做什麽?”夏凝裳卻是心情極度惡劣了起來,這感覺,就像自己是個玩物,被人拿到了拍賣場上,任君觀看……她覺得,她的自尊心遭受了極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