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電光火石
夏凝裳不覺雙拳緊握，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然做了決定。反正，這太子妃之位她早晚要棄了，此時放棄，她興許還能有機會救下婉貴妃！
“夏凝裳懇請皇上褫奪賜婚太子的聖旨！”夏凝裳噗通一聲，雙膝狠狠跪地，態度堅決，神色淩然，語氣強硬的說道。
夏凝裳的一番話引得雲悅殿前的眾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太後當先發難，她冷著聲嗬斥道：“大膽夏凝裳，你可知你方才這番言論是忤逆聖旨，抗旨不尊！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是要被誅九族的！”
正元皇帝更是沒料到夏凝裳居然會說出要他褫奪賜封太子妃封號的聖旨，他的麵色不禁沉了沉，眸間微光閃爍。
夏凝裳倔強的抬頭仰視龍顏，她此時在拿夏氏九族的性命做賭局。她在賭，賭婉貴妃在正元皇帝心中的分量，賭婉貴妃腹中胎兒對正元皇帝的牽絆，更是在賭她的父親安定候夏沐風對正元皇帝的那份救命之恩的情誼。
正元皇帝嚴格來說是一個擁有鐵血手腕的帝王，他對皇權極其看重。早年登基為皇初始，他以鐵血手腕清洗了朝堂之上的一眾陰奉陽違的朝中高官，又設立了錦衣衛日夜監視百官動向，但凡有一點反心，便會被他無情屠戮。
今時今日，要不是情勢所逼，夏凝裳最不願意的，便是用此種方式來卸下這未來太子妃的名號。
雲悅殿前一時鴉雀無聲，氣氛壓抑而又緊張。
突然，有一女官急慌慌的從產房內跑了出來，她沒有顧忌到殿前詭異的氣氛，隻急急的奔到眾位貴人麵前，神色焦急的說道：“皇上，婉貴妃她，她，她胎位不正！”
女官的話，瞬時打破了殿前緊張壓抑的氣氛。
正元皇帝聽聞，卻是身形晃了晃，胎位不正，那豈不是宣告了今日趙婉蓉與她腹中胎兒注定要魂歸天外了！
夏凝裳卻是駭得再顧不得其他，從地上一躍而起，便猶如一陣旋風般的衝入了產房。
太後大怒。
王皇後亦是嚇得連聲喊道：“來人，來人，快快把安定候府的大小姐從產房裏拉出來。”
“有我在，我看誰敢！”燕景瑞從人群後方一步一步踱步而來，步伐堅定透著沉穩，亦如他的嗓音一般，攝人心魄。
他幾步便站定在產房門口，猶如一株千年鬆柏，屹立不倒，氣勢威嚴不輸於正元皇帝。被王皇後點著的幾名嬤嬤楞是不敢上前半步。
王皇後顫著唇，抖著音說道：“瑞兒，你怎麽也隨著夏凝裳這般胡鬧！”
燕景瑞抿了抿唇，隻道：“隻要她想，我便是胡鬧也不無不可。”
太後氣得直打哆嗦，指著燕景瑞的鼻子一迭聲的喚道：“不肖子孫，不肖子孫！”
王皇後見太後氣得直打顫，眸間閃過一絲隱晦的笑意，轉瞬即逝，立即又換上了擔憂的神色，道：“皇上，您看您把瑞兒都寵成了什麽樣了！”
正元皇帝此時哪還有心情理會這些，他急急地衝著女官問道：“胎位不正，陳太醫可有說怎麽解？”
女官嚇得冷汗直冒，她囁嚅了半晌才道：“陳太醫說了，唯有剖腹拿子！”
“剖腹拿子”這四個字，震得正元皇帝心神俱散。他的眼前突然滑過趙婉蓉那張溫婉清麗的容顏，時而嬌俏的笑容，時而梨花帶雨的淚眼，時而嬌嗔的羞澀，時而柔情蜜意的眸光……種種一閃而逝，讓他頭疼欲裂。
此時此刻，正元皇帝方知，趙婉蓉竟不知不覺間住入了他的心扉之間。
“告訴陳川，今日他要是救不回朕的愛妃和朕的皇兒，朕要整個太醫院陪葬！”正元皇帝怒火攻心，急吼一聲。
那女官嚇得連滾帶爬再次衝入了產房之中。
產房之中，趙婉蓉早已冷汗涔涔，一頭烏黑長發被汗水打濕，猶如從水中撈出一般，蒼白的麵色毫無血絲，原本紅潤的嘴唇卻是烏紫一片。
夏凝裳衝進來的時候，正瞧見這般姿態的婉貴妃，她一向認為自己堅強，可此時卻忍不住淚如雨下。
“容姑姑……”夏凝裳撲到趙婉蓉的跟前，急聲呼喚道。
“是裳兒來了嗎？”趙婉蓉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此時聽見有人喚她容姑姑，便本能的認為是夏凝裳來了，畢竟，隻有夏凝裳一人，才會在這深宮之中親切的喚她一聲容姑姑。
一旁的陳川見趙婉蓉說話，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柔聲勸道：“婉貴妃可別說話，保留點力氣要緊。”
夏凝裳點頭，一邊伸手替趙婉蓉不斷的揉著肚子，一邊安慰道：“容姑姑，陳太醫說得在理，咱們以後說話的日子還長著呢，不急在這一時，您還是先把我的小外甥生下來要緊。”
正在此時，那女官嚇得連滾帶爬的衝進了產房之中，她衝著陳太醫哆哆嗦嗦的說道：“陳，陳太醫，皇上說，要是救不回婉貴妃母子，太醫，太醫院，整個太醫院陪葬！”
陳太醫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旁圍著婉貴妃轉的產婆更是嚇得神色惶惶。
夏凝裳也沒料到正元皇帝居然會撂下這般狠話，她慌忙強自鎮定的安慰趙婉蓉道：“容姑姑，您聽見了嗎？皇上對您是萬分看重的，隻要您能平安產下皇子，日後必當更得恩寵。您加把勁，千萬別睡呀！”
陳太醫畢竟在宮闈之中廝混已久，此等場麵一時心慌錯亂之後很快便平複了下來。
他忙對著身後的產婆說道：“剖腹拿子暫且擱置一邊，先封了婉貴妃的穴位，阻止毒素蔓延至心房要緊。”
原本奄奄一息的趙婉蓉卻突然伸手，牢牢的捏緊了陳太醫的手臂，掙紮著吼道：“不，陳太醫，剖腹拿子！本宮，本宮不能讓皇兒有一絲的閃失！”
陳太醫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原先他定下剖腹拿子的方案是以放棄婉貴妃的性命為前提的，畢竟皇室血脈才是重中之重，可是正元皇帝的命令，明顯是不允許婉貴妃有絲毫的閃失的。
“婉貴妃，剖腹拿子，您哪還有性命在呀！”陳太醫顫著聲音勸道。
“能！讓裳兒來，我定然還有命在！”趙婉蓉奮力睜眼，眸中淚眼迷蒙，卻是神色堅定的說道。
夏凝裳的眉頭忍不住跳了跳，她沒有料到，趙婉蓉的情況竟然已經惡劣到要剖腹拿子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