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人道之說
這是一片荒蕪的大地，幹燥得仿佛感覺不到一絲水汽，空氣中甚至沒有一點一毫的微風。
腳下紅色的土地呈現龜裂之狀，一腳踩上，便能令其變成一堆堆砂礫。
這番景象，讓人不禁猜想，這塊地區到底多久無人踏足過，要不然早該變成了沙漠才對。
頭頂的天空，明亮得根本無法抬頭目視，至少方浩然是如此，他隻能低著頭，用手遮住眼簾，以極低的姿態觀察這片古怪的空間。
“天上有十個太陽。”劍瑤忽然說道。
修真之人的真氣純粹，以之保護雙眼，是能直視烈陽的。
方浩然聞言一愣，十日當空，這不是洪荒時期的傳說嗎？
這裏難不成再現的是遠古洪荒時代的景象？
“這裏究竟是何處？我們來到此地的，到底是神識還是本體？”劍瑤似在尋問方浩然，也似在自問。
光線過於明亮，方浩然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劍瑤，都呈現背光效果，看不清臉龐，隻能看見一個仿佛剪影般的輪廓。
“嘿嘿，要驗證這個還不簡單，讓我刺你一劍，若是流血了，就證明是本體進來了。”
剛剛說完，一道劍氣便劃過方浩然的手臂，濺出一片血花。
方浩然又驚又怒，連忙止血。
劍瑤在旁邊笑道：“你出的好主意。”
開不起玩笑的死妮子……方浩然心底詛咒。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奉勸你們一句，流血了就趕緊止住，要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知道保存在身體內的任何一點水分的珍貴。”
這個聲音顯得很蒼老，但又很幹澀，仿佛喉嚨裏一點水分都沒有，又強行說話導致的語調變樣一般。
二人一陣驚訝，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說話那人縮成一團，坐在地上。
由於隔得比較遠，又加上陽光熾烈，倒是看不清相貌。
劍瑤要走近去，卻被方浩然攔著。
“這鬼地方，突兀的出現一個人，可不好分清是敵是友，我覺得還是別靠得太近比較好。”
方浩然使的是聚音成束的方式說話，卻仍被那人聽見。
“你們不靠近也好，省得一個個俊男美女的，過上一段時間都被三足金烏曬成老夫這副模樣，那可就太驚悚了。”
劍瑤並不了解洪荒的傳說，尚是第一次聽說三足金烏的名字。
“三足金烏，那是什麽？”
方浩然無奈道：“遠古洪荒中的一種神鳥，傳聞中的太陽神鳥。每一隻都能散發出太陽一般的光芒，總共有十隻。
一般情況隻有一隻在天上執勤，照亮大地。其他九隻就像我們之前看到的一樣，棲身於扶桑樹上。
之後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可能那九隻待在扶桑樹上太過無聊，然後就全部飛出來放風，玩得十分歡實，就像你現在在天上看到的這個一樣。
然後就有一個叫後羿的家夥非常不爽，拿著把弓，就打算全給射掉！幹掉九隻後，剩下的一隻原本也在劫難逃。
但還是聽了別人的勸，射掉最後一個就隻剩黑夜，沒有白天了，所以一直到現在，天上也隻有一個太陽。”
劍瑤聽得目瞪口呆，這種洪荒世界的傳說故事，她尚是首次聽說，偏偏結合青銅神樹和現在目睹的，卻又不得不信。
遠處那個人也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知道洪荒時期的故事，卻不知小兄弟師出何門，為何感覺不到一絲真靈，仿佛隻是尋常武者。”
“哈，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尋常武者。雖不如修真那麽長生久視，神通莫測，卻也能夠以武證道！”
“以武證道？嗬嗬，自霸秦一統戰國以後，凡人逆天，引得天道壓服人道。世間便隻有修仙之法，而無人道傳承。
這武學不過是人道傳承當中兵家分支而已，若是無法再鑄人道之基，空憑習武以證道，便是九死一生之途，險之難矣！”
方浩然愣在原地愕然不已，不過回頭想來，曆史上意圖以武證道的人並不少。
不過大多要麽趁著年輕入先天，便轉修仙道，放棄初心。
而真正能夠走下來的，也就是淨劍宗掌門楊羽墨。而他也不過才到達外景境，這還是前無古人的成就。
便連境界名稱都是他自個命名的，甚至曾經一度不被修真聯盟承認。
直到他展現出的實力，不輸給任何元嬰期的修士，甚至可以與初入化神境的修士一戰，這才被認可下來。
而化神境，在修真境界當中，不過是下境的巔峰而已。
也就是如楊羽墨這樣的傳奇武者，窮究其一生驚才絕豔，也不過才摸索到剛剛比得上化神境的武道境界。
往上的中境和上境，至今連門都沒入。
所以這人說的話沒有一點問題，武修之途，的確是艱難絕險之途。
不過造成這種情況出現，似乎又另有原因。
方浩然記起亞聖真跡當中所見的一切，這個世界也是有春秋戰國的，結合麵前這人所說。
似乎曆史發展到戰國末期，大秦一統七國，便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引得天道出手，導致百家隻餘下思想上的傳承。
而所謂人道修行上的傳承，則盡數消散一空，一點也沒有存留在世上。
“武道之途，或許艱難，但我等既無靈根，難道不能修仙道，就不允許另辟蹊徑了嗎！”方浩然心中升起不平之氣。
身旁的劍瑤有些驚訝，卻說道：“以你的武功進展，二十五歲前極有可能踏入先天。便是許多修真者，也都是在這個年紀才入的修行道路。
入了先天後，即便因為靈根的緣故無法修五行真氣，若獨習劍修，反而更加純粹，沒有必要在一條注定坎坷且看不到盡頭的道路一意孤行下去。”
遠處那人也笑道：“這位姑娘說得也是老夫想說的，要想在武道上開辟出更深的境界，唯有重辟人道，此事可比登入九重天的難度還要大上十倍，勸你還是不要想了。”
“哈，偏偏我方浩然就不喜歡學那烏龜王八，搞什麽長生久視。
為此不惜絕情絕性，隻為求什麽感悟天道，做老天爺的龜兒子！
我寧可生命如流星一般短暫，但也要追尋自己的道路，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