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紛亂的劍意,成謎的過去
隔日。
“師父,您找我?”葉央央一大清早便被葉清如的無敵召喚給喊了過去。
“解劍山莊家規第十二條,弟子不得私自鬥毆,違反者酌情處理。你沒忘記吧?”葉清如拂著袖子準備出門,又提起昨天一檔子事。
葉央央不得不低頭:“……弟子知錯。”
家規定的真是太奇葩了!不不不不是說這個不得鬥毆這一條奇葩,奇葩的是處理方法。總共五十六條家規,每條的處理方法都是“酌情處理”,根本就沒個確切的說法。
合著弟子犯家規了怎麽處置還得看天時地利最重要的是莊主的心情?
葉央央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吐槽好。
你是我的弟子,看在也是第一次犯錯的份上……”清透的眼在少女身上轉了轉,最後定格在繃得緊緊的脊背上時掠過了一絲笑意。
“免罰?”葉央央喜出望外。
“免罰豈不是會折煞為師的山莊威嚴,讓山莊的人說為師偏袒弟子有失偏頗?”葉清如覷她一眼,“所以該罰的,還是得罰。”
一抖,葉央央有些忐忑地迎上葉清如含笑的麵容,突然有些不安。因為那俊美絕倫的半麵竟然笑得有些……嗯,惡趣味。
“思過穀思過。什麽時候我想起來了再讓你出來。”
拂袖,錦衣與雪白的發翻飛。
葉央央有些愣愣地看著那謫仙般的背影就這樣消失在眼前,一個激靈突然反應過來:
“等,等等——我說這思過穀在哪裏啊!”
思過穀。
這裏是解劍山莊後山最為偏遠的一個角落,三麵皆是陡峭的山壁,寸草不生堪稱不毛之地,有的也不過是大大小小的石塊。
剩下的一麵瀑布,湍急的水流自崖頂噴薄而出,拋灑萬斛明珠。
叼著根草,葉央央揣摩著這山穀存在的時間到底有多久了。
關禁閉雖然不是虐待,餓了有弟子按時送來三餐,渴了也可以去取瀑布水來喝,比那柴火燒開的水更加來得清甜和甘冽。
……就是可能嘴裏會淡出鳥來。
在蒲團上坐了半個時辰都沒看到除她以外的第二個生物,葉央央有些可惜地泛起了找野味來打牙祭的打算。
可別說打牙祭了,連一根能叼在嘴裏嚼嚼的甜草都找不到。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就這麽把我關在山裏不會簡簡單單讓我當個野人這麽簡單吧?”葉央央長歎一口氣。
從蒲團上站起,伸了個懶腰遙望著周圍聳立的山壁,葉央央突然想上去站在上麵仰望一下,欣賞所謂“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隻是畫麵一入眼,她腦袋突然激靈了一下。
“……這是?!”
眼前畫麵像是喚醒了什麽,各種各樣紛亂的東西潮水般湧入大腦,絲毫不顧及那可憐的容量,似乎就要將她的腦子擠爆,身體傳來了仿佛要被撕裂的錯覺。
葉央央盯著那平地上淩亂的痕跡,顫抖得簡直就像個篩子。
——在不懂的人眼裏,這些痕跡就好像是一個無知白丁的信手塗鴉。但葉央央卻知道,,這不是塗鴉,而是屬於劍客的無上劍意。
以心悟劍,以心凝劍,心即為劍。
風為劍,葉為劍,草為劍,她周圍的一切,皆能成劍。
周遭突然無故起了狂風,像是從瀑布那邊狂襲而來,葉央央在凜冽的風中緩緩睜開了漆黑的眼眸。有銳利的劍意在其中不住地翻滾,沸騰。
“想不到你的悟性隻是瞬息之間的事。”
在這呼嘯的狂風中,錦衣白發的葉清如緩緩移步,風姿綽約仿若從畫中而來。
葉央央驚醒:“師父?”
葉央央的臉色變了。
理由很簡單——在這幾乎就快把人吹跑的狂風裏,葉央央使出了渾身解數才得以讓自己穩定下來而不是被風吹跑。
而葉清如呢?信步閑庭就像在逛自家後花園似的,衣角更是服服帖帖一點都不曾淩亂。兩個人簡直不在同一個次元。
“看來你明白了。”葉如清上前一步,“隻是略有偏差。”
“難道我劍意……領悟錯了?”葉央央頓時一頭霧水,剛剛醍醐灌頂的感覺才來,就被師父打擊得不成樣子。
葉清如搖了搖頭,在發絲擺動間隱隱約約可見那從未示人的另半張臉:
“劍意本身並沒有對錯之分,隻有適合不適合。以你為例,不對,以你的冬離劍為例。你所領悟的劍意霸道而殺機重重,卻與冬離劍背道而馳……因為,你潛意識裏,還埋藏著恨。”
葉央央渾身一個激靈:“師父,您這是何意?”
“不怪你,你隻是刻意忘掉了那時候的記憶罷了。”葉如清伸手,清冷的眸子裏全是憐惜。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看著少女水靈的眸子像彎月一樣楚楚動人。
畢竟,滅族血仇,融血入骨。
忘了?她忘了什麽東西?!
葉央央頭腦深處突然泛起幾絲劇烈的疼,捂住額頭,忍不住蹲下身來。
她把迷茫寫在了臉上,葉清如卻發自內心地笑了笑,恍若冰雪初融:“你可知,冬離為何無鋒?”
“我遇到你的時候,你隻剩一口氣吊在那裏,渾身是血地倒在雪地。那時你還小。”葉清如低頭凝望她,繼續說道:
“我把你帶回了解劍山莊,日日以上好的藥材為你進補,但是也不見起色。長年累月,你的身體由於當時重創,一直十分體虛。”
“所以我用搜集到的礦石為了鑄造了兩把劍,一柄供奉在天澤樓門前的那棵千年銀杏樹下,希望能以銀杏的長壽來延續你的命脈。銀杏長壽,冬離劍上的銀杏圖紋也祈禱你病體安康。”
一聲聲清透的嗓音,說的俱是葉央央幼時。
葉央央纖細的手指撫過那一朵朵金黃色的銀杏,體會到冬離劍那仿佛在迎合她的陣陣低鳴,半晌才找回了自己幹澀的聲音:“也就是說……冬離……”
“冬離,自然是春,是新生。”葉清如仿佛是歎息,又仿佛是在責怪。
“一把蘊含了長生之意的劍器,你卻將它用來承載如此尖銳的劍意做揮斬殺戮之想……可見,你潛意識裏根本不曾放下你背負的仇恨。”
“我背負的……仇恨?”葉央央聲音嘶啞。
“你日後會知,為師不想刻意讓你記起,興許一輩子不記得,你會活的更輕鬆。”葉清如話鋒一轉換了話題。
“總之,你今天才半刻就領悟了劍意,以你的進展,三個月後的大比,想必是能夠驚豔全場的。”
大比?
葉央央眨眨眼,不明白這是哪出。
敢情師父罰她禁閉,是為了助她提升能力,參加名劍大會啊!
“又是一個十五年,第三屆名劍大會要開始了。在此之前,山莊內部也要推選出一人,代表山莊來參加大會,我想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