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芝
晚霞在西邊燒成一片火雲,橘紅色的陽光鋪在小鎮的建築上,有著一種奇異的美感。
廣場上,由於下午的陽光過於毒烈,而撤掉的小攤,此刻又慢慢擺了出來,隻是,傍晚的小攤上,少了像上午那樣的菜攤,而是多了一些小吃攤。
有的是擺著幾張桌子在那,旁邊放著一個燒烤架,等著客人上門點餐,有的,則是一些熟食,像鹵的牛肉,雞爪什麽的,香味隨風飄散。
那些原本在廣場中心帶著孩子散步玩耍的人們,都被香味給吸引了過去,在小攤前點上一小份,解解饞。
隨著天色漸暗,雖然光線還足夠,但為了招攬顧客,有些小攤甚至掛上了最近開始流行起來的電燈,這些電燈都是從大城市流傳下來的,隻要按一下按鈕,就會亮起來,比起油燈,要亮很多,而且還更安全。一盞燈能連續亮上好幾天,不亮了,隻要將底座的電池換一下就行,這個電池比油要貴一點,但相比起來,還是電燈更方便。
而在廣場不遠處,有一個酒館則更豪氣,在酒館的招牌下,安裝著幾個電燈,將招牌照得亮亮堂堂,哪怕在廣場這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這樣一來,自然能吸引更多的顧客前往這家店用餐。
此刻,正值晚飯時間,酒館內裏已經滿座,大部分的桌子上,都擺滿了菜肴,點了酒水的人相互之間推杯換盞,小二端著酒菜,有如花蝴蝶一般,在桌子間的過道中穿梭,裏麵熱鬧非凡。
然而,哪怕外麵已經有人在等座,甚至等了不少時間了。酒館內,一張桌子上始終空空如也,沒有擺上任何菜肴,隻有一壺茶,原本倒放著五個茶杯的茶盤,有兩個已經拿了出來,擺在相鄰坐著的兩人麵前。
偶爾有注意到這桌的人,詫異地看了過來後,立馬就收回了目光,時不時裝作不經意地朝這邊瞟上一眼。
哪怕店裏的小二,路過這桌時,一點兒都不催促這桌的客人點菜,反而時不時問上一句,還要不要添點茶。
之所以會這樣,隻因這桌坐了兩名女子,當然,單單兩名女子還不至於讓人這麽對待,主要是這兩名女子都長得十分清麗,讓人賞心悅目,不自覺地當成了酒館的風景。
這兩名女子中,一名女子看著二十來歲,穿著一身藍色的裙子,麵朝酒館,坐在了桌子的上位,她在麵前擺著一本書,書旁邊放著茶水,她隔一會兒,就會翻一下書頁,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然後抬頭看看酒館外,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但沒有找到,於是,她繼續低下頭看書。
她整個人看著十分嫻靜,雖然酒館內十分喧鬧,但她坐在那裏,仿佛自成一界,絲毫不受影響,不過,就算如此,坐在她們附近的人,說話時,忍不住放低了一些聲音,生怕吵著她似的。
坐在青年女子身旁的,是一名身著淡綠色長裙的女孩,她整個人看起來才剛長開,臉色還殘留著些許稚嫩,差不多,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
和青年女子不同,女孩要顯得活潑一些,她雙手撐住下巴,盯著女子看一會兒,然後立刻又放下手,朝外邊看去,但沒有發現目標,隻好再次撐住下馬,將臉頰鼓了起來,一副坐不住的樣子。
但凡注意到這一桌的人,都意識到她們倆在等人,隻是,不知道是誰,讓這兩個女子等了這麽久,差不多,快兩個小時了。
“學姐,你約的人是不是不來了?”女孩終於忍不住了,嘟起小嘴說道,她那副樣子,活像一隻小豬。
那女子朝門外淡淡地看了一眼,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她手上的書上,隨口說道:“怎麽了?等得不耐煩了?”
“學姐,我們都等了這麽久了,”女孩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精致的腕表,說道:“我們三點就到這裏來了,你看,現在都五點了,那人還沒有來,是不是太不守信了?”
那女子沒有抬頭看那女孩,隻是淡淡地回道:“這不是才五點麽,急什麽?”
“呃……”女孩的語氣一滯,然後不服氣地說道:“可是,我們是女孩子,一個男人讓女孩子等這麽久,是不是太不應該了,要我說,就別等他了,我們又不缺人。”
女子抬頭看了女孩,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出來時,我就說了,不用跟過來,你看,這下坐不住了吧?”
女孩低聲辯解道:“我這不是怕你被人拐走麽,我這是關心你,才跟過來的。”
女子聽了女孩的話,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女孩的額頭,說道:“你呀,整天想些啥呢?”
“痛,痛,痛,”女孩低呼道,“快別戳了,好痛的。”
女子失笑道:“我明明沒用力。”
女孩嘿嘿一笑,她一下子擠到了女子的位置上,抱著女子的手,悄悄地問道:“學姐,你等的那個,是你的什麽人呀?”
女子將書本合起來,伸手將垂下來的發絲撩到了耳後,眼中浮現出了懷念的神色,說道:“一個朋友。”
女孩往女子的身上拱了拱,問道:“不是男朋友嗎?”
女子聽了女孩的話,拿起書本往女孩頭上一拍,沒好氣地說道:“說啥呢,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怪會被老師罵,你這次跟我跑出來,是不是為了不做作業呀?回去之後,你給我補回來吧。”
女孩痛呼一聲,說道:“學姐,別打了,別打了,我知道錯了,我不亂說了。”
女子停下手,搖了搖頭,這時,她注意到了外麵的動靜,她抬頭看了過去,廣場那邊,一個背著木箱的男子,正急匆匆地朝這邊趕過來,看到了那熟悉的麵孔,女子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絲微笑。
女孩察覺到了女子的變化,她順著女子的目光看了過去,也看到了那位正趕過來的男子,然後她回頭看向女子臉上那高興的表情,輕聲嘀咕道:“還說不是男朋友。”
明君快步走進酒館,他一下子就看見了正在等人的那兩名女子,他走了過去,對那名女子,“遇到一點點事,讓你久等了,千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