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望笙
安靜的山林裏,一條小河由東往西緩緩地流淌著,落日的餘暉下,幾頭小鹿正站在河岸邊,時不時啃幾口岸邊的嫩草,然後再俯首到河道裏,喝幾口水,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哢嚓!”
一頭小鹿抬起頭來,它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它抬起頭,朝著傳來聲響的地方望了過去, “哢嚓!”又一道聲音傳來過來,幾頭小鹿不約而同地朝著遠離聲響的方向跑去,驚起了才歸來不久的倦鳥,在林間撲棱作響。
當鹿群遠去,倦鳥歸巢,小河邊再次安靜了下來。
但小河邊安靜並沒有持續太久,不遠處開始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什麽東西在靠近,隨後,灌木旁邊的樹枝被人掀了開來,從裏麵鑽出來一個少女。
那少女看著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裙,一頭青色的秀發用發帶紮成了兩個馬尾,垂在了胸前,她左手撐著樹枝,右手卻懷裏抱了一個大大的罐子,神色有些疲憊。
少女的額頭微微冒著汗珠,畢竟現在是夏天,哪怕已經傍晚了,暑氣還未曾散去,當她看到前方不遠的小河時,姣好的麵孔上不由地露出了一絲笑容,腳步開始變得雀躍起來。她歡快地來到河邊,細細地打量起來。
河水十分清澈,都能看到底部被衝擊得十分光滑的白色卵石,偶爾會有幾條黑影在水底追逐,然後再藏到水草中間。
少女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河水的水質看起來很不錯,她先將懷裏的罐子放在了一旁,然後提了提裙子,將裙子拉高一點後,單膝跪在了河邊的草地上,將裙擺墊在了膝下,接著,她又把另一隻腳也放了下來。
跪坐在河岸邊後,少女並沒有急著舀水,她先伸手將頭上的發帶解了下來,青絲傾瀉而下,散落在她的肩膀下,然後,少女從嘴邊取下發帶,再次將後麵的頭發紮起來,紮成了一個單馬尾,但少女並沒有罷休,她將馬尾盤旋繞了幾次,露出潔白修長的後頸,用一個發箍將頭發固定住後,這才停了下來。
整理好頭發後,少女試著低了低頭,確定發尾不會垂下來後,這才湊到水邊,將袖子挽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皓腕,低下頭,手捧著水,往臉上撲了幾捧水,愜意地舒了一口氣後,再次就著清水洗起臉來。
玩水玩了好一會兒後,少女見太陽越發西沉了,這才將罐子拿了起來,放在水裏清洗了一下,然後舀了一大罐水,放在了一旁,她站了起來,將水罐抱起,轉身準備離開時,她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才慢慢地走入了林中,河邊再次變得安靜起來。
少女抱著水罐沒有走太遠,也就幾百米距離的樣子,她來到一處比較空曠的草地,那裏生著一個火堆,一個麵帶麵紗的女子正坐在火堆旁一個樹墩上,她盯著火堆上的鍋,時不時用一個勺子攪拌一下,這名女子正是明君的師父禾惠。
少女看到火堆旁邊的禾惠後,不由地加快了腳步,高興地喊道:“師父,我打完水回來了。”
禾惠回頭過看著抱著水罐的少女,本來沒有表情的她,眉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笑意,她溫和地說道:“嗯,把水放在這裏吧,小笙。”
“好的,”小笙將水罐在禾惠身邊放下後,然後拿起放在木箱旁邊的長劍,對禾惠說道:“那接下來就拜托師父做飯了,我先去練習了。”
禾惠點了點頭,說道:“去吧,到時候做好了,我會叫你的。”
小笙抱著劍走了一旁,一開始她還是滿臉嘻嘻哈哈的,但舉起劍後,麵上的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她雙手持劍,舉過頭頂,朝前劈了下來,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身前的水平位置,接著,她再次舉起劍,重複著練習基礎劍技。
不久之後,小笙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層細細的汗珠,但她沒有停止,還換成了單手,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累。
禾惠在一旁看著,既覺得滿心欣慰,又覺得心疼,小笙其實就是望笙,當時,明君將最初的望笙收留下來後,禾惠也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這麽多事情,她那時也隻是覺得,帶著一隻妖在身邊,方便監督而已。
但是,禾惠沒有想到明君居然會這麽大膽,也更沒有想到,他除了大膽之外,還有著與之相應的能力,愣是製造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奇跡,將望笙由妖變成了人。
由於協會從來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經過一番商議,將當時還是一個小孩的望笙交給了禾惠,一來,是為了讓禾惠進行撫養,二來,也是為了進行監護,進行風險評估。
讓禾惠感到安心的是,望笙雖然是妖轉換的人,但這些年來,她身上似乎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望笙就像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慢慢地成長,慢慢地學習,她成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這一點,也讓禾惠對明君格外的佩服。
對於禾惠來說,照顧望笙的這幾年,也是一段獨特的經曆,她年少時,覺醒神性後,就離開了家,一直以來,都在學習如何與怪異戰鬥和共存,作為一名戲法師,始終獨自一人,難免會有一些遺憾。
但照顧望笙,卻在某種程序上,彌補了她的一個遺憾,看著望笙牙牙學語,再由妖化人,再將望笙養成現在這個美麗的少女,禾惠難免對望笙有了一些偏愛。
就比如現在,她看到望笙辛苦地練劍,總是會覺得有些心疼,要是換成了明君的話,估計她得再給明君加一些負重才行。
想到了這裏,禾惠不由地笑了起來。
望笙練完一套劍術,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捏起胸前的衣領,拉了幾下,想讓熱氣散得更快一些,隻是,效果並不是那麽好。她拄著劍,轉頭看向禾惠這邊,她注意到了禾惠的笑容,不由地好奇地問道:“師父,你想起什麽了,笑得這麽開心?”
禾惠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啥,我隻是想起明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