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茹
可惜，明君還沒來得及把夜生的錢罐子收下，禾惠就進來了。
禾惠了解了一下事由後，將明君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明君與夜生的交易自然也無法達成，不過，之前表演戲法的錢，禾惠倒沒有讓明君還給夜生，畢竟，戲法不能免費表演。
經過一番商議和準備，需要用到的東西已經齊全了，接下來隻需等天黑就行。
夜家主準備了一席豐盛的晚宴，生怕禾惠他們回不來似的，飯桌上，夜生提出要參加今晚的行動，結果被夜家主摁了回去。
為了安全起見，最後也就禾惠和明君去事發的小院裏過夜。
兩人到達小院時，天色已黑，空中掛著一輪皎月，月光下，暗影幢幢，若是夜生過來的話，恐怕隻會覺得心驚肉跳，擔心有什麽東西會從暗影裏鑽出來。
但對於明君和禾惠兩人來說，周圍時不時有怪異遊蕩而過，借著怪異的微光，哪怕是暗影裏的事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不會害怕，隻有未知的事物才會引起恐懼。
院內的房間已在白天收拾過，因為已經臨近冬天，夜裏有些涼，明君在一旁整理著鋪蓋，他回頭向禾惠問道：“師父，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禾惠從箱子裏拿出一個沙漏，放在了床頭，她盤腿坐在床上，看著沙漏中的細沙一粒粒地往下掉，“等著就行了，若真是我猜的那種怪異，我們今晚也不需要做什麽。”
“把燈熄了吧，不要發出聲音，”禾惠說道。
明君點了點頭，將燈罩打開，用嘴一吹，將火吹滅，然後也來到床上，坐在禾惠身邊，透過半開著的窗戶，看向院中，等待著獵物出現。
月色如洗，照得地麵一片花白，院外馬路上的喧嘩聲，隨著時間過去，逐漸變小，最後消失，周圍一片寂靜，寂靜得能聽到冷風輕輕吹過的聲音，若是仔細聽，還能聽見細沙在沙漏中掉落的聲音。
每當打更聲響起的時候，禾惠就會起身，將沙漏再倒過來，但院子裏一直沒有動靜，低等的怪異依然如常地在院子裏飄浮著，相互追逐嬉戲。
到了差不多淩晨兩點的時候，院子裏終於有了動靜，地麵上，有什麽東西冒了出來，就如破土而出的竹筍，然後有如抽芽一般，迅速地長高，長到差不多兩米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那怪異的樣子，就像古時美女的長袖，彎彎扭扭地豎在空中，換一種比喻的話，就如同在海水中向上生長的海帶，但又不像海帶那麽密集，明君數了數，院中也就七隻這樣的怪異，相互之間間隔著一米左右。
明君轉頭看了看禾惠，但禾惠並沒有動靜，於是，他繼續轉頭看向院中的怪異。
那帶狀的怪異在月色中不斷地上下扭動，好像有人在根部不斷地抖動一般，若是從遠處看的話，就像有人在起舞一般。
當打更聲響起的時候，那怪異似乎被驚動，原本豎直的帶狀身體，朝打更聲音的方向四十五度傾斜起來，連長度都變長了一截。
打更聲消失後，過了好一會兒，那怪異才恢複了原狀，繼續在月色中起舞，直到了雞鳴聲響起，才縮回到地裏，消失不見。
禾惠打了一個哈欠，對明君說道：“先睡吧，睡醒後，我們再處理它。”
明君此刻已經是困得不行，拉了拉被子，直接在禾惠身邊倒下，和衣而睡。
不知過了多久，明君突然聽到外麵傳來猛烈的敲門聲，將他從睡夢中驚醒，他坐起來，看向禾惠，盤坐著的禾惠睜開眼睛，對他點點頭。
於是，明君爬下床，穿好鞋，揉著惺忪的睡眼，推開房門，抬頭一看，太陽已經爬到半空中了，他走到院子裏，把院門的插銷拔掉，打開了門。
來人正是夜家主，他帶著幾個仆人，夜生也在一旁。
夜家主看到明君，鬆了一口氣，“明君大師，你們沒事吧？我看都快中午了，你們還沒出來，擔心你們出事。”
“讓夜家主擔憂了，我們沒事，你們進來吧，”明君轉身，再次進了院子，夜家主幾人跟在了他身後。
禾惠這時也走出了房間。
“禾惠大師，怎麽樣？”夜家主心急地問道。
禾惠平靜地說道：“夜家主不用著急，我們已經查明了原因。”
“是嗎？那太好了！”夜家主欣喜地說道，“禾惠大師，你們還沒吃早飯吧，要不你們用完早飯再說。”
禾惠看了看明君，點了點頭。
兩人洗漱好，吃完早飯後，就差不多上午十一點了。
禾惠對夜家主說道：“人手都召集齊了吧？”
夜家主連忙點頭，“都按大師說的，準備好了。”
禾惠點點頭，拿著羅盤，來到院中，指著地麵上的一處，說道：“從這裏開始挖吧。”
夜家主一揮手，五六人拿著鋤頭和鏟子，對著禾惠指的地方開始挖，還有人挑著簸箕，將挖出來的土，挑出去。
挖上半米深，禾惠就上前重新定位一下，確認一下挖的方向。
人多，效率也高，大概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就已經挖到六米深，這時，有人驚呼一聲，從那挖的坑裏傳來一股巨臭。
明君捏住鼻子上前一看，坑底似乎冒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黑角。
禾惠沒理會那股巨臭，跳了下去，用短刀將那個黑角撬了出來，明君這才發現，那是一個巴掌大小，有著七個凸起的塊狀物體。禾惠從箱子裏拿出一個大的燒瓶，將那個物體裝了進去，擰上蓋子，惡臭頓時就消失了。
禾惠一躍，從坑裏跳了上來，對夜家主說道：“好了，可以把坑填了，我們接下來去喚醒那幾個病人。”
夜家主點了點頭，囑咐那些人把坑填了，然後帶著禾惠幾人來到病房前。
“把他們都抬出來，抬到陽光下，”禾惠對夜家主說道。
很快，那三個病人連床帶人，抬到了院子中，禾惠拿出之前裝著怪異的燒瓶，走到一個病人旁邊，打開了蓋子，頓時惡臭撲麵而來。
禾惠將瓶口對準病人的鼻子，用手在瓶口揮了揮，過了一會兒，那病人就睜開眼睛，開始幹嘔起來。
接著，禾惠用同樣的辦法，喚醒了另外兩位病人，隻是，最先昏迷的那位老仆，花的時間就要久很多。
見那幾人蘇醒，夜家主欣喜過望，連忙喚道：“去把張醫師叫進來，讓醫師仔細給他們檢查一下身體。”
……
晚上，夜家主再次張羅了大桌的菜，招待禾惠和明君兩人。
夜家主率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向禾惠敬道：“禾惠大師，這次多虧了你，我先幹為敬。”
夜家主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有些好奇地問道，“禾惠大師，能不能和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禾惠放下筷子，看著夜家主和夜生的眼睛，解釋道：“這次在你們家出現的怪異，叫做茹，又被稱為美人舞。”
“它常年呆在地下，需要養份的時候，就會在夜裏，將枝葉伸展到地麵上。它的枝葉能散發一種清香，讓誤闖入到它身邊的動物或人昏迷，以免自身被傷害。因為茹的香味而昏迷的動物，隻有它根部的臭味才可以喚醒。”
明君聽了，暗自想道，確實很厲害，靠近就會失去知覺，他前世的世界裏，就根本沒有這樣的迷藥，不愧是奇跡，不能用常理解釋。
“在黑暗時期，有些大家族會在宅院附近，埋下茹，到了晚上，會散下養料，將茹的枝葉引出，若是有人闖進來，就會被迷住，用來防盜或設置陷阱。”
“我們之前調查過，你們家原本是以前一個大族的古宅，可能是之前埋下的茹因為意外，就沒有收回，若是沒有養料的話，茹就會在月圓之夜長出，吸取月華，你們家的那幾個仆人應該是晚上恰好撞到吸收月華的茹了。”
夜家主聽了之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禾惠大師，你辛苦了，我再敬你一杯。”
……
明君兩人辦完夜家的事，準備離開。
出發前，夜生將明君拉到一旁，低聲說道：“你以後要是碰到怪異相關的東西，留下來，轉給我，我出高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