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喜宴
宅院內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上擺了很多桌椅，上麵坐著一些穿著奇裝異服，帶著古怪麵具的人，他們一邊交談，一邊看著新郎新娘入場。其中也有一些看到明君兩人，會悄悄指點一下。
仆役將明君兩人領到一處空著的席位，然後告辭而去。
禾惠率先坐了下來，明君連忙跟著坐下，他們坐的桌子似乎是為他倆專設的，就他們兩人，其餘的席位都坐滿了四人。
新郞新娘來到台前，開始拜天地，明君卻無心欣賞，他能明顯察覺到，這裏就他和禾惠兩個生人，其他的，都不知道是什麽存在，從他們說話的語調就能聽出來，一板一眼，無比生澀，就像電子音一樣，沒有語調的變化。
雖然明君心驚膽戰，坐立不安，但禾惠卻似乎沒察覺到這些人的異樣一樣，饒有興致地看著那邊的拜堂儀式，這讓明君內心十分糾結，不知道禾惠是心大還是胸有成竹。
那邊的儀式結束後，開始有仆役上菜了，仆役端著一盤盤發光的，一看就不對勁的菜肴，放到那些賓客的桌子上，明君看著那些人夾著一些活動的蟲子往嘴裏塞，頭皮發麻，太不正常了。
還好，給明君這一桌上的東西不一樣，過了一會兒，有人端上來兩盤鮮果，這些鮮果在山裏很常見，但成色明顯比山裏的要好上很多，不過，明君想起前世看過的電影，在那些恐怖片裏，看著很好吃的麵條，其實是蚯蚓，看著很好的果子，其實都已經腐爛了。
明君決定絕對不吃這個宴席上的東西，他剛想提醒禾惠，哪知，禾惠隨手拿起一個果子，就往嘴裏塞，明君急忙攔住，勸道：“師父，這些果子不能吃。”
禾惠奇怪地問道：“為什麽不能吃？”
明君見其他桌的客人沒有關注這邊，湊到禾惠耳邊，悄悄地說道：“我在書上看到過，有些鬼怪會使用幻術，將腐爛的果子變成新鮮的樣子，看起來很好吃，其實都是騙你的，你要是吃了，會拉肚子。”
禾惠用力敲了一下明君的腦袋，“少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迷信，這世間哪有鬼怪，這些果子沒事，是真的，你放心吃吧。”
明君痛得捂住腦袋，那些人不是鬼怪是什麽？明君將信將疑地看著那些果子，是真的嗎？但禾惠應該不會騙他，她是專業的戲法師，她說沒事應該就沒事，明君拿起一個果子，試著啃了一口，好甜。
宴席擺上後，新郎新娘便一起走了下來，一桌一桌地給賓客敬酒，過了一會兒後，來到了明君他們這一桌。
新郎端著酒壺，隔著麵具，對禾惠和明君說道：“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未曾想，能邀得兩位戲法師前來就宴，實在是令本人蓬蓽生輝，區區水酒，不成敬意。”
待新郎說罷，新娘在桌上擺上兩個酒盞，新郎拎起酒壺，就往酒盞裏倒酒，然而，從酒壺裏倒出來的，居然是發著光的液體，但散發著一股清香。
新郎倒完酒後，伸手邀道：“請。”
明君看看酒盞中的酒，看看禾惠，這都發光了，明顯不正常，真的能喝嗎？然而，禾惠拿起酒盞，輕抿了一口，道了一聲：“謝謝。”
明君見狀，也拿起酒盞，抿了一口，這不是酒，或者說，不像他喝過的任何一種酒，有一些清甜，香味泌人心脾，整個人都變得舒暢起來，明君感覺整個人充滿了活力，連之前走山路的勞累都消失了。
太好喝了，明君很快地就把酒盞中的酒給喝完，不過，新郎並沒有再給他們續酒的意思，倒是一旁的新娘開口說道：“今日能邀得兩位戲法師，實屬幸事，妾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戲法師大人能憐憫一番。”
禾惠說道：“夫人有何事，不妨說來聽聽。”
“妾身疏離人間許久，難得得見人間之人，若能高歌一曲，得聞人間清音，實乃妾身之幸，”新娘朝禾惠行了一禮。
禾惠思忖了片刻，轉頭對明君說道：“你不是挺會唱歌的嗎？來，唱一首。”
明君翻了一個白眼，什麽叫他很會唱歌啊，他不就在禾惠麵前唱過一次嗎？學徒真是沒人權啊，明君心裏哀歎道。
明君看了看手中的酒盞，再看了看新娘，哪怕隔著麵具，也看出她的期待，他腦海中想起了一首歌，雖然不太應景，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行，那我就唱一首吧。”
聽明君一說，新郎轉身，拍了拍手，嗩呐聲，鑼鼓聲，周圍人的說話聲都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這邊，四周一片安靜，隻有夏風拂過的聲音。
這反而讓明君變得有些拘謹起來，他站起來，麵向那些人，先深吸了一口氣，定了神，張嘴唱道：“啊~啊~啊~啊~啊~啊~”
啊了幾聲後，明君停了下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先吊一下嗓子，接下來，才是真唱。”
“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
那一年的華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
愛恨就在一瞬間，
舉杯對月情似天，
……”
一曲完畢，周圍似乎更變得安靜了，那些人似乎凝固了一般，一動不動，看得明君心裏有點毛毛的，難不成他唱得太差了？不應該切成女聲唱？還是這首歌不太應景？倒是禾惠看向明君，多了一分欣賞之色，讓明君感受到了一些人氣。
新郎率先動了，他似乎回過神來，拿出一個酒盞，倒了一盞酒，對著明君敬了一下，一口將酒幹了，大喝一聲：“善哉！”然後如雲煙般散去。
下麵的賓客，也都站了起來，舉起身前的酒杯，對著明君敬了一下，一口將酒幹了，齊聲大喝：“善哉！”驚得林中的睡鳥撲棱地飛起。
那些賓客也如新郎一般，說完之後身化為煙，被風吹散。
隻留下新娘一人，她走上前來，手伸懷裏，明君忍不住退後了一步，擔心是因為他的歌聲把那些人都趕走了，新娘想對他不利。
新娘從懷裏掏出的並不是匕首，而是一顆晶瑩剔透的蓮子，禾惠看到那顆蓮子時，瞳孔為之一縮，顯然認出了是什麽。
新娘將蓮子遞向明君，麵具下傳來聲音：“未曾想，時至今日，還能得聞此般妙音，妾身無以為報，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明君看向禾惠，不知道該不該收下，禾惠朝他點了點頭，他才接過蓮子，新娘感歎一聲：“善哉！”連帶著周圍的一切，消失在了明君麵前。
明君茫然地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林子，再也沒有張燈結彩的宅院，也沒有了熱鬧的宴席，更沒有那吵鬧的嗩呐聲，若非手中的蓮子，他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幻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