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顧三少
“不用去西南大營了。”
莫問跟顧星朗小聲說完這句話後,指了指掛過燈籠的樹,身形往後一退,似是被風吹著一般,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顧星朗拄槍站在雪地裏,半天回不過神來。
小衛這時將小莊搖醒了,哥倆的身體被凍得都有點僵,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駙馬?”小衛又喊了顧星朗一聲。
顧星朗這才回了神,快步走到小莊和小衛的跟前,把槍放在了地上,一手一個,把哥倆從雪地裏扶了起來。
小衛說:“駙馬你沒事吧?”
顧星朗扶著小莊和小衛走動,低聲道:“無事。”
小莊還是迷糊著,看看無人的官道,問:“發生什麽事了?”
顧星朗說:“莫問來過了。”
“什麽?”小莊小衛同時驚呼出聲。
“駙馬你真的沒事?”小衛擔心道,莫問怎麽可能放過他家駙馬爺?
“沒事,”顧星朗說:“先別說話了,活動一下,把身體活動開。”
小莊小衛被顧星朗扶著在官道上走了半天,又自己活動了一下,這才感覺身體又是自己的了。
顧星朗看著小莊小衛沒事了,才走到了樹前,看看腳下被燒得半黑的橘色燈籠,伸手摸一下凹凸不平的樹身,沒發現有什麽東西,顧星朗便又轉到了樹後,發現樹後的地上放著一個包裹。
黑燈瞎火的,顧三少隻能看出這個包裹是圓形的。
小莊小衛跑過來,小莊看看樹下放著的包裹,把身上帶著的火折子打著了。
有了光亮後,三個人看見這是個布包,深黑色,結著冰,布料被凍得僵硬。
“這裏麵裝著什麽?”小莊問。
顧星朗走上前,雙手都是握了一下,才蹲下身,拉開了布包上的繩結。
布包裏赫然是一個人頭。
顧星朗三人都不是怕見死人的人,看見這個人頭後,最多就是顧三少皺一下眉頭,小衛搖一下頭,小莊往後退了半步。
“這個是莫問拿過來的?”小衛問。
顧星朗“嗯”了一聲,伸手將這人披散著的頭發往後理了理,動作很輕,好像生怕弄疼了這人一般。
等被頭發遮擋住的人臉露出來後,就著火光,三個人細看這張臉。
這是一個近五十歲的男子,皮膚黝黑,留著一把大胡子,鼻梁骨上有一道陳年舊傷,長長的一道疤痕,男子怒睜著雙眼,大張著嘴,斷頸那裏血凝固了,結成厚厚的一層冰,顏色深紅。
“一刀斷頭,”小衛摸一下斷頸,跟顧星朗說。
“他是喬榮,”顧星朗低聲道。
“什麽?”小莊叫了一聲。
小衛急聲道:“就是我們去西南大營要找的那個喬榮將軍?”
顧星朗點了點頭,道:“他本是江家的家將,我跟他在沙場上見過麵。”
小莊罵了一聲娘,喬榮死了,那他們還去什麽西南大營?
小衛也是踢了一腳地上的雪,問顧星朗:“那我們怎麽辦?”
“莫問讓我們看喬榮的人頭,就是告訴我們,西南大營的兵,我們是調不出來了,”顧星朗仍是聲音極低地道:“說不定,喬榮麾下的人馬現在一個不存了。”
小莊打了一個寒戰。
小衛抬手摸了摸他現在沒有感覺不適的咽喉,說:“那莫問為何不殺我們?”
小莊說:“你還想他殺我們啊?”
小衛看著顧星朗。
顧星朗抬手將喬榮怒睜著的雙眼合上。
小衛說:“看他的樣子,死得一定很不甘心。”
顧星朗把布包重又紮好,拎在了手裏,站起身道:“我們不用去西南大營了,現在城門已關,我們先找個地方過夜,明日一早進城。”
小莊小衛都應了顧星朗一聲是。
顧星朗轉身要走,想想又停下來扭頭跟小衛說:“我也不知道莫問為什麽不殺我們。”
小衛神情疑惑。
小莊推著小衛往前走,他就沒有小衛想得多,一臉慶幸地道:“我們命大。”
顧星朗拎著布包跟在小莊小衛的身後,沒有說話。
官道沿線有不少客棧,顧星朗三人隨意找了一家離城門較近的客棧,要了兩間房,小莊小衛一間,顧星朗單住一間。
小莊小衛陪著顧星朗用了一些酒菜,便回房休息去了。
小莊裹著被子坐在床上,跟小衛說:“駙馬看起來沒事人一樣,這是不是不對勁啊?”
小衛洗了把臉,手裏捏著毛巾道:“你要駙馬爺在你麵前哭一場,他就正常了?”
小莊往床上一躺,說:“我想哭,西南大營的兵調不來,就靠我們這幫人,還有景大皇子身邊的那幫侍衛,我們就能幫四皇子當皇帝了?做夢了吧?”
小衛將手巾往臉盆裏一丟,走到自己的床前往床上就是一倒。
小莊說:“還是跟公主說說吧,這事管不了,我們不如走吧。”
小衛說:“你說莫問跟駙馬爺說了什麽?”
小莊說:“莫問能跟駙馬爺說什麽?教駙馬念佛經嗎?我看駙馬手裏提著槍,他一定跟莫問交過手了。”
小衛的腦子有點亂,聽著小莊有一句沒一句的絮叨,小衛很快就煩了,用被子把頭一蒙,決定睡覺,有什麽事,一覺睡醒了再說。
顧星朗獨自一人坐在客房的桌前,桌上的菜還剩著不少,但顧三少沒再朝這些碗碟裏動筷子,隻是一口接一口地喝悶酒。
你憑什麽留住玉玲瓏?
你仗著的不過是玉玲瓏她喜歡你。
你想要權利。
景陌若是成皇,可用江山作聘。
殺了景陌,死人沒資格與你爭心愛之人。
……
莫問的話,一遍遍在顧星朗的耳邊響著,每一個字,顧星朗都記得清楚。
杯中沒有酒了,拿起酒壺晃了晃,壺中也無酒了,顧星朗抬手就將酒壺砸在了地上,淡淡的酒氣從腳下升起,很快顧星朗的呼吸間就都是這股若有若無的烈酒味道。
“心魔,”顧星朗捏著空了的酒杯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後便笑了一聲,笑聲裏滿含了譏笑與嘲諷。
當身上那層讓人看著自己光明磊落的遮羞布,被莫問毫不容情地揭開後,顧星朗無地自容。什麽光明磊落,他不過就是個想與妻子長相廝守,卻又成日裏患得患失,沒本事的廢物男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