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形如乞丐的老兵們
顧星諾被賢宗送回了府，老爺子帶著顧星言出來接駕，跪在地上，神情都有些驚疑不定。顧星諾今天一大早出門，說是去宮裏接老三夫妻倆回來，結果這人一起不返了，這會兒這位又被聖上親自送了回來。聽說過臣子護送聖上回宮的，老爺子和顧二少都沒聽說還有聖上送臣子回府的事，他們家顧老大這是前無古人，能不能有後者，這個還真難說。
顧星諾下了賢宗的車駕，剛站在了地上，就有一個太監跑過來扶住了他，身後還有一個太監替他打著傘。
賢宗坐在車駕裏，跟老爺子說：“起來吧，不用多禮了。”
老爺子和顧二少從地上站起身，看看賢宗，又看看顧星諾。
賢宗就說：“別看著了，言若受傷了，快送他回府，朕一會兒命太醫來看他。”跟玉小小喊，朕欠你的？那是賢宗的氣話，顧星諾這會兒在賢宗的心裏可是個寶貝，莫問越想這位死，他就越得想辦法保住這位命，日後要跟莫問幹仗的話，顧星諾怎麽著也是衝在最前麵的那一個啊。
顧星言忙跑上前扶住了自己的大哥，說：“哪裏傷著了？”
顧星諾搖了搖頭，說了聲：“無礙。”
顧星言心說無礙，聖上還會讓太醫來看？
老爺子先沒顧上去看自己長孫的傷，跟賢宗說：“聖上，今晚護國寺，大理寺相繼起火，這？”
賢宗衝老爺子擺了擺手，說：“朕已經命人去處理了，顧卿你不必多問。”
聖上這麽說了，老爺子隻能是躬身道：“臣遵旨。”
“言若受傷，讓他暫時在京養傷，”賢宗又說：“你帶著，”賢宗想說顧星言，可是顧二少的字，賢宗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隻得一指顧星言，說了聲：“你們兩個先去望鄉關。”
“臣遵旨，”老爺子三人一起領命。
賢宗自己把車簾放下。
聖駕一行人又往前行，徑直往帝宮的方向去了。
“大哥，你怎麽受得傷？”顧星言看賢宗走了，急著就問顧星朗。
“回去說話，”老爺子發話。
顧星言忙扶著自家大哥，跟著老爺子一起回了書房。
不多時，一個顧家的管事從府裏的一扇側門跑出，往離顧府最近的醫館跑去。賢宗雖然說會派太醫來，可賢宗回宮還需要一段時間，顧家人看顧大少這會兒窗戶紙一般的臉色，這個太醫他們是怎麽也等不及了。
顧星諾半躺半坐在老爺子書房的坐榻上，跟老爺子說他的問題不大，左臂斷了，也被玉小小接上了，就是內髒有些震傷，這個養起來麻煩。
老爺子衝長孫擺了擺手，說：“這個等大夫來看了再說。”
顧星言在自家大哥麵前焦躁不安地來回走著，幾次想說話，又在老爺子的瞪視下閉了嘴。
顧星諾喝了幾口熱水，看著顧星言說：“你與祖父今日去兵部，是不是事情不順利？”
顧星言這才說：“十萬兵馬，有人無糧草，這是要我們顧家自己養這十萬兵馬嗎？”
“什麽？”顧星諾一聽這話就急了，看向了老爺子，說：“祖父，真有些事？”
老爺子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道：“兵部無糧，這十萬兵馬調派過來，原駐地估計也不會撥糧草兵械給他們。”
顧星言說：“兵械這個還不用愁，沒有大軍開拔，盔甲兵械都要留下的吧？但這糧草怎麽辦？”
顧星諾想了想，說：“軍中應該儲有糧草，這些兵馬到了望鄉關，戶部下撥的糧草時候，自然要算上他們的。”
“可這得等到什麽時候？”顧星言問。
顧星諾苦笑道：“正好聖上命我在京城養傷，我可以天天去戶兵兩部盯著。”
“要我說，這事就得捅到聖上那裏去，”顧星言忿忿不平地道。
“放肆！”老爺子拍了桌子，顧星朗尚了公主，他們顧家就一遇什麽事直接找賢宗？有本事他們顧家能事事都找到賢宗頭上去，否則，他們顧家日後在朝中怎麽做人？誰還敢沾他們顧家的邊？大事小事都能找賢宗，這可能嗎？
“好了，”顧星諾明白祖父的顧慮，安慰顧星言道：“這事我會在京城盯著，你好好與祖父回鄉關帶兵就好。”
顧星言點一下頭，看著老爺子說：“糧草的事大哥在京城盯著，那老伍頭他們的事怎麽辦？”
老爺子沉著臉不說話。
顧星諾說：“老伍頭？”
“來人，”顧星言直接衝書房外道：“帶老伍頭他們幾個進來。”
不一會兒的工夫，幾個形同乞丐一樣的漢子被管家領進了書房。
顧星諾一看這幾個人的樣子，一下子就從坐榻上站起了身來，驚道：“你們這是怎麽了？！”
顧星言說老伍頭，顧大少一時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來，可這會兒見著真人了，顧星諾一眼就認出，這幾個都是他們顧家軍裏的老兵，都是因傷退了下來，無處可去，或者回家鄉找不著活路的，被他們顧家硬是買了田地，養了起來。顧星諾是再怎麽想，也想不到，他們顧家隻是遭了一回難，被他們養著的老兵們就成了這副模樣。
“老伍頭，”顧星言把其中一個少了一隻腿，年近五旬的漢子拉到了顧星諾的麵前，說道：“你跟他說。”
老伍頭要給顧星諾跪下。
顧星諾忙伸雙手扶住了老伍頭，說：“到底出了什麽事？是莊子上出事了？”他們顧家出了事，可養這些老兵的田，都被他們顧家充作了祭田，就算他們顧家家產被抄，祭田也不在抄查之例，顧星諾想不明白，這些老兵怎麽能落魄至此？
老伍頭啞著嗓子道：“大少爺，莊子沒有了。”
“什麽？”顧星諾再沉穩的人，聽了這話也要跳腳了，“怎麽會沒了呢？”
“元帥和三位少爺下獄之後，就來了一支軍隊，硬是在地裏跑馬，”老伍頭說著話，從軍多少年的漢子差點掉下淚來，說：“弟兄們去攔，被他們打傷了不少，隻能看著他們把地都毀了，房也被他們放火燒了，我們……”老伍頭說到這裏，話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