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暴露身份
晚間,我們來到一家小飯館,那時候,好像還叫店小二,肩膀上搭著白毛巾,我們一進門,就點頭哈腰的問好,“呦!二位爺,您怎麽這時候才來啊!快裏麵請。”
我靠,怎麽連店小二都能認出我是謝國豐?掉頭就要走,程淵笑嗬嗬地將我攔住,小聲說道:“行了,瞧他這幅德行,跟誰都假熟,吃飯吧!”
程淵大搖大擺的坐下來,說道:“你家有什麽好吃的。”
“呦嗬!爺,瞧您說的,咱小店兒別的不敢說,就是吃得多,您要滿漢全席都有。”店小二貓著腰,笑嗬地對程淵說道。
程淵挺了挺胸脯子,“恩,說說,都有什麽吃的,別給我們省錢。”
本來搭在店小二肩膀上的毛巾,被他重新抖了抖,說道:“先給二位爺來一斤好酒,蒜香腐竹,老醋鴨掌,花生小菜各一碟,咱家的鹵牛肉特別有味道,還有紅燒豬手,火爆鴨舌頭,都是本店的招牌菜,二位要不要嚐嚐?”
程淵大點其頭,“恩,好好,你說得,通通都上來。”
我對吃的並不感興趣,靠近程淵,“小店生意不錯,但是魚龍混雜,這麽高調?還要一斤酒,你不怕咱們喝高了,一會兒耽誤事。”
程淵對我笑了笑,“你拉到吧!民國的酒也叫酒,白開水一樣,放心吧!喝不多,嚐嚐那時候的酒和菜,不摻假!”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店小二一趟趟端著盤子上來,訶!先不說價錢怎麽樣,單從菜品的量來說,真是夠大的,牛肉和豬蹄子,幾乎是論盆上的。
程淵抓起一個豬蹄來,就往嘴裏招呼,看著我,睜大眼睛,已經說不出話來,“恩………”沾滿醬汁的手,不停的示意我。
我搖了搖腦袋,豬蹄子沒吃過嗎?整個跟要飯的一樣,沒出息。
我倒了一杯酒,嘴唇淺淺一抿,酒精度的確不高,而且又香又醇,在喉嚨處絲毫沒有火燒火燎的感覺,一杯酒下肚非常舒坦,“大程子,你嚐嚐這酒,不賴。”
正當我說著,門口還真進來一個乞丐,手裏端著個破碗,走到我們桌子麵前,看上去有些歲數了,“大爺,賞點飯吃吧!”
程淵用桌上的草紙,擦了擦手,客氣的從兜裏掏出一枚銀元,扔到乞丐的碗裏。
乞丐連勝道謝,壓低聲音,說道:“謝先生,旁邊有特務,快走!”
我看了一眼程淵,二人還在猶豫著,就看見店小二,手裏掄著毛巾一邊罵街一邊向這桌走來,“嘿!你個臭要飯的,是不是瞎啊!門口有牌子,你沒看見啊!行乞不得入內。”
說著,店小二過來拉扯著乞丐,程淵眼珠子一轉,抄起桌上的碟子,猛地往地上一摔,“他媽的,讓不讓人吃飯了,怎麽什麽人都能進來,叫你們老板來!”
店小二連忙賠不是,“大爺,大爺,您消火,我這就把他轟走。”
說完,加大手中的力度將乞丐往門外推,那個老乞丐似乎也不是吃素的,撩起膀子,將店小二推了一跟頭,然後,就像瘋了一樣,每張客人的桌子,統統掀翻。
本來就熱鬧的小酒館,頓時變得沸騰起來,程淵小聲對我說道:“別管真的假的,先跑再說。”
我也意識到危險,跟在程淵身後,趁亂,向門口哈著腰跑去。
快要到門口的時候,就覺得身後有人在推我,回頭一看,剛才那個乞丐,已經滿臉是血,顯然是被揍得不輕,“謝先生……你快走。”
話未講完,我就被推出門,霎時!聽見一聲槍響,“砰!”我的臉瞬間被一股熱流滾燙,用手一摸,是血!
再看,那名乞丐目光已經呆滯,軟軟的倒下去,我一下就慌了,大喊一聲,“快跑。”
我正要拔開腿衝刺的時候,就看見正前方的程淵一下將我撲倒,我大慌,“你媽的,有人開槍,找死啊!”
小酒館的人群很多,一時間,我們二人被埋沒在人堆裏,嗚嗚央央的人群從我們身邊逃竄,還聽見幾聲低沉的聲音,“快追,不能讓謝國豐逃走。”
此時,我才明白程淵的用意,待人群散去,我們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程淵歎了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哎!又救了你一命。”
“怎麽辦?咱們現在去哪兒?”我慌張的問道。
程淵謹慎的說道:“目標太明顯,咱們也不知道日本特務在哪兒?趕緊去日本領事館。”
我大急,“領事館是日本人開的,咱們去不是羊入虎口嗎?”
這一刻,我才開始真正的佩服程淵,頭腦非常冷靜,說道:“你知道中國人為什麽要給千惠公主立碑嗎?絕不是她丈夫是謝國豐,而是她為中國做了貢獻,少廢話!跟我走。”
我和程淵一人攔了一輛洋車,這東西是人力拉的,在上海稱為黃包車,車行20分鍾,我們來到領事館,憑借我這張特殊通行證,門衛並沒有阻攔。
進門後,馬上有紳士一樣的日本人上前打招呼,“謝君,您怎麽才回來。”
我喘了口氣,大膽的問道:“千惠呢!”
那位紳士愣了一下,小心的說道:“在二樓!”
我招呼了一下程淵,向二樓跑去。
二樓的空間很大,我們輾轉幾個房間,才在最裏屋看見一位魂不守舍的女人,一時間,我有點心動,沈慈那姣好的麵容,在這五十幾歲女人的臉上,絲毫體現不出蒼老,而且還有一些委婉。
胡子?我一下就響起什麽來,剛才吃飯的異亂,我忘記粘胡子了,現在爪幹毛淨,夫妻之間一下就能看出破綻。
我馬上轉回頭來,程淵一下就明白我的意思,從兜裏掏出那兩撇假胡子,越過我笑嗬嗬的說道:“千惠公主,小的,有禮了。我是謝君的朋友。”說著腰身一欠,做出禮貌的姿勢。
我低頭將那兩撇八字胡在臉上粘好,轉回身,盡量讓自己深沉些,隨著程淵向裏屋走去。
房間內擺設的很豪華,起碼在那個年代,我站直身子,深情款款的對千惠說:“這裏沒事吧!”
沈慈!不,千惠公主的大眼睛對著我眨了眨,微微一笑,表情有些木訥的搖搖頭。
我和程淵對了一個眼神,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繼續說道:“外麵很危險,日本人在找我,安全起見,你還是先回日本吧!”
千惠公主仍舊對我搖搖頭,眼角淌出兩行淚水,表情悲傷中帶點絕望,輕聲對我說道:“動手吧!”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我和程淵對視著,動手?還哭,動什麽手,難道露出破綻了。
程淵一時間也捉摸不透,試探的問道:“千惠公主,您別太悲觀了,是不是呀!”
等了幾秒鍾,千惠公主慢慢睜開眼,對我微微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的丈夫昨天,或是前天已經被害了。”
“你怎麽知道?”我傻帽似得問道,直到程淵在一邊咳嗽,我才反應過來,慢慢摘下嘴角粘著的胡子。
千惠公主哭得更傷心,搖著腦袋,“我是日本內親王,軍方有什麽變動,或是有什麽圖謀,都逃不過我的眼睛,雖然……雖然我隻是個傀儡。”
我沉了口氣,何止內親王是傀儡,日本天皇亦是這種處境,在日本,君主立憲製以後,天皇就相當於中國的孔子一樣,如同精神象征。
既然他知道我是冒牌貨,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讓她少一些戒備。
於是,沒有和程淵商量,沉了口氣,說道:“公主你好,我們知道你是長生不老之身,但我們前來絕非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