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嫁
沉霧國，雲州城，柳府，大小姐閨房裏人來人往，丫鬟們忙得不可開交。因為今日是柳家大小姐出嫁之日，夫家就是雲州首富聶府公子聶飛。因為兩家家世都很不一般，所以婚宴辦的是相當的豪華。據說還有幸請來了宮廷禦廚親自掌勺，這場婚禮可說是雲州城乃至四鄉最近談論最多的了！
“芸兒啊，嫁過去之後可不能再使小性子了。”柳家主母語重心長地對正坐在鏡前梳妝打扮的柳芸說道。
“知道啦！”可誰知柳芸竟一臉不耐煩地回答。
許是習慣了她對自己的說話方式，柳家主母心中的鬱卒也就隻好化作一聲無奈地歎息。希望姑爺是真心喜歡芸兒的，喜歡到可以包容她一切的壞脾氣。
“哎呀，母親我想休息一會兒。”忽然，柳芸這樣說道。
柳家主母看了看時辰，無奈地點頭：“好吧，你且先休息休息，我先走了。畫眉、冬香，你們好生伺候著。”
“是！”站立於一旁的倆丫鬟躬身說道。
柳家主母深深地看了眼柳芸，無奈地出去了。
柳芸給畫眉遞了個眼色。畫眉會意地走上前，左右看了下便將門關了起來。
“事情辦了怎麽樣了？”柳芸冷冷地問道。
“回小姐的話，剛才有送來一位姑娘。身形與小姐無異，隻是……”冬香吞吞吐吐地說道。
“隻是什麽？”柳玥柳眉一瞪。
“隻是那姑娘容貌被毀，甚至據說還是個啞巴！”冬香回答說。
“嗯？”柳芸柳眉一挑：“毀容了？還是個啞巴？”
“是的！”畫眉點頭。
“帶我去看看！”柳芸起身說道。
畫眉與冬香對視一眼：“是！”
“劈啪劈啪——”什麽聲音這麽吵？真是擾人清夢！
暗室中，一位稍嫌狼狽的女子側躺在冰冷潮濕的地麵，眼神呆滯。茫然的她似乎對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感到好奇，她掙紮著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竟被一根粗粗的麻繩所捆綁著。
什麽！那人這才發覺事情不妙！幾次掙紮發現者繩子綁得不是一般的緊，根本就不是餓了很久後虛弱的她所能掙脫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之前不是在山間茶寮喝著小二送來的茶水的嗎？怎麽一轉眼的時間竟到了這邊，而且還被人很失禮的綁著，真是……
這人就是之前在山上被小二和小三用迷藥迷暈的素心，所以被迷暈擄走的她又怎麽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陰暗潮濕的暗室呢。
是了，一定是那小二的茶水有問題！不然我怎麽會對之後的事情毫無知覺！真是陰溝裏翻船，居然敗在了這一點！古人誠不欺我，什麽山間最危險了！各種打劫、各種迷藥令人防不勝防，甚至可以說是泛濫成災了。而且……自己居然栽在自己最拿手的上麵了，真的太掉以輕心了！
“轟——”一聲很奇怪的聲音傳到素心耳中，她下意識地倒地裝暈，想要弄清楚這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素心的心也不由地提了起來。來人是誰？自己能夠應付嗎？被綁的我能夠從容而去嗎？
“就是她？”柳芸冷聲問道。
“是的，經過排除，雖然她的條件最差，但卻是最相似的。”畫眉點頭回答。
“既是如此，那麽你們就給我好好把她給我打扮好了，大喜之日可不能少了新娘子！”柳芸冷笑。
“是！”畫眉與冬香畢恭畢敬地說道。
什麽！新娘子？要搞什麽鬼！來不及了，不管怎樣機會隻有一次，離開才是首要的！
心中計算著彼此之間的距離，素心謀劃著一次大逆襲。
“恩？果然藥效過了嗎？”柳芸挑眉，之間她在素心出手之前上前在素心身上點了迅速地點了幾下。
被發現了嗎？素心睜開雙眼憤恨地看著柳芸，但在看清那張臉的時候愕然地愣在了原地。
怎麽會？她的臉……好像，好像前世的自己！那張跟隨了我二十歲年的臉為什麽會出現在她身上？
哦，對了！雲嫣已經死了，此時的我隻是素心，藥王穀弟子素心而已！素心慘然一笑。
“也好，你醒了還讓我省點事。”柳芸眼神輕蔑地說著。
她想幹什麽？素心疑惑地看著她。她又是誰？看她的衣著似乎是新嫁娘的打扮吧，為什麽作為新嫁娘的她卻出現在這暗無天日的暗室之中。再有，我是被她擄來的嗎？她設計抓我來又是為了什麽？
“差點忘了，你不會說話對吧。”柳芸譏諷地看著素心：“今天是雲州柳家與雲州首富聶府結親的日子，而你將會是柳家大小姐。”
什麽！她是要我冒名頂替嗎？那柳家大小姐與她有什麽冤仇，為什麽要這樣陷害她？
“沒錯，你今天將會替我在眾人眼底進入聶府。當然事後你還有沒有命活著就另當別論了，哈哈！”柳芸冷笑說道。
什麽！素心瞪大了雙眼。讓我替嫁也就算了，居然還是讓我替她而嫁！她是瘋了嗎？居然還說事後我還不一定能夠活下來！喂，本小姐是下山曆練的，小命兒可不能就這樣丟在這了！
不行，我得想辦法！我得離開才行！
“不要試圖逃跑，妄動一步，下場會是什麽我可不能保證！”柳芸冷冷地瞥了眼明顯在打鬼主意的素心，警告似的說著。
素心怒瞪柳芸，妄圖在她身上洞穿幾個窟窿出來。
“切！柳芸不屑地冷哼。
你完了！等我恢複自由就是你倒黴之日！我素心在此發誓，與你勢不兩立！哼！想撒幾包癢癢粉，再賞幾口毀容藥……
“各位歡迎參加小女的婚禮，還請進去坐坐！”柳擎天朗聲說道。
“恭喜了！”
他沒有發現，在街角的另一頭一雙充滿了無情冷漠的眼睛正譏諷地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就讓你先笑著吧，往後有你想哭的時候！
再說另一頭，被聶飛抱入花轎的可憐女子，正氣呼呼地瞪著遮著腦袋的紅蓋頭。
尼瑪！居然敢輕薄本姑娘！你等著，本姑娘非要你拉得七葷八素不可！下山的時候各種整人的小玩意兒我可是帶了不少，而且藏的地方也沒人會發現。哼，你等著，本姑娘絕對會報複的！！！
“管家，少爺帶著花轎回來了！”一個小廝打扮的家仆從街角邊跑邊喊道。
“回來了？快快快，快去迎接！”聞言，管家立刻吩咐眾人取出事先就準備好的紅地毯，沿著大廳往下鋪直到落轎的地方。
還好，關於紅毯的長度事先有精準的計算過，並沒有出現什麽紕漏。
“新郎踢轎門！”有喜娘這樣喊道。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轎中女子之前被點的穴道竟在此時解開了。沒有了支撐而且還僵坐了很久的她癱軟地靠坐著。
“踏踏——”
“請新娘下轎！”又有人喊道。
下轎？下什麽轎！累死人了都，都不打算讓人喘口氣的嗎？混蛋！
“請新娘下轎！”等了許久，還是未見動靜，喜娘接著再喊了一次。
可是仍舊是沒有反應，場麵一時有些尷尬了。
“沒事，芸兒是害羞了！”聶飛開口調節說道。
而轎內的某人聽到了這句話，身子更加的僵硬了。
這聲音……這聲音……是他嗎？我的愛，是你嗎？可是……怎麽可能呢？是巧合吧……
“聶少爺還真的是心疼新娘子呢！”靜謐中，似乎是喜娘的聲音。
“媳婦兒就是娶來寵的，即使……”
“即使是再任性，再愛玩，作為相公的我自然要無限寵溺。她脾氣不好了，我可以化身沙包讓她發泄。若是想買東西了，我會化身銀行卡任由她隨意揮霍……”
恍惚間，耳間竟響起了那日成親時他所說的話。同樣清澈的聲線，同樣寵溺的語氣，竟然讓人有了一絲不真實的感受。
為什麽……為什麽再次讓我聽到這個聲音？為什麽要在我以為我已經忘記的時候又來提醒我？為什麽？
淚水迷了雙眼，順著臉頰緩緩落下，滴落在緊握的雙手。
原來那段感情竟是這樣的深刻，我以為……我可以忘了的……以為，可以的……
眼前光線忽地一亮，原來是聶飛感覺到裏麵的不對勁於是掀開了簾子。
“娘子？你怎麽了？”聶飛溫柔地問道。
娘子……
“是想家了嗎？沒事，以後聶府就是你的家，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沒人敢阻止你。”聶飛看到了她手背上的水痕，以為她是想家了。
家？好美的詞……
“喲，新娘子是不舍家了吧。放心，聶少爺這麽疼你，以後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你就放心吧。”一旁的喜娘調笑道。
“娘子，為夫抱你下來可好？”聶飛再問。
“喲，新娘子羞澀了，新郎還不快點？可別誤了好時辰啊！”喜娘以扇掩麵說道。
聶飛輕笑，“娘子，我來咯。”
感覺到懷中佳人比之前表現得還要僵硬，聶飛感覺不解，卻也隻是以她比較羞澀為解釋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在一係列常規的禮儀結束後，如先前一般新娘子還是由今日的新郎抱入新房，又引得眾人一陣嬉笑。
“新郎真的很疼新娘子哦，居然這點路程都不舍得新娘子走。新娘子，你有福咯！”有熟識的客人這樣調笑。
今天這樣的調笑已經多得數不清了，聶飛已經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而新嫁娘因為臉都被蓋頭蒙著所以並沒有人看到此時的她正咬唇壓抑著哭意。
這一切都隻是巧合而已！她心裏反複不停地對自己說著。不要讓自己淪陷，因為他不再是他，而我也不再是那個我了……
可是即使是夢，都這樣的美好。即使這是在另一個時空，另一個人兒，但……心裏還是奢求了……
“娘子，餓了吧？為夫去給你拿些東西來墊墊肚子。”聶飛溫柔對坐在床沿的新娘子說道。
“不用了，姑爺。小姐這裏有我們倆，你去前院吧，那裏應該還有不少應酬才是。”穩重的畫眉斂眉一副低眉順眼地說道。
聶飛皺眉，想了想：“也好，你們可要好生照顧好夫人。”
“是。”畫眉與冬香低聲應道。
得到她們的回答，聶飛這才放心地離去。
看到聶飛背影在轉角消失，畫眉冷笑地對坐在床沿的她說道：“醜女，你還坐在那幹什麽？還真以為你是新嫁娘？”
女子眼神一暗，小姐無禮帶出來的丫鬟也這樣無禮，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是！我家小姐真是心慈，居然給你這麽醜女找了這麽個好夫婿。”冬香應和道：“看剛才他心疼新娘的勁，真的是替他惋惜呀。”
“冬香說得很對，他長得如此俊美卻配了個這樣醜陋的家夥，更不要說還是個啞巴了。真的很可惜呀！”畫眉掩嘴輕笑。
醜女！醜女！醜女！我現在是什麽樣子本姑娘比誰都清楚，不需要你們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女子握緊雙拳，恨不得上去跟她倆拚命。
“生氣了？真是的，一點意思都沒有。”畫眉無趣地說道。
“別玩了，正事要緊。要是耽誤了小姐的大事，倒黴的可是我們倆。”冬香連忙說道。
“對啊。”似是想起柳芸的手段，畫眉渾身打了個激靈。
嗯？難道還有什麽後續的事情嗎？
“啪——”一個瓦片碎裂的聲音傳來。
“什麽人！”畫眉與冬香驚呼，並聯袂往外跑去。
“沒人？”畫眉意外地說道。
“可能是老鼠或是野貓什麽的。”冬香遲疑地說道。
“不可能！”畫眉搖頭：“不好，也不知道我們剛才說的事有沒有被人聽到，我們要盡快……額……”
“畫眉？”冬香疑惑地轉頭，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紅衣女子：“你怎麽站在這裏？回去！”
這人便是剛才坐在床沿的“新娘子”。
隻見那女子抬手在冬香身上的幾個穴位上點了幾點，又慢悠悠地走回新床坐下。
哼，想要利用本姑娘就不要怪我破壞你們的計劃！我不管你想幹什麽？就衝在他的聲音上，我也會幫他破壞你的一切陰謀！
前院……
“恭喜恭喜，聶公子恭喜呀！”
“祝你與貴夫人新婚燕爾，早生貴子！”
耳邊傳來各種的祝賀語，聶飛溫柔地笑了。
娶到了呢！我的嫣兒……
“咻……”一道破空聲從遠處傳來。
“噔——”一隻銀鏢射中了聶飛身旁的柱子上。
有仆人上前取下，遞給聶飛。
聶飛將信將疑地打開那封綁在鏢頭的紙條，一目十行地讀著。
隻見他的眉頭越皺越深，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將紙條揉成一團：“諸位，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是放心不下新娘子吧，我們了解。”有人心照不宣地說著，引來不少人善意一笑。
“聶叔，替我招待客人。”聶飛對一旁的管家說道。
“是。”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自家少爺情緒突然會變得這麽激動，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管家替主人分憂這是必要的操守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