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小試牛刀
這日，天氣初晴。
雖偶有寒風吹過，但陽光正好，空氣中還伴有點點梅花香。
喜鴛兒等人正隨侍在我身後，在禦花園內散步。
忽然見，路的正前方，意美人和她的四個隨身侍婢，正朝我這邊行來。
隻見，這位意美人，身穿著一襲水紅色的五□□繡錦袍，頭上飾著四支鑲著粉色藍寶石的的金步搖。其膚如粉桃凝脂，眉眼角俱有些上揚，姿色雖是不錯，但是離傾國傾城還是有些距離，不過勝在年輕朝氣蓬勃。
而這位意美人見到我後，見我衣冠樸素，不免有些得意。隻不過礙著我的份位比她高出太多，在大麵子上也不敢做的太過，於是，便近前，向我福身言道：“妾身拜見皇貴妃娘娘”。
我淡淡一笑，客氣的言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意美人毫不客氣的站直了身體，挺了挺胸，眼中很是得意的言道：“妾身多謝貴妃‘姐姐’”。
我心中不禁冷哼了一聲。心道：你刻意將“姐姐”二字咬重音，不就是在諷刺我“老了”嗎？但不過，你似乎好像忘記了，我跟你可不熟，以你的身份，在還沒有得到我允許的情況下，你就稱呼我為“姐姐”是不是太逾越了。
想到這裏後，我遂鄙夷的一笑，言道：“咦，你今個怎麽沒有去隨駕？”
意美人即有些瞧不起我的，瞟了我一眼，用十分懶洋洋、不屑的口氣言道：“怎麽，姐姐難道忘了，陛下今個要擺駕去成王府嗎？”
我故意佯裝忘記了，自嘲的一笑，言道：“你瞧我這記性，果然是年紀大了，記性就不好使了。唉……真羨慕你們這些小年輕，年輕真好”。
意美人聽言，眼中得意更甚，言道：“那妾身就不打擾姐姐雅興了，妾身還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妾身告退”。說完，便福了一下身，帶著她的隨身侍婢昂揚而去。
我的嘴角即不禁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
而隨侍在我身後的小宮女明夏，看著意美人等人離去時那高昂的背影，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也太不把咱們娘娘放在眼裏了”。但不過，話剛一落音，就便收到了，喜鴛兒一記警告的目光。於是，遂趕緊閉上了嘴，低下了頭。
我聽言後，撇過頭來，看了喜鴛兒一眼。沒有來由的吩咐了一句：“你去給陛下送一碗‘十全大補湯’去”。
喜鴛兒即明了意，麵露幾分難色的低下了頭。用責怪的眼神，低看了明夏一眼。領命離去了。
而我一回到椒房宮後，就讓明夏給我準備一壺上好的好茶，然後便悠哉悠哉的坐在了茶榻上，拿著一本書混著時間，準備看好戲。
不多時後，喜鴛兒臉色不太好看的回來了。
我一瞧她那個樣子，就知道事成了。於是便問道：“陛下怎麽說？”
喜鴛兒受了一肚子委屈，無處去說，隻能悶在心裏。現聽我問，隻好悶聲回道：“回娘娘的話，陛下什麽都沒有說，隻是……”
“把碗給砸了？”我接話道。
喜鴛兒即露出了一個“您知道會是這樣，為什麽還讓我去？”的委屈表情。
我不禁一笑，言道：“那然後呢？”
喜鴛兒心有不爽，但是顧慮到我的心情，掂量了一番，才言道：“那個.……陛下說，今晚仍去合意殿，娘娘您.……”
“我最近都不用去侍候了，對嗎？”我道。
反正我這知道，後麵這句話，你說不出口。
喜鴛兒見，我都知道。即有些不明就裏的看著我，完全不懂我在幹什麽。
我若有深意的一笑。心道：你就等著瞧好戲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沒過多會後，就有小宮女前來稟告：意美人在喪禮期間衣冠不妥、敗壞規矩，皇後娘娘下令杖責了意美人二十大板，幸而陛下來的及時，意美人才沒被打的傷到骨頭。
聽言後，我不禁心笑：活該！這一次算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希望你沒有下一次。
不然你以為，我故意激怒宇文彧，讓他不到我這裏來是為了什麽？還不是就是為了讓公孫琳暫時把目光全部聚焦在你頭上。
然而，第二天，我便聽到了，宇文彧加封意美人為“意妃”的消息。
而聽到此消息後，我瞬間變得半喜半失落，有些鬱結於心，不得舒。
喜鴛兒正在為我奉茶，看到我的神色陡變之後，頓時不敢再多言一句。
就在這時，外間有宮人來報：謙郡王前來請安。
我遂忙傳他入內，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端坐在茶榻上。
不多會兒，宇文謙入內，一見到我，便行大禮言道：“小侄給姑姑請安，姑姑金安”。
我忙言道：“快快起來”。轉頭即又吩咐喜鴛兒道：“喜鴛兒，快去看茶”。
然才又回轉過頭來，看著宇文謙言道：“是你皇伯伯叫你入宮的？”
宇文謙這才起身，恭敬的回道：“回姑姑的話，是，是皇伯伯讓小侄在宮中多住幾日的”。
我心思著：看來宇文彧有意想培養他。
於是，即用眼神示意喜鴛兒等人退下。然後才對宇文謙言道：“那你此次入宮，去皇後那裏請安了沒？”
宇文謙在心中暗自忖度了一下，這才回道：“不瞞姑姑，按照規矩，小侄一入這後宮之中，就必得先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我淡淡一笑，言道：“這論理的確合該是這樣”。
宇文謙遂又關切的問道：“那姑姑身子可還安好？”
我一笑，言道：“勞你掛心了，本宮身子無礙。有些事情也想開了”。
宇文謙思量了一番，言道：“姑姑想開了就好，姑姑畢竟還年輕，再得龍子也非是難事”。
我苦笑一下。心思著：看來廣陵王並沒有告訴他，我不能生養了。
於是，想了想後，遂帶著淡淡的愁容言道：“恐怕再無這個可能了”。
宇文謙瞬間有些誤會了，言道：“是因為意妃娘娘嗎？”
我的眼中頓時起了一絲不屑，冷冷的一笑，言道：“就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本宮還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宇文謙眼裏即有了些不解、困惑。言道：“那姑姑您這是……”
我沒有絲毫想隱瞞宇文謙的意思，言道：“本宮不怕告訴你實話，本宮已經無法再生養了”。
宇文謙聞言一驚。瞬間不敢再接話了。
因為，我們都明白，在這個後宮裏麵如果沒有子嗣，相當於已經斷了一大半的後路。
想了想後，我遂又問道：“你入宮之前可有見過你六伯伯？”
宇文謙聽出了我的話外之音，心中思量了一下，意有所指的回道：“見過，還請姑姑放心”。
我即一笑。心道：這孩子還真是聰明，心思玲瓏剔透。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累！
想到這裏後，我便言道：“罷了，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我這裏也不便留你，你先回去吧”。
宇文謙聽言，這才應聲恭敬而退。
之後，我才便傳喜鴛兒單獨入內。
喜鴛兒不知所以然，一進來，便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神色。
我看著喜鴛兒，若有深意的一笑，端起茶杯，細細的品了一口茶。這才言道：“喜鴛兒，最近朝堂上有什麽動靜嗎？”
喜鴛兒被這沒有來由的一問，瞬間有些發愣。但是轉瞬便又恢複了正常，回道：“回皇貴妃娘娘的話，奴婢不知”。
我遂帶了一絲冷嘲，言道：“是嗎？你不知？那前幾日，陛下賞了意美人，哦，不，不是，是意妃的堂兄一個正五品的武閑職，你也不知囉？”
喜鴛兒瞬間意識到了什麽，即慌忙下跪道：“奴婢不敢”。
我頓時冷哼了一聲。眼露了一道冷狠的光芒，言道：“你不敢？你是真不敢還是假不敢？”
喜鴛兒心裏即有些惶惶不安。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我見狀，遂便放下了茶杯，轉而言道：“丫頭，你認識我有幾年了？”
喜鴛兒低著頭，不安的回道：“回皇貴妃娘娘的話，自從娘娘在新啟三年進了晉陽晉王府後，奴婢就跟著娘娘了”。
我想到了過去種種，心起了一絲不忍。便沉歎了一口氣，言道：“你是否有怪過我，沒有把你給了言衡將軍？”
喜鴛兒聽到這話，心裏覺得委屈、不平衡，眼眶瞬間泛紅。言道：“回娘娘的話，奴婢不敢癡心妄想”。
我不由的苦笑了一下，言道：“其實，不隻是你不敢癡心妄想，哪怕就是我，我已經貴為皇貴妃了，我也不敢打這主意。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喜鴛兒想了想，含淚回道：“因為言衡將軍的夫人是惜城郡主”。
我沉歎了一口氣，言道：“是，你說對了。這件事情，別說我幫你做不了主，恐怕哪怕是……他，他也幫不了你”。
因為宇文彧，是絕對不可能會為了一個丫頭去廢了皇家的這條規矩。也更不可能為了這麽一個丫頭，去得罪懷王等人。更何況，言衡從未想過要她。
不過，這要說起來，這丫頭也確實挺可憐的。
想到這裏後，我即忍不住勸言道：“丫頭，這世上男人千千萬，你為何要執著於一個不愛你的人呢？你知不知道，嫁給一個不愛你自己的人，你會有多痛苦嗎？或許你沒有體會過這種痛苦、煎熬，但是，我卻親眼見識了這種痛苦、煎熬。你跟了我那麽多年，我真的不想你重蹈她的覆轍。我希望的是，你能嫁給幸福，你明白嗎？”
喜鴛兒看到，我真誠、揪心的眼神。明白我是為了她好，也知道對於這件事我也是無能為力。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悔意。半響後，半含愧疚的言道：“娘娘，奴婢……”
我不想她把話說破，於是即打斷了她的話，言道：“罷了，過去的事，本宮念你服侍了我多年，就此一筆勾銷，此後切莫再提。但不過，你也不可再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枉費了陛下培養你、信任你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