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攻其不備
於是,我想了想,掂量了一番後,對喜鴛兒言道:“等一下,你先看看這狗身上有什麽東西沒?”
喜鴛兒聽言,遲疑了一下,才便蹲下身子,仔細的看了那狗一眼,頓時便發現了狗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用紅線綁著的小銀牌。而那銀牌的正反兩麵則都刻著一個“瑾”字。於是,遂將那小銀牌從狗身上取了下來,呈給我看。
而我看到那個“瑾”字之後心中即起了疑心。思慮了很久之後,我才對喜鴛兒言道:“你把它拿去呈給王爺看,或許王爺知道它的來曆”。
喜鴛兒思量了一下,有些遲疑的看了那隻小黃狗一眼,這才應聲退下。
而那隻小黃狗見喜鴛兒走了之後,即用一副可憐巴巴、求收留的小模樣,看著我。
我見,它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不免有些不忍心,於是,便從美人榻上坐了起來,從方桌上的白瓷盤中取了一塊小點心,丟到了那小黃狗麵前。
那小黃狗一見有吃的,看了我一眼後,便用鼻子嗅了嗅那塊點心,然後才舔了舔,吃了起來。
我看著它那副貪吃的小模樣,不由心笑。才便又拿起書,半躺在美人榻上,假寐著。
不多時後,喜鴛兒回來了,朝我福了一下身,言道:“回姑娘的話,王爺說了,姑娘您隻管安心,這件事王爺自會處理”。
我想了想後,言道:“那既是如此,你便退下吧”。話了,便翻了個身,準備入睡。
喜鴛兒見狀,即應聲退下。
而那小黃狗自打吃完了那塊點心之後,便就溜的沒影了。
轉眼,時間一晃,到了秋葉落飄,滿地盡蕭蕭的季節。
卑族大王突然派使臣前來青州求和。
晉王笑而不拒,但也沒做回應,隻是好生招待著那位卑族大王派來的使臣。不過,卻在暗中命人將“卑族大王派使臣前來青州求和”的消息散發到了羌族人那裏。
我知道,若論算計,卑族大王手底下那一幫子人加起來都不可能是雍止、喬仲等人的對手。所以也就不是很擔心,隻是一門心思的想看好戲。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那位卑族大王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的多。他不僅派了人到青州來求和,而且還派了使臣到卞京去求和。
所以,這麽一來,該頭疼為難的反而是晉王了。
但不過,就在這種關鍵性的時刻,韓王宇文宇突然向栗礽示好示誠,表示想要娶栗礽之女栗鑫為妻。
栗礽心下雖然存疑,但是還是喜大於疑。
與此同時,栗礽黨羽中人,更有人悄悄向栗礽諫言道:卑族大王野心勃勃,此番求和絕非是真,即便丞相對晉王心存疑心,也倒不如趁晉王與卑族、羌族打的兩敗俱傷之時,將他們一並除去,也算是消除了日後的麻煩。
栗礽聽到此諫言後,甚覺此主意不錯,便聽取了這個建議。對卑族大王派到卞京來的使臣,拒而不見。
而卑族大王得此消息後,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居然將主意打到了端王身上。
隻是可惜,端王此人比栗礽還難算計,那卑族大王不僅計謀未曾得逞,他派出去的人還反倒被端王給就地斬殺了。
並且,端王還放出了話:侵吾大周者,傷吾同族者,其罪當誅,絕無可赦!
而這十八個字,字字擲地有聲,引百姓熱血,更敬其為人。
我聽聞此事後,不由的開始重新審視端王此人。
但不過,那卑族大王得知此事後,被氣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將端王斬於馬下。
幾個月後,天降大雪,漫天雪花風飄。鋪蓋著大地,妝點著山河,掩蓋著那沉沉白骨。
這日,我披了一件白狐大氅,去到房外,站在回廊中,看著廊簷掛銀鉤,鬆竹豎冰雕,冰瑩冰瑩,晶晶剔透。
這時,晉王來到我身後,從後麵抱著我,在我耳邊溫聲言道:“這麽冷的天,你也不怕凍著了”。
我撐起一笑,回過頭來,看著晉王,若有所思的言道:“王爺,我越來越看不懂人心了”。
晉王眼中帶著輕柔的笑意,看著我的眼睛,言道:“人心本就是複雜的,哪有一個人能把所有人都看懂的”。
我心中有思,撇過頭,看著廊邊積雪,言道:“可是,王爺,您就能看懂啊”。
晉王一笑,耐心的同我講道:“誰告訴你的?其實,我也懷疑過自己、否定過自己”。
我聽到這話,不禁起了幾分好奇,看著晉王,問道:“那您都懷疑、否定過自己什麽呀?”
晉王即眼帶輕責,伸手輕輕的敲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立馬抱怨道:“疼……”
晉王看著,我有怨言的模樣。覺得甚是可愛,嘴角即不由的勾起一笑。然又看了看這冰冷的天氣之後,這才言道:“回房吧!”便拉起我的手,穩步朝房中走去。
說實話,晉王的手心雖然有點粗糙,但是卻比我的手要暖和多了。
我被他這樣牽著,心裏即不由的偷著樂,自己都未察覺到自己的臉上早已揚起了幸福的笑容。
一轉眼,冬去春來,萬物複蘇,大雁歸來。
那言衡從北邊歸來之時,居然還帶了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回來了。
這要說起來,這小姑娘長的倒是格外的嬌俏可愛,膚色也是白裏透著紅,有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上去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但不過,這一切都是表象,她其實是懷王爺的孫女惜城郡主,而且心思也絕不像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天真無邪,實際上鬼靈精的很!
這不,她一來,就看出來,喜鴛兒對言衡的心思了。所以她沒事的時候就專門過來找我,而且三句話裏有兩句半話是在談言衡這一路是怎麽怎麽照顧她的。
但是,對於這種事,我又能說什麽呢?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囉!
但不過,我也很清楚,晉王對惜城郡主和言衡的婚事,是很樂見其成的。
所以,有的時候,我也就隻能在心裏,可憐喜鴛兒這一片芳心了!
這天,天氣初晴。惜城郡主依舊來到我這裏同我閑聊,而且還一口一個“嫂嫂”的叫著。
弄的我十分的尷尬,隻好笑嗔道:“郡主,瞧您這叫的,我哪當得起呀!在晉陽王府的那位才是您‘嫂嫂’了”。
惜城郡主展顏一笑,言道:“可是軍中上下,誰人不知,嫂嫂您才是我四哥哥心尖上的人”。
我無奈一笑,言道:“但是,您這樣的叫法,我擔待不起呀”。
惜城郡主不以為然的一笑,言道:“可是,問題是,我四哥哥一點兒都沒覺得我這麽叫不妥呀”。
我不以為意的淡淡一笑,言道:“雖然王爺是沒介意,但是我還是要知本分才好”。
惜城郡主眼中瞬即閃過一道精目,意有所指的笑言道:“難怪四嫂嫂敢讓你陪著四哥哥”。說完,便淡瞟了一眼在我身側後垂手靜侍的喜鴛兒。
我不由心懷同情,用眼角餘光掃視了喜鴛兒一眼。轉瞬,便對著惜城郡主,輕描淡寫的言道:“其實,這懂事的畢竟還是大多數”。
惜城郡主一聽,便知我在指什麽。眼中即含了幾□□為皇族的高傲,語中略帶警告的言道:“但願吧!隻要有些人自己安守本分,不去妄想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本郡主自然也不會去為難她。畢竟我宇文皇族的郡馬爺可是不能納妾的”。
我的眼中瞬即起了幾絲同情,看了喜鴛兒一眼。替她回道:“是,郡主說的是。想來,在這個世上也沒幾個人敢吃了熊心豹子膽去挑戰皇家的規矩”。
惜城郡主遂感滿意的一笑,看著我,言道:“您說,要是這宅院裏的女人個個都像您一樣,那麽安守本分,這後院又何來的妻妾之爭?”
我遂撐起一笑,回道:“郡主□□的是”。
惜城郡主瞬間便又換成了一副天真無邪的笑臉,對我笑言道:“那我就不打擾‘嫂嫂’了”。說罷,便從茶榻上起身,歡蹦亂跳的離去了。
我即忙從茶榻上起身,恭送。
喜鴛兒見惜城郡主離開後,這才懷著沉思,淡淡的言道:“少將軍真的想娶郡主為妻嗎?”
我本想告訴喜鴛兒,不管言衡他願不願意,但隻要晉王樂見其成,惜城郡主她自己樂意,懷王點頭,那這樁婚事就是鐵板上釘釘遲早的事。
但是考慮到,這樣說,反而是在給喜鴛兒希望。於是,遂轉而言道:“鴛兒,你有沒有想過,以言衡少將軍的為人,若不是他心中對郡主另有意思的話,他怎會如此大膽,將郡主帶到青州。你可不要忘了,那可是懷王爺最寶貝的孫女,她一出生就被孝景皇帝爺提封為了‘郡主’,從未當過一天的縣主”。
喜鴛兒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國度裏長大,自然明白此中之重。遂掩淚回道:“是,姑娘,奴婢明白了”。
我轉過頭,滿眼心疼的看了喜鴛兒一眼,心有無奈歎氣。許久之後,才淡淡的言了一句:“這也都怪我位份太低,連幫你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喜鴛兒是聰明人,很多道理都不用別人告訴。想了想後,便低頭回道:“奴婢明白,姑娘您不必太過擔心奴婢”。
我聽到這話,心裏即不由的泛起一絲酸楚,思著:倘若,你如果是出生在現代,你好歹也都還有一絲競爭的機會,但是在這裏,你就還是別多想了,好死不如賴活著!
當然,我也明白,那位惜城郡主之所以對我這麽客氣,也全是因為晉王對我的態度。
新啟八年,三月初三。
羌族、卑族合謀偷襲夾攻青州。
晉王便帶著我等,連夜退離青州,回到香城。
但不過,我對晉王的這一舉動,其實有些甚為不解。因為,就以晉王的實力以及能力,不可能淪落到要退離青州。
這一仗羌族和卑族贏的也太容易了。
然而,就在不日後,我在晉王的書房,幫晉王研墨之時,不經意之間瞟到了,晉王在寫給朝廷的軍報上寫著有:三月初三日,青州突遭羌、卑兩族偷襲圍攻,導致我軍死傷過半、傷亡慘重,臣心有愧陛下厚望……等言語。
心下頓明,原來此事根本就是一個局。並且這個局不僅僅是為羌族和卑族所設,也還是為栗礽所設。
就在這時,晉王察覺到了我在發愣,於是即言道:“在想什麽呢?”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即衝著晉王一笑,言道:“沒有,我隻是本來以為會在青州多待些日子”。
晉王想了一想,若有所思的言道:“你很喜歡青州嗎?”
我心有沉歎,回道:“那倒不是,妾身隻是想安穩罷了”。
晉王心有篤定,看著我,淡淡一笑,言道:“你放心,快了。本王一定會給你一個太平天下,讓你安安穩穩的留在本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