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六蠻禍國
而就在我深思之時，晉王已經起身在換衣服了。
我看著晉王，眼角一下便瞟到了擺在長案上的那堆竹卷。想起了什麽，便問了一句：“王爺，那堆竹卷上都寫的什麽呀？為什麽那上麵的字我一個都不認識？”
晉王聽到這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順著我的目光，往長案上的竹卷看去。瞬間便不由的一笑，言道：“你說這些呀！那是我讓人從古碑上抄錄下來的古文。別說你不認得這些字，就連我也不一定認的全”。
我心下即不由的有點納悶，言道：“那您抄錄這些幹嘛？”
晉王別具深意的一笑，順手穿好了最後一件衣服。言道：“當然是有用啊！你呀，別小看了這些，這裏麵記錄的可都是古人的智慧”。
我瞬間明白了幾分，眼含一抹機靈的光芒，看著晉王，挑眉問道：“那，這個裏麵是不是還有兵法？”
晉王即一笑，輕敲了一下我的腦門，言道：“你呀！就是那麽的讓本王不省心”。
我覺得有些無辜，心懷不平、不解的嘀咕了一句：“可是，我好像沒有做什麽呀？”
晉王看到我這反應，不由心笑。片刻後，意有不舍的看著我，言道：“我馬上就要走了，估計得有大半個多月才能回來，你在這裏要乖乖的聽話，不要到處亂跑”。
我失了興致的低頭“哦”了一聲。一臉不高興的問道：“那王爺您這是要去哪裏？”
晉王伸手為我理了理額前有些淩亂的發絲，眼裏藏著事，撐起淡淡一笑，對我言道：“去借兵”。
我不由的泛起了嘀咕，言道：“去哪兒借兵？”
晉王淡然一笑，目起遠思，言道：“當然是去各個王爺那裏轉轉了，不然他們怎麽確定，我真的沒兵”。
我瞬間恍然大悟，立馬抖機靈道：“原來，王爺您這是在故意製造假象，放□□呀！您這可真是一石三鳥，噢，不，是一石六鳥”。而說著說著，便對晉王挑了一下眉，用手比劃了一個“六”。
晉王見我這般淘氣，無奈一笑，用手輕拍了一下我的腦袋，笑嗔道：“就你鬼機靈！”
我看著，晉王換上錦袍後那劍眉睿目的風範英姿，不知怎麽的就想捉弄他，便故意言道：“王爺，您這麽快就穿好了，不用妾身侍候您了嗎？”
晉王看著，我那一臉不懷好意的壞笑。知道我是在故意調戲他，忍不住一笑，反過來調戲我道：“怎麽，你很想嗎？”
我按捺不住笑意，“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然後才言道：“王爺，不管我想不想，您現在都得出發了”。
晉王聽言，頗帶一絲玩味看了我一眼，眼起一絲無奈，輕敲了一下我的腦門，笑著“警告”我道：“你等著，看我回來了之後怎麽收拾你”。說完，眼含著幸福的笑意，轉身離去了。
我遂朝晉王的背影吐了一下舌頭，笑靨如花的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洗漱更衣過後，用完早膳我便出了房門。
然而，放眼望去，整個巡防營似乎都沒什麽人。
我心下不由的有些納悶，於是，便撇過身，問正在房門前值守的侍衛道：“這人都去哪兒了？怎麽才這麽幾個人？”
那值守的侍衛聽言，即恭敬的回道：“回姑娘的話，不瞞姑娘，其實宜城的兵馬本就不多，而現在又有一部分被抽調過去保護監軍大人了，所以看上去就更少了”。
我想了一想，便又問道：“那，那朝廷特意給王爺的那五百兵馬又去哪裏了？”
那值守的侍衛被我這麽一問，微微皺了一下眉，但轉念，還好聲好氣的回道：“回姑娘的話，就那五百兵馬，年紀太大的和病殘嚴重的，每人都已經領了一筆發放費回老家了，至於年少的，現正在校場跟少將軍練習了”。
我想了一下，覺得這安排倒也合理。隻是不知道栗礽那邊知道了會怎麽想。然而轉念一思，這栗礽安排他們跟著晉王來這裏打仗，壓根就沒有想過他們的死活，又怎麽可能特意去關心他們的去向，而想著想著，便不由的勾起一絲自嘲的笑意。
然行到宜城的集市後，發現這裏比起晉陽城，那之間的天差地別，簡直都不能僅用一個“窮”字來形容。
於是，我遂繞開了集市，往稍微幹淨、人煙較少的地方走去。
而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個三麵都被窩竹林圍繞的清湖旁。
隻見這裏的窩竹，看上去雖是有些蔥翠，但是卻顯得很有一些雜亂無章，並且，隻要有微風吹過，就會發出“沙沙.……”聲響，給人一種陰風陣陣的感覺。
就在這時，我看到，一個神色有些戰戰兢兢的老婦人正跪在一棵好像長了有幾百年的老樹前拜著，嘴裏還神神叨叨的念著：“狐仙娘娘保佑，保佑吾兒平安渡過此劫”。
我瞬間簡直無語，不禁心道：封建迷信要不得啊！我見過燒香拜佛的，也見過供三清的，但這拜狐仙的我還真是頭一遭見。
於是，遂搖著頭從那棵老樹旁邊走了過去。
不曾想，那老婦人一見到我，即一驚一乍的，露出一副驚恐的麵容指著我道：“你對狐仙娘娘不敬，你會遭報應的”。
我瞬間氣不打一處來，NTNND！我招誰惹誰了我！TMD我都還沒說你搞封建迷信了。你居然先特麽指責起我來了。
於是，想了想後，我咽下了這口氣。露出一臉得意、不屑的笑，藐視了她一眼。然後，便一轉身，朝那棵老樹彎腰拜了一下，故意言道：“狐仙娘娘，常言道‘不知者不為罪’，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計較了。再者，您若真有靈，您就別待在這地方了，您也不看看這地方又冷又濕的，那是多麽的不宜保養您的仙容”。說完，我便一扭頭，眼含得瑟的走了。
隻留下了那老婦人一臉驚愕的看著我。
然而，沒有想到，半個月後，祜、止兩族聯兵突襲宜城。
宜城內外頓時哀嚎、慘叫一片。
而這天，我剛好在外麵閑逛，忽然聽到了那淒慘的慘叫聲，頓時覺得不妙，下意識的就想躲，於是，便觀察了一下四周，見身後附近有一個屋頂上鋪滿了厚茅草的房子，於是，即爬了上去，趴在了房頂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過多會兒後，就見到：有一夥身著著獸皮、鹿靴，手裏拿著滴血彎刀的粗野蠻人，正見人就殺，而那彎刀捅過之處俱是血肉模糊一片。
看的人膽顫心驚，我頓時就被這血淋淋的屠殺場麵給嚇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稍稍緩過點神來之後，才小心翼翼、提心吊膽的將屋頂上的茅草悄悄的、慢慢的移動到自己的身上，把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融進了茅草裏麵。
就在這時，這一夥人又闖入了我視線正對麵的小四合院內，將一個正抱著孩子滿眼驚恐含淚的年輕婦人，從水缸裏麵拽了出來，摔在了院內。
而就在那年輕婦人被拽出水缸外的那一刻，那口水缸也跟著倒在了地上，“砰……”的一聲，破了。以至於水缸中還餘下那點殘水流了一地，似在為接下來的悲慘畫麵哭泣。
隻見，其中一個好像是領頭人的那個粗野蠻人，一把搶過了年輕婦人懷裏的孩子，將那孩子直接拋到了地上。瞬間隻聽得孩子母親那一聲無力、絕望、淒厲的慘叫聲以及孩子那離開了母親安全懷抱撕心裂肺的哭聲。
可惜這一切僅僅隻是個開始，接下來我便目睹了，那夥人在女人驚恐的尖叫聲和孩子的撕心裂肺的哭聲中，□□、□□了那個女人。而這個過程中的慘無人道、荒唐、非人類的折磨，完全刷新了我對人類暴行的認知，看的隻叫人惡心、三天吃不下飯。
其中一個野蠻人，就在他們的嘲笑聲以及虐殺的狂笑聲中，用刀直接刺進了那個年輕婦人寧求速死的眼睛中時，我的眼淚模糊了雙眼，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
隻是，那怕我不想看、不想麵對，但他們非人類的暴行也依舊沒有停止，最後他們割去了那個婦人的大腿，還將那個活生生的孩子一並放在火架上烤著吃了，然後才滿足的揚長而去。
我看著暴行過後留下的慘景，我想我這輩子再也無法忘記那個孩子被活生生烤死的畫麵，也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忘記那個孩子被綁在火架上燙烤時那淒厲的慘哭聲。
而至於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麽死的，我隻能說，她死的很慘，是在受盡折磨之後，最後被一刀捅入□□，破宮穿腸而死。
我想人間地獄，也不外如是吧！
入夜之後，殺戮終於得到了暫時的停歇。
我望著周圍黑漆漆的一切，恐懼和害怕不斷侵襲而來，不過，我仍舊還是不敢哭、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在這一刻，我多麽的希望晉王能夠出現在我的眼前，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就算他得知了宜城被蠻兵突襲的消息，日夜兼程的趕回來，也不可能這麽快。
想到這點後，我知道這將是一場持久戰。於是，遂穩了穩心神，壯大了點膽子，趁現在四下無人之時，悄悄的、靜靜地從屋頂上爬了下來。躡手躡腳的溜進了屋子裏，找了點能吃的東西，弄了點水，然後，才又借著月色，謹慎、小心的爬回了屋頂，重新又用茅草掩蓋住了身子。
就這樣，日夜不安、提心吊膽的熬過了三天三夜之後，我似乎聽到了不遠處有人馬的動靜，我瞬間意識到了那很有可能是晉王的人馬，遂即心喜的探出了半個腦袋觀望著。
果然，很快，我便聽到了，晉王正心急如焚呼喊我名字的聲音。
於是，遂爬了起來，然而剛揚起頭，忽然一陣微風夾帶著那令人惡心的屍臭味朝我吹了過來。
我瞬間惡心的胃都快要吐出來了。
晉王聽到了聲音，那一瞬間便覺得那人一定我，即心喜的朝我這邊跑了我來。然抬眼看到，我正半趴在屋頂上作嘔時，瞬間又喜又覺無奈又哭笑不得，隨後便把我從屋頂上接了下來。
而我一進入晉王的懷抱，眼淚即不由的滾滾而落，似乎是想把這連日來所受到的驚恐、懼怕全部都給哭出來。
晉王看到我這般模樣，也知道我經曆了什麽，心中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又是後悔，便緊緊的抱著我，似想給我溫暖，也似想把我揉進骨子裏。
晉王身後的將士看到這一幕，平時會覺得有些不成體統的他們，今日卻都流下了眼淚。
許久之後，我坐在了晉王的馬背上，看著眼前一具具慘死的屍體，問坐在我身後的晉王道：“王爺，這就是戰爭嗎？”
晉王心起沉重，眼睛裏露出隱隱的哀慟，言道：“不，這是屠城”。然說著便握緊了還捏著韁繩的手。
我的心，頓時也沉到了穀底，許久之後，才言了一句：“王爺，這筆債，我們一定要討回來”。
晉王聽到這話，布滿紅血絲的眼裏現出了一道狠厲的光芒，言道：“放心，不管他們去到哪裏，本王都會讓他們血債血償”。說完，便摟著我，控製著韁繩，快馬加鞭，往東南方向而去。
之後，晉王下令，將所有宜城百姓的屍首一同掩埋安葬。
而後，又經過了幾個時辰的快馬加鞭後，我們這才來到了香城。
然而一進香城，晉王就先安排了人去侍候我洗漱歇下，然後便帶著眾將士去了帷帳議事。
半夜裏，我被惡夢驚醒，醒來發現晉王就躺在我身邊，心下頓時生了一份安全感，想了想後，便鑽進了晉王的懷裏，感受著他身體的溫暖，聽著他的心跳聲，漸漸的又進入了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