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洪流（十七）
“放心，還要不了我的命。”李嫣衝孫女擺了擺手，喜樂見其雖然虛弱，可說話中氣尚足，心知尚無大礙，當即扶著奶奶退到一旁。
老者見礙事的人都走了，這才扭頭衝著一樂：“鄭堡主，別來無恙否？”
鄭同此時的表情仿佛剛剛生吞了一個雞蛋，猶豫了很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老猴子你來幹麽？”
“和你老弟差不多，聽聞江湖最近出了個很有趣的年輕人，我一想自己也很久沒來中原內地走動了，所以就想來看個熱鬧，沒想到剛才卻看了出好戲。”老者笑道，聽口氣他似乎並非中土人士。
“難道是他！”忽然一個名字出現在東方雲飛的心頭，一個此時他們最不願聽到的名字。
“這麽說你是想替他們出頭了？”鄭同問道。
“你說呢？南風那小子出了名的特立獨行，這回尚且敢挺身而出，老夫若再是袖手旁觀，今後還有何臉麵見天下的英雄？我說鄭同，你好歹也是”乾坤十三絕“之一，在江湖上是何等身份？今天居然持強淩弱，欺負一眾後輩，你要不要臉，知不知羞？”
鄭同被老者一頓搶白，頓時滿臉通紅，原本論年紀，論身份自己都比南風高了不止一輩，如此咄咄相逼，確實有失身份。
“你剛才說什麽？勝者即正義？好，就衝你這段話，老夫今日就要領教領教，看看普天之下是不是隻有您鄭堡主一位高人！”
“林興成，你別得理不饒人，咱倆的本領在伯仲之間，當真動手你未必能勝！”
“林興成！難道就是軒轅劍派嫡係傳人，軒轅八宗之一海外派的宗主，“乾坤十三絕”排名第六“化外劍仙”林興成！“在場眾人聞聽此言莫不驚駭，難怪這老者能有如此絕藝。
”果然是他。“東方雲飛不禁一聲長歎，之前的猜想果然得到了驗證。
“武林三煞，一魔一仙一夜叉。沒想到今天居然集體到齊，真是場難得的好戲啊。”司馬無雙不禁感慨道。
“十三絕中鄭同排第五，林興成徘第六，當真動手，優勢應該在咱們這邊吧？”東方雲飛問道，似乎是在為自己打氣。
“雲飛，你也算是聰明人，怎麽說這糊塗話，假如江湖中人能夠這麽簡單的排序，那大家也不用比武較量了，直接以排名輪輸贏算了。需知一個人的武功強弱隨時都在變化，有人長進，有人退步，甚至之前一晚是否睡好，飲食如何，心情好壞都會直接影響到發揮。據我所知鄭同與林興成的實力本在伯仲之間，隻是互有長短，當真動手，勝負如何隻怕實難預料！”
"之後他二人就鬥在一處,尚未分出勝負,你們就已經趕到了,這就是以往得經過."李嫣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大致作了個介紹,蕭毅聽完不禁咂舌,沒想到這其中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那眼下勝敗如何?"蕭毅忽然想起了什麽,趕忙問道.
"你自己不也看到了,勢均力敵,難分高下."李嫣衝著戰場上努了努嘴,眉頭緊鎖.
其實此時在場多數人都已經看出,鄭,林二人的實力可謂旗鼓相當,招數上根本分不出勝負,這種情況在比武中極為罕見,假如真要決個高低,除非是比拚內力,這樣最後結果要麽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既便分出了勝負也難免一死一傷.此二人都是當世一等一好手,在場多數人都難免起了愛才之心，不希望看到他們中任何一人有所閃失。
蕭毅思量片刻主意打定，高聲言道：“司馬賢弟，久別重逢，一切無恙乎！”這幾句話隨著內力送出，當真聲震長空，連全神纏鬥的鄭，林二人也不覺暗自一驚。
“勞蕭大俠關心，本座一切安好。不過看您的樣子，似乎不光是想來問候本座吧？”自從蕭毅等人一出現，司馬無雙的心情就有些複雜，一來暗怒南宮亮等人辦事不力，可另一方麵又不禁暗自興奮。作為一個梟雄，他當然不希望與蕭毅這等勁敵正麵衝突，可擊敗江東蕭毅對於這個江湖裏的絕大多數人而言都太具有吸引力了，而司馬無雙本身也終究是一個武者。
“司馬教主，你們日月神教率先破壞約定，挑起事端，今天又設計殺害了這麽多的江湖同道，無異宣戰。如今你們已被包圍，大局已定，為了不再有無辜的人白白犧牲。我希望你們能夠盡快放棄抵抗。”
“嗬嗬，蕭大俠覺得光憑你這幾句話我們就會乖乖投降了嗎？”司馬無雙冷笑道。
“司馬，你難道非要看到血流成河才甘心嗎？”
“哼，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我這些人誰不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才爬到今天的地位的？蕭毅你也不用在我麵前裝什麽清高。本座既然踏出這一步就沒打算回頭，你們有本事就阻止我看看，不過至少眼下優勢還在我吧？”司馬無雙話音一落，魔教眾人頓時各拉兵刃，雁翅形排開，一副隻要教主一聲令下就立刻動手的架勢，而正道群豪見狀當即也是拉開架勢，嚴陣以待，一場血戰眼看一觸即發。而此時單就虎頭崖上雙方的人數比大約為三比一，魔教方占據絕對優勢，而正道群雄連場激戰下來，可謂人困馬乏，包括蕭毅在內許多人還帶著傷，確實如司馬無雙所言，當真開戰，正道方麵可謂勝算渺茫。
“蕭老弟，老蕭！”正此時忽聽山穀中遠遠傳來一陣喧嘩，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似乎有大批人馬正在往此地靠近。司馬無雙聞言頓時臉色微變。
“主人。”此時一旁一個女聲響起，由於太過突然，東方雲飛等人俱是一驚，扭頭一看一個少女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眾人身後，隻見她一身夜行衣,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一頭烏黑秀發在腦後被捆成了一個馬尾,顯得極為幹練,隻可惜一張臉掩蓋於黑帕之下,隻露出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
"怎麽了?"司馬無雙問道.
"山下的路障已被清理,正道大批人馬正從東西兩方殺奔此處而來."少女語氣冰冷,仿佛照本宣科,毫無感情.
"怎麽會這麽快!?""玉龍王"的語氣中難掩驚訝.
"敵人陣中有一群人極善土木,進度之快屬下從所未見.領頭者是個胖子,形若巨鼠."
"倒鬥張家,這群挖墳掘墓的小賊居然也插手了."司馬無雙小聲罵道,心知情況不妙,果然隻見山路上遠遠衝來大隊人馬,裝扮各異,官民不一,嶽延,顧月,李繼先等人赫然在列.戰局頓時逆轉.
"老蕭你沒事吧?"李繼先第一時間衝到了蕭毅身旁,一見對方受傷的手臂,"八臂大將"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皮外傷,不打緊,你們怎麽來了?"蕭毅怕老友擔心故意岔開了話題.
"我們在路上接到清一道長等人的傳訊,就立刻趕來想與你們匯合,結果山路被堵,幸虧有倒鬥張家的諸位鼎力相助,這才及時趕到."嶽延在一旁接口道.
"那黑龍會的那些餘孽呢?"
"放心,已經交給項宣,淩霄他們押回南京了,總該給這些年輕人一個鍛煉的機會不是?"顧月笑道.
"如此最好."蕭毅在己方援軍趕到,之前懸著的心終於稍稍放下,扭頭衝著司馬無雙喊道:"司馬,如今優勢又在哪邊呢?"
"玉龍王"麵沉似水,默然無語.
"教主,您看如何定奪?"此時魔教眾人也不禁有些慌了手腳,紛紛請示起了教主.
"敵眾我寡,不可硬拚,雲飛你帶領大家先走,本座親自斷後."猶豫了一會兒,司馬無雙終於還是做出了決斷.
"教主不可,你先走,我來掩護."東方雲飛聞言不禁著急道.
"雲飛不可任性,這是我身為教主的命令,你難道想違抗嗎?"
"可是……可是……"東方雲飛的手緊緊抓住司馬無雙的衣袖,始終不肯鬆開.
"怎麽,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嗎?"司馬無雙微笑說道,同時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多溫暖的一隻手.
東方雲飛猶豫了一下,終於放開了對方的衣袖.:"我明白了,不過無論如何,答應我一定要安然無恙地回來."
司馬無雙笑著點了點頭,表情溫柔地幾乎不像那個人所畏懼的江湖梟雄.
"楓玨,隻要我一聲令下,所有"暗影"負責策應,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讓大部隊安全撤下,明白嗎?"司馬無雙扭頭衝少女言道.
"遵命."少女冷冷答道.
"好,現在開始我數到三,所有人一起行動,一,二."
"哥哥且慢."司馬無雙這個"三"字剛想出手忽聽得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司馬無雙不聽還則罷了,一聽此聲不禁大驚失色.
"小憂!莫非是小憂!"抬頭觀瞧,隻見從人群中擠出一對年輕男女,男的雖然略帶幾分稚氣,可也稱得起靈秀俊美,一看便是江南名門子弟,而那女子則更是清麗脫俗,當真稱得起是一對璧人,雖然是在這劍拔弩張的戰場之上,眾人也不禁感到眼前一亮.
"小宇,你怎麽來了!?"蕭毅一見不禁也大驚失色,原來這俊朗後生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離家出走的異父弟蕭宇,分別年餘,隻見蕭宇明顯比以前長高了,臉上也多了幾分風霜之色,蕭毅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見到兄長,蕭宇的表情頗為複雜,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說來話長,先辦正事要緊."
"正事?"對於兄弟的反應蕭毅既驚奇又有些生氣,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大家為你操了多少心?如今一見麵居然連句抱歉都沒有.剛想訓斥,忽然留意到一旁的那個少女,猛然間蕭毅覺得她頗為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隻是她來至陣前衝著魔教方向喊道:"哥哥且慢動手,小憂在此."
"小憂!?"此言一出,蕭毅頓時恍然大悟,司馬無雙父母早亡,唯一的親人隻有一個胞妹,閨名無憂.當年魔教與正道結盟之時蕭毅曾親上黑木崖,司馬無雙為示誠意還特地讓妹妹出來拜見於他,故而算有一麵之緣,隻是當時她年紀尚小,數載不見居然長成了如此婷婷玉立的少女,故而蕭毅剛才第一眼並未認出.可問題是這位司馬小姐怎麽會突然來到這裏,又和自己弟弟在一起,其中經過不由得蕭毅是茫然不解!
"你來幹什麽?"司馬無雙略帶埋怨地說道.
"兄長,收手吧."
"你懂什麽,趕緊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