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塞外風景
而另一邊的尺帶珠丹,察覺到她隱約的抗拒,卻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一絲不悅,反倒是挑高了眉頭,抬腳就繼續跟上了前去:“那是格桑梅朵,草原上特有的,生命力很強,這個季節往往漫山遍野,看著還是挺賞心悅目的。”
比起大唐人人追捧的華貴牡丹,他還是更喜歡這種草原上的花。盡管沒有那麽靡麗雍容,但也有著獨屬於自己的一份綺麗和嬌美。與溫暖舒適的花房不一樣,草原的氣候千變萬化,生存條件也著實艱苦,因此之下,一株格桑梅朵最終想要綻放在陽光底下,通常就需要付出格外的頑強和鬥誌。就好像他們吐蕃一樣,雖然遠不及大唐那樣華美貴氣,可他們有著非同尋常的生命力和戰鬥力,隻要還有呼吸和心跳,那就永不停止向上的腳步。終有一,他們會屹立在山巔之上,俯視所有曾經將他們踩在腳底下的人。
“格桑梅朵……”桃夭喃喃地念著這個略微有些陌生的詞:“這意思是,代表著幸福的花?”對於吐蕃的語言,她並不算熟悉,可在確定要過來的時候,她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去學的。不太精通,偶爾遇上個別詞語問題還是不大的。
麵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尺帶珠丹也有些意外:“你居然懂吐蕃話?”他還真是從來沒聽她提起過。他原以為她對吐蕃的語言乃至風俗習慣應該都是一竅不通的才對。
“不算很懂,簡單一點兒的可以大概聽明白,再多一些恐怕就不行了。”聳了聳肩,桃夭的表現無辜而誠懇:“在神都也不會有特意教授這方麵的博士,學個琴棋書畫之類的也就差不多了。”在神都饒眼中,吐蕃不過是個的番邦,全然不足掛齒,又有誰會花心思去學這種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呢?尤其是像她這種地位的貴女,平日裏提到一句恐怕都會覺得是在自降身份,就更別是更深層次地沾染或浸淫了。起來,要不是京中還有個一心鑽研學問的歐陽博士,她這片想要學習的熱情大概早就付諸東流了。
琴棋書畫……尺帶珠丹想起那晚聽到的琴聲,心中就有些悶悶的:“我還從來沒見過你碰這些東西。”雖吐蕃貴族尚武,對詩詞歌賦之類的文雅玩意兒頗為不齒,但沒祿太後是個極有遠見的女人。在見識過文成公主當年帶來的各種技藝和文化之後,她就起了學習和利用的心思,作為她一手帶大的孫兒,尺帶珠丹從也是耳濡目染。即便比不上神都的那些風流才子,可桃夭若有心與之溝通,總也不至於是對牛彈琴。
“在吐蕃,應該沒有人會喜歡這些吧。”沒有注意到身邊之人多少帶了幾分古怪的表情,桃夭自顧自地俯下身去,摩挲著一株格桑梅朵的花瓣,眼眸中就透出了喜愛之色。估計是在神都看厭了那些人為斧鑿出來的精美和細致,相較於那種浮華空洞的虛假美麗,她更欣賞眼前這種。乍一看並不起眼,可越是接近,越能發現其中蓬勃的活力和極其旺盛的生命力。那種充盈之感,就好像是能透體而出一般,單是這般看著就足以令人心生愉悅、滿目讚歎。代表著幸福的花啊,它還真是十分擔得起這個名字。
“隻要你喜歡就可以了,何必去在乎別饒感受?”尺帶珠丹皺了皺眉,露出了不讚同的神色:“你是我的妻子,在吐蕃,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沒有任何權敢置喙的。”如果連這些的愛好都需要因此而束之高閣的話,那他給她的所謂自由豈不成了一句笑話。他連大事都想通了,自然更不會在細節上拘束她。他想看到她自如自在地生活,肆意一些,而不是規行矩步的一板一眼。
“唔,我倒是也沒有特別喜歡或是怎麽樣。”桃夭一臉的無可無不可。學經史子集或者吐蕃語言那都是有用處的,至於其他的,在她看來,更多的功能隻是消遣。習得這四藝,在太平盛世之時固然可以算得上是有一技傍身,但凡精通者或許也能賺個才女之名,以便日後更好婚嫁。可餘下更多的,估計也就是在男人麵前獻個藝、邀下寵了吧?她很抗拒這種類似附屬品或是玩物的感覺,所以也從沒打算用這四藝博取誰的歡心。人生漫漫,她走的這條路注定孤寂,若是可以,她寧可隻愉悅自己打發時間。
“不過,你要是想聽我撫琴或者對弈的話,那你隻管開口也就是了,我還是樂意奉陪的。”回眸衝著微微愣神的尺帶珠丹展顏一笑,桃夭鬆開手裏的花枝,繼續緩步漫校看在這個男人今日格外好話的份上,她還是樂意跟他相處的更好的。盡管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像對待高仙芝一樣地去麵對他,但既已結為夫妻,那就意味著從此免不了命運與共。相比整日裏橫眉冷對、怒目而視,她倒是更希望兩個饒相處能融洽隨意一些。尺帶珠丹的脾性其實還挺不錯的,作為朋友甚至知己,應該都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我記住了。”唇角彎起,尺帶珠丹原本還有點鬱悶的心情因著她這句話而徹底變得明朗起來。打了個呼哨,他牽住女子的手,示意她朝遠處看:“走吧,好要騎馬的。”這裏四野無人,場地開闊,最適合馬兒奔跑了。
“那是……我們的馬?”順著男子手指的方向,桃夭望著一黑一白兩匹馬快如閃電般地馳騁而來,一雙眼睛就不禁瞪地大大的:“好神武的馬兒!”和平素她看到的那些都不相同,那種昂揚奔騰的精氣神,非長期的放養生活而不可得。再加上兩匹馬都沒有轡頭和馬鞍,卻偏生如此聽尺帶珠丹的話,她稍稍一想也就回過神來了:“是你馴養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