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慈航

  古老的淄河古道早已廢棄多年，取而代之的是新修的縱橫交錯的水利幹渠，濤濤的洪水沿著淄河灘奔湧而下，到處一片汪洋大海。


  繞過桐口小學的錦川河是淄河的一條支流，此時滾滾洪水順著小小的河道瞬間變成滔天江水，沿線的村落被大水淹沒，到處是呼喊求救的聲音。放眼望去，隻有些許的樹梢在洪水中搖曳，桐口小學被洪水團團圍住，成為一座孤島，而且水位不斷升高。


  此時大雨滂沱，梅子青、王霞他們被洶湧而來的洪水驚呆了，在他們的記憶中，也許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的記憶裏，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景象。


  子青趕快招呼所有的老師領著學生往南北閣上轉移，他們無處可去，隻能躲到這僅有的最高的地方，希望能避開這愈來愈漲的洪水。孩子們有的嚇得哭起來，四麵濤濤洪水夾雜著被衝下的人們的哭喊聲，像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梅子青心裏恐懼而焦急，但他無力幫助孩子們逃離這個危險，隻能祈禱上蒼能夠解救他們，讓洪水早早退去。


  雨越下越大，雨勢助漲著洪水，水位越來越高，眼看南北閣也要被洪水淹沒了，孩子們一片哭聲。就在大家絕望之際，忽然橫貫天地的一道閃電，把黑漆漆的世界霎時照的雪亮。大家被這耀眼的光明晃得睜不開眼睛，一聲炸雷過後，大家睜眼觀看，忽然發現剛剛烏雲四合的天空漸漸現出光亮，一時間，雲開雨歇，陽光透過雲層普照下來。孩子們一片歡呼，爭搶著跑到天台上往外麵瞭望。奇異的景象再次把他們驚得目瞪口呆。隻見四周的水麵上，生出了無數盞碧綠的蓮葉，落水的人們都被神奇的托在蓮葉裏，慢慢的向著桐口小學飄過來。水麵上蓮葉越來越多，就像環繞著小學的一片美麗的荷塘。


  桐口小學也發生了變化，那洪水像是有意避開它，繞著她從四周奔流開去，整個學校像是茫茫大海的一葉孤舟漂浮在驚濤駭浪之中。蓮葉上的人們慢慢靠近了學校，爭先恐後的爬上岸，集聚到學校躲避洪水。


  不一會兒，落水的人們都被蓮葉送到了學校。人群中的一些老人忽然悟道，這是菩薩顯靈救人啊。這個學校原本就是蓮花庵，是觀音菩薩的庵堂。人們開始痛哭失聲，紛紛跪倒在地，向著原來供奉菩薩的南北閣磕頭謝恩。人們禱告著，虔誠的感謝著，忽然縱橫天地的彩虹出現了，人們被五彩的霞光照耀的神采奕奕，內心充滿了神聖感恩。


  入夜，洪水還未褪去，子青他們就把學校備有的糧食全拿出來生火做飯，人們扶老攜幼，就在學校暫時安歇了。


  碧雲被胡宗的骷髏頭擊中，傷勢嚴重，跌落水中，她精力耗盡昏死過去，被洪水裹挾著順流而下。此時，她項上帶著的五彩晶瑩的項鏈墜發出了柔和的銀光，化成一朵蓮花，輕輕把她托了起來，包裹著她隨著洪流飄飄蕩蕩。就這樣她無知無覺的在風雨中漂流了一天，黑暗中，她被洪水推蕩到桐口小學的青石階上，那團銀色的蓮花慢慢退隱而去，碧雲躺在石階上昏昏睡著。


  恍惚間，碧雲聽到了慈祥安定的聲音在耳畔回響著，她慢慢蘇醒過來，掙紮著爬起身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黑暗中一團祥光籠罩著，菩薩端坐在蓮花座上，安詳的注視著她。碧雲一驚，忙俯身跪倒，淚水滾滾，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雙手合十哀求道：


  “菩薩，碧雲犯下天條，傷害生靈，罪責難逃，任菩薩處置！”


  菩薩靜靜的說道：

  “你不尊天道，惹下滔天罪過，理應處置。”


  碧雲懺悔道：

  “碧雲知罪，就請菩薩降旨吧。”


  菩薩繼續說道：


  “本該將你打回原形，監禁山中服罪受罰，也是佛家慈悲為懷，念你年幼無知，心念未壞，孝心可鑒，就給你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


  碧雲一聽淚如雨下，磕頭不止。


  菩薩慢慢說道：


  “你的功力來自邪道，減你200年道行，從此後回歸山中至誠向善，潛心修行，正本清源，早晚修得正果。”


  碧雲一聽，本是感恩戴德，但心中卻是猶豫不決糾結掙紮。難道就這樣回歸山中，那誰又去找尋那人，誰又去解救婆婆呢。


  菩薩洞察秋毫，聲音一緊：

  “難道你還有別的要求？”


  碧雲心下一橫，她意誌堅定，不願放棄自己的誌願，便懇求菩薩道：


  “碧雲哪敢違背菩薩旨意，況且碧雲罪孽深重，本該受到天譴。隻是，碧雲心願未了，如果不能解救婆婆，我回歸山中又有什麽意義？碧雲懇求菩薩開恩，我願失去全部道行，隻求菩薩留我一個人身，隻有這樣，我才能留在人間找尋有緣人，去救我婆婆的傷病。”


  菩薩輕歎一聲，慈祥的說道：

  “也罷，念你心意赤誠，就如了你的願望。不過，我要給你點約束，保證你在人間一心向善，如果邪念一起，定將受到懲罰。”


  說完，將手中的楊柳枝向著碧雲額頭一掃，碧雲的眉心頓時現出一朵嫣紅的卷雲紋，像是一顆紅色的眉心痣。


  碧雲感激不盡，磕頭謝恩。一抬頭，早見那祥光倏然而逝，隻有通亮的月光把個南北閣籠罩得莊嚴肅穆、聖潔光輝。


  碧雲往空而拜，口誦佛號，念念不忘。


  一霎時，筋疲力盡，天旋地轉，又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