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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屍橫遍野的慘狀使人觸目驚心,躺在血泊中的屍首少說有二三十個,有些還身穿黑衣紅裳,帶著熟悉的儺麵,能對儺教下手的人不多啊。


  且無一例外皆死於一柄飛刃下,被貫穿的軀體崩裂出巨大的血花,可見殺人者功力之深難以想象。


  我仔細回憶地宮發生的事。


  當時我們被很多人圍著,在密不透風的圍捕網中,似乎隻有束手就擒的選擇。為什麽袁書懷還會被一柄飛刃刺穿喉嚨?以他的實力壓根不能威脅在場之人,為什麽還有人出手置他於死地?為和尚報仇?那更不可能。


  佛門幾乎人人喊打,如果不是和花娘有過交易,很多人巴不得和尚早死呢。


  現在想想,事情有點古怪了。


  我揪著一個尚且留有一口氣的人問:“這裏是誰幹的?”


  他擺出“你明知故問”的架勢,溢出冷笑:“裝什麽裝。剛才不聲不響的跟在後麵,我早說你並非善類,他們都被你假柔善的舉止所騙,如今你換身衣服,就能堂而皇之的繼續蒙蔽我們了嗎?”


  他伸手要來掐我,喉間的血窟窿還在冒血,我輕巧地避開,一記手刀,將他劈暈在地,隻是越來越多的人往我身上爬來,無望的雙手就像帶著怨念的厲鬼,勢要將我拖進無盡的地獄,白端把我救出來,目光瞟向第三宮開啟的石門。


  “問他們也問不出什麽,我們不如先找到花娘。”


  他篤定花娘就在前麵,我感到頭疼,這件事鬧得我頭皮發麻,尤其他們口中所說的殺人者,聽意思跟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這張臉……竟不隻屬於我?

  這簡直沒道理。


  白端拉著我往第三宮走去,百花瓣鋪天蓋地的襲來,花娘躺在地上,裙擺鋪開,慘淡收場的模樣很難想象她先前意氣風發的姿容,她歪過頭來看我,和先前那幫人一樣露出驚恐,瞬息又恍然大悟,眸光讓我看不透:“你不是她。”


  她笑得花枝亂顫,腹部被飛劍狠狠釘死在地麵:“轉世六身,我怎麽沒想到,山陰地的機緣從不屬於我們這些無望之人,它是專門為你們開啟的。可笑的是,我們比誰都當真,企圖能用微薄的人力勝天。”


  “你在說什麽?”我有點摸不清頭腦,又感覺半年來的困惑似乎找到了出口,我是誰?白端和葉莫是誰?我們有著怎樣的糾葛?

  “我在說,你們後台硬,惹不起。”花娘露出慘淡的笑。


  “誰還沒幾個後台啊。”我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白端,他輕柔一笑,沒有反駁。


  “我為了成為儺教花娘,幾乎舍棄了一切。最後怎麽也想不到,殺我的會是她。我們一起從修羅場爬出來,我早把她當成最親的人,她為了救我毀了容貌,隻能用紅紗覆麵,終日不見人。誰能想到她根本沒被毀容,隻為了躲過月娘的視線。而我,對她竟深信不疑。”


  “誰?”我追問下去。


  “一個和你和月娘有著相同臉的人。”


  “相同臉?”我頓時毛骨悚然,往旁邊看了看,隻見白端也在看我,神情有些古怪。


  “現在都不重要了。”花娘緩緩道:“人死如燈滅,總要留下什麽。”


  我眼尖的瞧見她從脖頸摘下一截骨頭,這骨頭渾然如玉,散著淡淡奇香,灰白色有點泛藍,白端風淡風輕的神態倏然一緊,花娘朝他嬌笑,我便意識到這可能就是白端和豐慵眠找尋的鮫人香骨。


  花娘的肉身以粉末狀彌散,快速地凹陷下去,隻留下一副花容月貌的皮囊。


  “紅粉佳人?”白端說起過,這是一種陰邪的功法,以吸食功力增強自身,死後血肉化成粉末,皮囊留下。


  我卻注意到那枚鮫人香骨就靜靜躺在她的皮囊上,散發幽碧誘人的光。


  “這可是個能壓製麒麟血蠱的寶貝,你帶上它就再不用受儺教脅迫了。”我拿起鮫人香骨,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花娘尚有餘溫的皮囊在觸碰間似乎發出詭異的笑聲。


  白端蹙眉,忽然低聲說道:“你聽。”


  除了風聲和回音,沒有別的聲音。我握緊鮫人香骨,哪知花娘的皮囊突然自己站起來,驅趕著單薄如紙的人皮,朝我撲過來!


  “她要奪舍?”是以怨念之靈強行掠奪他人的身體,達到重生。


  我腦中已是亂糟糟的一團,除了‘奪舍’兩個字,還有她那句“人死如燈滅,總要留下什麽”。隻得拔出簪子,淩空一劃,那隻簪子向花娘的皮囊劃去,隻聽滋啦的一聲輕響,簪子微微彎曲,花娘的皮囊翻卷著綻開,開始圍著我慢慢地兜著圈。


  她不去奪舍更強大的白端,隻選擇了我,實在太欺負人了,死後也不老實。隻聽白端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說:“因為你弱。”


  是啊,我弱,所以她放棄和害她的人決一死戰,選擇用最穩妥的方式保全自己。如果我被她奪舍成功,下一刻,世上再無步遙。


  我哼了一聲,將簪子往上一拋,花娘的人皮見我沒了武器,似乎更加不足為懼,立著帶著猙獰的氣勢再次撲來。隻見簪子撞向頭頂的空氣,竟被彈了回來,發出輕脆的撞擊聲。就看白端閃過,一道勁風撕裂我周身的空間,破了花娘死前設的陣法,那副人皮癱軟在地,頃刻動彈不得。


  白端動作雖塊,但還是任癱軟後的人皮發出爆裂聲,我被迎麵正中,隻感覺整個人被狠狠地摜倒在地,想想都替自己覺得疼。


  緊接著,天崩地裂的聲響傳來,身下突然被撕開一道大口子,花娘破碎的皮囊被滾熱的岩漿卷了進去,我先是撞上了石塊,接著攀住裂縫縫隙的手被抖落的石塊砸中,若不是白端拉住我,想必此刻已經全熟了。


  隻是拉扯間,懷中的鮫人香骨順著灑落的衣襟,落進離岩漿不遠的夾縫中。


  “別管它。”白端道。


  我猛地推開他的手,跳下去,抬起袖子擦了擦淌到下巴的汗,抬起手遮著眼前熔漿崩過來的火星,山體還在搖晃,眼見裂縫越來越多,夾住鮫人香骨的裂縫逐漸深邃。我小心翼翼地探進手裏,倏的被什麽蟄了一下,鑽心的疼痛感讓人幾乎軟下身子,匍匐在地。


  “貓兒!”


  隨著白端一聲大喊,身下陡然騰空,強烈的失重感一下子包裹著我,將我吸進去。


  不好,要完。


  我死勁摳出鮫人香骨,捏住豐慵眠留下的玉玨,轉眼出現在白端身側,而他正要跳下去,我反手抱住他的腰身,內心充滿恐懼:“我沒事。我還在。”


  他因驚愕而張開瞳孔,很久才落在我身上。白端猛地咳嗽起來,我忙拍打他的背,生怕他被口中的血汙嗆住了,直到他抬起頭,眸光流轉清霜般的寒氣,我後怕地避開他的眼睛。


  “我真的很想打斷你的腿……”白端咬著牙吐出幾個字,最後還是忍了。


  “我如果斷腿了,就整天掛在你身上,甩都甩不掉。”我將鮫人香骨遞給他,小心翼翼的模樣令他噗嗤一笑,倏爾翻個身,將我推倒在身下。我被壓得頭腦昏沉沉的,隻得求饒:“公子,不敢了。”


  “你不敢?還是我不敢?”他就這麽壓著我,以旖旎的目光將我吞沒,淡淡的嗓音像極了盛夏梅子湯。


  我在炙熱和清涼中混沌思緒,短短一時間,忘記該怎麽回他。


  白端又開口道:“你剛才,是想求死?”


  他尾音有細微的情感傾瀉出,我慌忙否認道:“好端端的,提什麽死字。”想他為什麽總擔心我求死,我看起來像意誌軟弱的人麽?


  “那就好。”他突然把頭埋在我頸窩,鬆了一口氣:“豐慵眠的玉玨能轉移空間,幸好你腦袋還算機靈想得到,隻是我忘告訴你了,它也隻能用三次。”


  這真是出乎意料啊!


  “我、我用過一次。”掰著手指數,呀,還剩一次了。


  果然世間至寶都是高貴不可攀的,我有點生氣:“還得省著點用。”


  白端一直沒接鮫人香骨,我往他那推了推,他淡道:“做什麽?”


  “你和豐慵眠不就是來找它的嗎?”要不然我冒著生命危險拿回來幹嘛使的,做收藏品?

  “你若是死了,我留它做什麽。”白端拂了衣袖,眉眼是初見時的清遠悠長。


  “那也得拿著啊!”我強硬地把鮫人香骨掛在他脖頸上,轉念一想,他剛才是不是在撩我?他這隻小狐狸怎麽這樣啊。我伸出手,習慣性的捏他下巴,對他軟軟一笑:“我給你的,要不要?”


  白端捏著我的手,隱忍半天說道:“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嗯?有麽?我眨巴眨巴眼。


  歇了一會兒,立刻往第五宮趕去,和兩道人影撞個正著。


  呦嗬,山陰地好小啊。我眯眯眼,主動上前打招呼:“這不是花公子和將軍大人嗎?”


  花采子還是雌雄莫辨的嫵媚胚,他身旁的中年將軍鐵骨錚錚,想起山陰地前被我坑了一把,現在還恨得牙癢癢,二話不說拔劍向我刺來,而我重獲鳳血種脈後,不單單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我用手指夾住他的劍鋒,用力一折,削鐵如泥的劍尖從中間斷裂,捏住劍尖反手刺向他俊彥的麵龐,劃出一道醜陋的疤痕,我漫不經心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做人莫要太傲慢,不給自己留後路。”


  中年將軍捂著臉往後退,他似乎受了不輕的內傷,否則以我的身法還不至於簡單就傷到他。


  “小肉肉的心愈發狠了,奴家才要對你刮目相看。”花采子巧笑著化解中年將軍的戾氣,他身後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我懶得多跟他們廢話,抬腳要走。花采子一把拉住我,賊兮兮的笑道:“你可記得,奴家答應過你一個條件?”


  “記得。”


  “你現在就提吧。奴家不喜歡欠人恩情,之前在地宮沒能救你,實屬無奈啊。奴家知道你恩怨分明,定是記恨了,眼下有個秘密你要不要聽?”


  我沒追著要他兌現,他偏偏跑上門還債。


  我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花采子道:“顏容姑娘說過,她也來自一個叫地球村的地方。”


  聽到‘地球村’三個字,我腦海嗡的一聲轟鳴:“嗯、嗯?”


  花采子料到我會有此反應,娓娓往下鋪墊道:“君候需要你的血脈溫養二公子的眼珠子,你若能跟君候回去,既能知道顏容姑娘的事,也能保你一世安寧,豈不兩全其美?”


  果真是、兩全其美。


  我把目光投向白端,他但笑不語,眼底一片明朗平靜,好像無所動容。


  我想了想,道:“你們總想帶我走,可想到我要去的地方,是哪兒?”


  花采子以為我會為這“兩全其美”動搖,然而我天生反骨,活得恣意隨性,絲毫沒想到以後該怎麽活。


  “那好吧。”花采子讀懂了我的堅定,扯了扯我的耳垂,驢頭不對馬嘴的說起來:“一點沒有女兒家的樣子,奴家這裏有件首飾,保準你看著歡喜。”


  隻覺耳垂忽的刺痛,我呼出聲:“你丫,竟然給我現開耳洞!”


  花采子笑笑:“揉揉就不疼了。奴家再給你吹吹。”說完,湊過來,清涼的唇瓣像是沾到我的耳垂,他似乎用極輕的聲音說,“小心月娘。”


  小心月娘?前麵的人讓我小心一個跟月娘跟我很像的人。


  現在花采子又要我小心月娘。


  你們確定看到的是同一個人嗎?我還是我嗎?

  花采子和中年將軍走後,白端才緩緩出聲:“君候雖剛愎自用,過度疼愛胞弟,但不失為君子。也許你跟他會更安全些,我不知道能保全你到何時。”


  “你剛才怎麽不早說。”我責怪他馬後炮:“你要這態度,直接說就是,我走還來不及呢。”


  白端屈指彈了一下我額頭,溫文爾雅的笑道:“你想得挺美。”


  “是唄,護了一路的魚肉,怎麽也不能拱手送人。我沾你的情,必不會背棄你。”我拍拍胸脯,豪情義氣的保證道。


  白端仔細打量花采子給我的耳墜,擦拭幹淨周圍的血跡,囑咐我不要弄丟,留著大有用途。至於什麽用途,他沒說。


  山陰六宮隻剩最後一宮,這一扇石門大得驚人。


  上麵跟古祭台一樣,刻畫著很多壁畫,皆是青衫羅衣的女子。


  傾回的獨特魅力也是這位女上神所給的。


  譬如八州的仙山。


  每座仙山對應一個州域,就像巨大的羅盤,指引某處未知的故事。


  乾州的忘山,巽州的蕭山,坎州的界山,艮州的雀山,坤州的儺山,震州的尚山,離州破敗的嵐山,還有兌州的簡山。


  白端正是來自忘山,人稱六出公子。


  而王侯君主都有仙山有著莫大的關係,其中古祭台的滕薑軍便是簡山山主。


  隻是簡山常年清冷,沒有其他仙山香火鼎盛,門徒不斷,滕將軍隻收了兩個徒弟。大徒弟是有著“浩瀚將軍”名號的滕歌,是我在大溝寨第一眼看到的陰戾狂徒。二徒弟則是幫扶離州少主、有著“陽春白雪”之稱的滕如,也是景卻口中常念叨的如姐姐。


  八座仙山中來頭最大的就是坤州儺山。


  顧名思義,儺宮所在的方位。我問及此事,白端隻搖頭笑笑,說傳聞中的儺宮並非在儺山。


  我問在哪兒。


  他指了指天上,又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


  當年離州山主李燼嵐死後,景候和門徒都悲慟不已,有些人口出狂言,質疑儺教的威嚴。也正是有心無意的一句話,引來整個離州的滅頂之災。


  仙山被大火焚燒幾天幾夜,王侯一門也被盡數滅門,幼小的景卻藏身於乳娘懷抱之下,才逃脫一劫。等白端尋到他時,他坐在死人堆裏沉默不語,眼底的光就像忘山萬年難化的積雪,白端給了他一個懷抱,他便哇的哭出來,從此顛沛流離,再也沒能回去。


  如今巽州似乎也到了動蕩的邊緣,君候和蕭山的恩怨一觸即發。


  素來不合的傳聞不知從何而起,有的說是君候為了胞弟的眼睛向仙山求取寶物不成,懷恨在心。也有的人說分明是仙山趁人家二公子年幼,強行擄走了,要不是君候帶人打上門,這聞名於世的主棋者就要夭折了。


  我捕捉到一個有趣的信息:“君候的胞弟是笙竹公子?”


  白端點點頭,說當日菜崗客棧發生的事,就是君候設計圍捕蕭山門徒。


  我問白端:“究竟什麽深仇大恨,讓如此吃緊胞弟的君候勃然大怒,到現在事情過去這麽多年,還不肯放過蕭山的人?”


  “剜眼之痛,算不算?”白端緘默一時,沉道。


  我忽的感覺眼睛疼極了,有種不安在心中蔓延開來。剛才花采子說什麽,君候要拿我的血脈溫養胞弟的眼睛?


  開玩笑呢吧,又不是花花草草,怎麽養。


  我又問白端,忘山在哪兒。


  白端指著自己所畫的傾回地圖,大陸正北方的乾州,也就是我剛穿越時的地方。他眉宇淡然,慵懶的嗓音帶有致命的誘惑:“忘山是最荒蕪的仙山。十步白雪,千裏銀裝,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


  我滿懷欣喜地朝他笑,他眸光一緩,化成一汪春水。


  好不容易打開了石門,我們終於來到最後一宮。


  早有人等待著,那一襲清麗脫俗的白衣,加上驚豔亮眼的紅衣,兩個身姿婉約的女子就立在池子前,大殿中央的池子盛開著一朵碩大的白蓮。


  蓮池中,纖細的莖枝支撐著葉子,外麵層層花瓣眾星捧月般托著蓮花和花蕾。似有月光滲透在白蓮上,斑駁花姿,剪影歲月。好似萬年來,它一直這麽娉婷著。


  白蓮倏然生出異香,浮現出淡淡的畫麵。


  少女青衣羅衫,上麵罩著冰冷的甲胄,將柔和的容貌襯得英氣勃勃,她這樣漫不經心地瞧著對麵走來的人影,嘴角流露出蒼白又倔強的笑,她似乎在說蝕骨之痛也不過如此,來人聞言一震,沒說什麽,閉上雙眼。少女拔起半人高的劍抹了脖子,來人垂下眼的一對長睫毛動了動,有股心碎到窒息的氛圍漫出。


  看到這副景象,白衣女子回過神來,淡然的聲音煞是沉心,“這便是卿回上神?”


  緋衣女子也清醒過來,她麵覆紅紗,看不見容貌,隻是一身紅衣太過惹眼。她嗓音溫軟,等畫麵中的男子露出眉眼,才癡癡喊道:“素藍……”


  素藍?


  異香漫延而至的地方,生出巴掌大的紅蓮,我踩著紅蓮走過去,想要伸手撫摸他熟悉的眉眼和削薄的唇瓣,卻被滿池的碧波絆住了腳步,硬生生地穿過白蓮幻化的音容姿態。


  他還是溫和從容的好模樣,每天黃昏時分,夕陽透過薄薄的紗窗落到陽台上,他躺在椅子上用書蓋住臉打瞌睡。葉真還在致力於榨她的苦瓜汁,蘇涔還隻是生得俊俏的少年郎,一雙眸子像葡萄似的幽深漆黑,笑著望來,露出小紅肉。我躲過葉真遞來的苦瓜汁,踹了偷吃的蘇涔一腳,來到他身邊,討好似的抱緊他,將整個人沉浸在他溫暖的氣息中,陽光正好,微風不燥,這就是我所有的歲月靜好。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三年前的一天,我會親眼看著他出了車禍,那蜿蜒流淌的鮮血就像我一生的噩夢,他好像在喊我,眼裏卻像看著其他人似的,我惶恐的避開他最後伸來的手,被趕來的葉真捂住了眼,耳邊隻剩下蘇涔叫救護車的聲音。


  人們直說可惜,年紀輕輕的一個人,還領養了三個孩子,他這一出事昏迷,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可眼前的幻境不是葉莫,他還躺在冷冰冰的病房裏,渾身插滿血管粗的管子,等待某天醒來。


  麵對白蓮幻化的景象,月娘、紅衣女子和我皆有觸動。


  紅衣女子緩緩吐出:“我們三人,究竟誰才是卿回上神的真正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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