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過海的相遇(1)
…… 英國,這裏有一個小鎮。小鎮遠離繁華的城市,獨自坐落於離城市有著幾十裏的郊外。
小鎮上的人做著自己的事,有遊玩的遊人在拍照。遠處的湖邊。畫板被架起,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正在作畫。原本沒有東西的畫板上經過他的一番動作,似有水波微動的湖麵躍然出現在畫板上。
他們都在熱情的將自己的一麵在小鎮上展現,在這裏他們可以盡情的幹著自己的事。帶著樂器的人在小鎮街上演奏,來往的人漸漸被聲音吸引。這裏的人並不覺得街頭賣藝是件不符合自己做的事,他們有著自己欣賞的東西。
小鎮上此刻正是一片熱鬧,天空上飄著的是一團團潔白的雲。
小鎮不遠處立著一棟三層的別墅,若說此刻小鎮上歡聲笑語,那麽別墅這邊就是寂靜無聲。三層別墅外麵圍繞著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中,戴著白手套穿著專屬西服的管家正在指揮著其餘的傭人,很顯然這裏應該是要準備迎接什麽人。準確的來說,這裏應該是要等著什麽人回來。他們兩人對立排在兩側,管家站在院門口雙手整齊的疊放在一塊。
即使他此刻手是規規矩矩的放著,可是帶著白手套的雙手微微顫抖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對於即將見到的人,他顯然是充滿激動的。
“艾拉,仔細些,先生最是見不得一絲灰塵的。你們可要好好仔細些,屋裏該鋪上的毯子都再檢查檢查。”管家忽然出聲,叫住了一旁的一個身穿白色裙裝,腰上係著白灰圍裙的女人。似是不太放心,他一邊注意著門外還要注意是否一切都準備就緒。
電話是半小時前打的,先生已經下了飛機。明明離這裏還有幾個小時的車程,博倫一早便開始讓她們打起精神。別墅裏每天自是都要安排人打掃的,可他依舊要再整理一遍。
“博倫管家,我們都仔細檢查過了。保證沒有問題,一定讓先生滿意。”名喚艾倫的女人臉上揚起標準的笑,眼睛是西方人擁有的藍色眼眸。不過她顯然不知她的話在博倫的耳中便是誇大的,先生什麽時候對這些滿意過.……
時間跳到了三點,小鎮上正是下午時分。
小鎮上忽然出現了兩輛車,奇怪的是大家依舊做著自己手中的事。若是按照以往有人進來,或者是看見有車進入小鎮,他們定是要看上一番。可這一刻,所有人都有了他們的標準,隻是匆匆一瞥車上的標誌便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那兩輛車他們自然是知道的,不遠處別墅的主人。在這裏已經住了許久,可沒人見過。那棟別墅裏的人就像跟他們這個小鎮隔絕一般,可不是隔絕了麽!
兩輛車最終停在小鎮那棟別墅外麵,車門打開。後麵跟著的車上麵下來了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他們快速的來到了前麵的一輛車前。黑色的車門被打開,車內出現了個男人。該如何形容他的長相!男人約莫而立之年。他們先見到的便是那雙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裏麵猶如雪山上常年不融化的雪,一片寒潭似的幽深。臉上的線條冷冽,堅毅的臉龐。鼻梁有著西方人的高挺混合著東方人的特征,七月份的英格蘭天氣不算太燥熱。男人身上穿著一身藍色西裝,下方是程亮的皮鞋。
若是要找出一絲瑕疵,那便是他是由那兩個西裝男人扶著下來的。而管家早已經在院外放置了一張輪椅,上麵鋪著柔軟的羊毛墊子。
他的雙腿不能獨立的站起,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隻會覺得這個人可憐。人們第一印象是流露出憐憫,而對這個男人,他們臉上隻有尊敬。即使他坐在輪椅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氣勢擋不住。
“先生”
管家走在男人的身旁,微微低下了頭。
男人一雙寒潭似的眼眸掃視了一眼四周,這才自己動著輪椅往裏走去。
“先生”
入眼的是站在兩邊的人,男人絲毫未被打攪。“博倫”薄唇微動,聲音低沉。
被叫到名的管家當即讓在場的人下去,自己則是跟著男人進了屋子。屋裏的裝潢與外界的看起來並不一樣,外麵看起來隻是覺得這是一個尋常的別墅。隻有真正走進來才知道,裏麵是不一樣的。男人似乎並不喜西方人這一套禮節,可他的眼眸裏並未顯露。也許他並不願意多說,他的注意力基本不會用在這些東西上。
博倫恭敬的站在一旁,他在這棟別墅裏已經待了差不多四五年了,而他跟著眼前這個男人十二年。輪椅上的男人此刻閉著雙目,不知他在想些什麽。這一趟他出去的時間長了些,差不多有大半年了。可是身上的氣質依舊沒有改變絲毫,依舊是沉穩卻又似是並不將自己放在人間這個位置上。一個人的心思再怎麽深不可測,總會流露出半分。可眼前的人,這麽多年都是那麽一副冰凍人的表情。是的,那不是冷冽,而是流露入骨子裏的冰雪並未解封。博倫心想,先生應該是常年不會消融的冰。
是的,博倫隻知道叫他先生,其餘的一概不知。以前也許是知道一些的,可是後來時間過得太久,他們都隻知道叫他先生。博倫記得的是先生是由老先生送來的,隻是送來這裏。那年先生還是個少年,現在十二年過去了,先生已經成為了先生。
博倫還知道一些,先生是從中國過來的。十二年前的先生眼裏裝滿了陰狠,十二年後先生眼裏卻是寒潭讓人看不清。
“博倫,這些日子辛苦了。”輪椅上的男子過了許久才睜開了那雙被寒冰覆蓋的雙眸,對於他而言,除卻那些親人,博倫是他可以說一些話的人。這一去便是大半年,他守著這裏也是勞心勞肺了。
博倫滿臉微紅,這是第一次聽見先生跟他說過除卻任務後的其它話。一時間眼裏湧過歡喜,五六十歲的男人了就因為這一句話而滿眼通紅。他不能讓先生見到這一幕,先生是最不喜見到柔弱的.……
“苦的是先生,這裏的事先生不用憂心,博倫會處理好。”
輪椅上的男子似乎並不想再在這上麵談下去,隻是點了點頭。他這一離去便走了大半年,現在剛剛回來自是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可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臉色忽然一變。原本冰冷的臉龐此刻被慘白覆蓋,薄汗漸漸出現在臉上。
“先生”
博倫很清楚他這是腿傷又複發了,以前一直好好待在這個小鎮上。除卻醫生的隨時照料,這裏的天氣也是極好的。而這一次男子離開了小鎮大半年,還不知道出去遇到了些什麽困難。別墅中的家庭醫生並未離開過,博倫拿起了一旁的電話撥通了醫生的.……
寬大的房間裏的布置是藍色的,除卻這個顏色便是家具的顏色。很顯然這是一間男人的臥室,此刻床上安靜的睡著一個人,因為常年不接觸陽光,他的膚色比起常人的要白一些。褲腿被拉了上去,上麵此刻密密麻麻的紮著針。男子的眼睛緊閉著,麵上的薄汗一直在出。即使他此刻已經昏迷過去,可那緊皺的眉頭能看出他此刻狀態極為不好。
博倫一臉緊張的站在床前,床上躺著的男人赫然便是那個今天才回來一直坐在輪椅上的冰冷男子。
“阿深,怎麽樣?”名喚阿深的男子看起來隻有二十五六,他長著一張標準的東方男人的臉型,大大的眼睛,俊美的臉。頭發有些長,有一些軟軟的貼在後腦勺。他並未立刻回答,手中此刻正拿著幾根還沒紮上去的針,快速的找到穴位將針紮上去後這才回頭。
林深有些皺眉,他一向知曉床上這個男人是個不愛惜自己的。可他沒料到這次居然會這麽的衝動,離開了這個氣候也多虧他的忍耐力強。
“我說博倫,你家先生這還要不要腿了!若是不要那就這樣了,一天天的他是嫌這裏太安逸了。”他們明顯是比較熟悉的,博倫聽見林深這般說床上的人,即使他知道是有道理的可還是不讚同。“先生他自是有著自己的道理,阿深,你別在先生麵前這般說。”
林深是在英國留學的一個東方人,他在這裏待了五年了。這五年裏為了找出能夠解決床上那個男人雙腿的方法,他便索性除卻正常的上班時間,其餘時間都留在別墅裏研究。
他知道博倫這個老頭那是對於他口中的先生無比尊敬的,索性閉嘴不想找他說這事。“話說你家先生這次是去了哪兒?我看他這腿這次似乎受了一些什麽刺激。”他剛剛趕過來時輪椅上的男人早就已經要陷入昏迷,他便趁亂打了一針安眠的針劑。以前他的腿確實是沒反應,可這次似乎被什麽刺激過,隱約能夠感受到一些跳動。
能夠跳動是好事啊,林深臉上劃過一絲讓博倫覺得有些起雞皮疙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