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仙山

  “哈!”一隻青色狼渾身濕漉漉地竄出水麵,嘴裏咬著一截灰色的狐狸尾巴開始向岸邊遊去。


  湖岸上站著一白一黑、一高一矮兩條人影,當青毛狼精疲力竭地爬上岸時,白影快速的跑過去幫忙。


  “嬈娃!”一身白衣的小白焦急地拖過受了重傷的灰狐,看到她胸口的血洞後不禁吸了一口冷氣,“他竟然下這麽重的手!”


  青毛狼抖掉毛上的死水,有森化為人形坐在一旁喘粗氣,遊了這麽遠真是累死他了!

  小白心疼的抱起嬈娃的狐首,從懷中掏出一顆金色的丹丸塞到她的嘴裏,然後用衣袖擦拭著嬈娃身上的水。


  “這是什麽破地方!”有森長出一口氣,總算調勻氣息地環顧著四周,“使我感覺渾身無力。”


  他看了一眼狐形的嬈娃,眼中又閃過複雜的情緒。


  嬈娃的狐狸原形與冬寶實在是太像了,有森一看到她就想到那個偷了他元丹的狐狸精!


  “這裏是生死界,也就是說活著的原魂、死人的魂可以同時出現的地方,向前一步是死界、向後一步是生界。”慢悠悠走過來的修羅站在小白的身後冷冷地道。


  有森從地上一躍而起,防備地看著修羅,“你是修羅道的修羅?”


  回給有森一個冷哼,修羅蹲下來看著氣息奄奄的嬈娃,然後對小白道:“他避開了她的致命之處,但仍然傷得不輕,我們得快點兒離開生死界,嬈娃的一條腿已經邁進死界,再不走她就回不去生界了。”


  “嗯!修羅,你快帶路!”小白目光堅毅地一點頭,信任的看著修羅,“辛苦你了。”


  修羅抬起手在小白的頭上輕敲一下,一向冷硬的麵孔上露出難得的笑容,“這麽客氣,我不習慣。”


  站起身,修羅雙手在胸前結印念念有詞。


  隨著修羅語速越來越快,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個漩渦,而且那個漩渦隨著旋轉越來越大,在另一端出現了敖園的亭子、屋子和假山!


  “走!”修羅咬牙朝小白和有森吼道。


  有森上前一步抱起狐身的嬈娃第一個縱身跳向漩渦,小白緊隨其後。


  “修羅!快出來!”小白一跳到敖園的院子中便朝還在生死界中的修羅伸出手焦急地喊道。


  修羅朝不遠處環臂懸在空中的金色人影看了一眼,對方也正看著他。


  一收印,修羅也跳了出去,漩渦沒有了施法人迅速縮小,最後恢複灰蒙蒙一片的世界,就好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在空中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敖陽深吸一口氣後才慢慢轉過身看著被釘在水柱上的女鬼芊兒。


  “生死簿上真的沒有她的名字嗎?”五根手指在眼前一一收攏,敖陽聲調緩緩地問道。


  “公……公子饒命……”芊兒恐懼地看著眼前這個長滿鱗紋的怪物,他真的是自己傾慕已久的崔家公子爺崔敖陽嗎?

  什麽叫隻剩一口氣?嬈娃現在這副模樣就是隻剩一口氣的狀態。


  在敖園崔敖陽的大床上並排躺在一人一狐,這她們卻是同一隻妖,都是嬈娃!

  人形的嬈娃、狐形的嬈娃。


  按照常理來說,一隻妖的人形與妖形不會同時出現,除非是妖附在人身上才會有這種情況,但人形的嬈娃是她變化後的模樣,所以現在相當於是人形的嬈娃是行屍走肉,狐形的嬈娃命在旦夕。


  “他不該冒這個險!”勝利在床邊跳腳的嚷道。


  青鱗不爽地瞥了一眼勝利,又狠狠的剜了一眼。


  花妖香香已經在床邊燃起了一柱香,她比較擔憂的是在這一柱香的時間裏,那個崔敖陽的原魂是否真的能夠逆轉乾坤嗎?

  小白一手拉著人形嬈娃冰涼的小手,一手拉著狐形嬈娃的寒冷小爪,但他卻很平靜。


  “虎後讓我們相信崔公子,我們就應該相信他。勝利,你不要再吵吵鬧鬧的了!”一直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圓月的陸盈秀沉聲道。


  勝利被陸盈秀喝斥便老實了許多,抓耳撓腮的坐在椅子上向床邊張望。


  “盈秀姐,難道所有離開天靈山的妖怪都要經曆此劫嗎?”香香輕輕走到陸盈秀身後柔聲問道。


  雖然見麵不久,同為妖怪的香香和陸盈秀很是投緣,所以香香也尊稱陸盈秀為姐姐。


  陸盈秀幾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美麗的臉龐始終仰望著月亮,其實卻是緊鎖眉頭。


  “當年我為了能夠在山下等那個人回來,幾乎送去半條命……如果不是虎王出手相助,我恐怕早已是一具腐爛的蟒屍。”陸盈秀回想當年自己被剝皮、抽筋的痛苦,至今都會下意識的打個冷顫。“天靈山的妖怪本就與山下其他修煉的妖不同,就因為天靈山是出神仙的一座山,成精的獸也必須修仙,如果還是妖就不能離開那座山……”


  “為什麽?是怕給那些已經成仙的神仙丟臉嗎?”香香不屑地道。


  “……是!”陸盈秀咬牙承認了香香的猜測。


  香香回頭看著勝利,擔憂地道:“那勝利……”


  “等嬈娃這一劫過去的吧。”陸盈秀歎口氣轉過身順著香香的視線一起看著勝利,“虎後說那位花小姐是天界花神轉世,與崔公子這一世有一份姻緣,可嬈娃的出現打亂了天界最初的安排,想不注意到她都不可能了。與其等著天界派人來收嬈娃,不如我們這邊先動手!”


  “嗬!這神仙當得真是小氣、獨斷專橫,搞得凡人、妖怪都得聽他們的,否則就沒好果子吃!多虧我不是天靈山上的花妖,要不然都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香香氣惱地一甩袖子,蕩起陣陣花香,“最好嬈娃和勝利沒事,否則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那些所謂的神仙!”


  等待是漫長的,即使是很短的時間對於正在等候結果的人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崔敖陽房內的幾隻擔心嬈娃的妖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頻頻向窗外張望,連一向沉穩的陸盈秀也沉不氣的走到院中的亭子裏,麵朝青鱗房間的門板方向坐下。


  嬈娃的狐身被有森和小白救回來後,青鱗就將崔敖陽昏迷中的身體送到了自己的房間。


  圓盤似的月亮漸漸東移,眼看天際擦白,早起的雄雞報曉啼叫,仍然不見崔敖陽“回來”。


  嬈娃與崔敖陽新婚床前的香早已燃盡,香灰散落在盛著五穀的小碗裏。


  “完了!”勝利跪在床前看著微張開嘴的灰狐,抓著自己的頭發悲呼,“狐狸張開嘴僵直的躺著就是死翹翹了啊!野獸都是這樣的!死後都微張著嘴,現在嬈娃也……”


  “給我滾開!”香香不客氣地一腳踹開大呼小叫的勝利,然後撲到床前用手輕撫灰狐的身體,果然發現嬈娃的體溫在慢慢轉冷,不禁憂慮地看向一旁的小白。


  小白的神色依然很鎮定,但本就白皙的中性臉龐更加蒼白了。


  修羅緊鎖眉頭地環胸站著,但他的眼神似乎更擔心搖搖欲墜的小白。


  終於,連香香也忍不住了,跑到窗前對坐在涼亭內的陸盈秀喊道:“盈秀姐,要不我們還是去請虎後……”


  香香的話還沒說完,青鱗房間的門就被大力的推開了,門板因為經受不住裏麵人的力量,直接從門框上掉了下來摔到地上斷裂。


  “公子!”陸盈秀激動的站起來,嘴唇顫抖得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崔敖陽渾身濕淋淋像從水裏掏出來的一樣,他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屋子跑去,在這很短的距離中差點兩次摔倒,但他都硬挺著站穩身軀。


  陸盈秀從涼亭裏跑出來跟在崔敖陽的身後,想伸手扶他卻被拒絕了。


  “嬈娃呢?”崔敖陽的聲音像是發了高燒後醒過來的病人般沙啞難辨其音。


  “屋裏的床上,再遲怕是……”陸盈秀道。


  崔敖陽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陸盈秀眼前,不久臥房內便傳來喜悅的驚呼聲。


  嬈娃覺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一個令她很傷心、很傷心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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