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奸婢挑唆
“那貴人在哪裏?”她抓住算命先生的手急切地問道。
算命先生搖搖頭,指著簽文解釋道:“蛟龍是不俗之物,可見姑娘的貴人也是個不俗的人物啊,非富即貴。”
蛟龍?嬈娃一愣,腦海裏不禁浮起青鱗的身影,莫非青鱗能夠幫助她與爹娘團聚。
算命先生又查了第二支簽的簽文,“花開花落花鏡影,雲聚雲去雲飛散。”這簽真是奇怪,算命先生摸著胡子半天沒說話,他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簽文,以往好像從沒有人搖出過這支簽。
嬈娃見算命先生不說話,著急地問:“先生,這兩句是什麽意思?”什麽花啊雲啊的,到底什麽意思?
算命先生支吾了半天隻好胡謅道:“這根簽應該是下簽,又是花鏡影,又是雲飛散的,看來都是不得善終的兆頭。”
不得善終?嬈娃感覺頭頂一片黑暗,一時間有種魂飛他處的感覺。
她與爹娘相見怎麽會有這麽多阻撓?什麽風啊雨啊、影啊散啊……聽著也不是好句子。
“哎,姑娘,你還沒給算命的錢。”算命先生見嬈娃魂不守舍的站起來晃悠悠的離開,急得站起來喊人。
嬈娃根本沒聽到算命先生的喊聲,滿腦子都是她恐怕是見不到爹娘了的想法,越想越悲傷,眼淚就控製不住的流下來,而她自己卻不自知。
“你這算命的也真是不會說話!”吹糖人的老翁好心地提醒算命先生,“別人算命都是說些吉利好聽的話,算命的人沒準兒還能打賞你幾錢,你卻光說些讓人頹然的話,聽的人心都亂了,哪裏還會想到給你錢。”
算命先生聽了老翁地話直跺腳,“是這姑娘抽的簽不好,我也隻是隨口說上兩句,哪知道她這麽上心!”
看著嬈娃的身影沒入了人群中,算命先生想挽回也不可能了,隻好坐下來歎息,卻發現嬈娃走的時候把買的一堆吃的東西忘在了他這裏。
也罷,這些吃的東西就抵算命的錢吧!
蛟龍騰雲碧空鳴!哭泣的嬈娃最後總算抓住算命先生所說“貴人”的這根線索,起碼四句話裏有一句是好的,總比沒有強啊!
一想到這裏,嬈娃又來了精神,她應該去找青鱗,他是黑蛟,沒準就是她的貴人,幫她救爹娘出來的貴人!
想到這裏,嬈娃腳跟一旋就準備去找青鱗,他和公子應該在那座花樓下吧?
“哎喲!”一聲嬌呼伴著花兒在空中飛散,嬈娃和一名黃衣女子撞了個滿懷。
嬈娃倒退了兩步站穩一看,隻見一名黃衣女子撲倒在地,兩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圍著她著急地詢問著,她忙跑上前。
“對不起,我……我不小心的。”她光想著去找公子和青鱗,沒注意身後有人。
“你這個姑娘是怎麽走路的?哪有人突然轉身像蠻牛一樣就衝過來的?我家小姐要是受了傷,你擔代得起嗎?”黃衣女子身側的小丫頭橫眉立目地朝嬈娃吼過來。
嬈娃理虧,低下頭不語。
黃衣女子被兩名丫頭扶起來後,又有三個家仆模樣的年輕男子跑了過來。
兩名小丫頭幫黃衣女子撣著身上的土,並查看有無受傷。
“哎呀!小姐的右手擦傷了!”另一個小丫頭驚呼出聲。
果然,黃衣女子露在袖外的右手側麵紅腫一麵,隱隱有血珠滲出來。
“看吧,你弄傷我家小姐了,這事兒怎麽辦!”剛才的小丫頭得理不饒人的指著嬈娃的鼻子又吼起來,“我家小姐的身子受不得半點傷害,要是落下了疤可怎麽辦?”
嬈娃被小丫頭訓得不知所措,又看到黃衣女子真的受了傷,想上前看看情況卻被那位小姐的家仆攔住。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有一種草藥治傷很好,不會留疤。”嬈娃急急地解釋道,並且想起陸盈秀曾教她識別過草藥,其中有一種草藥不但可以止血愈合傷口,而有美肌的作用,受傷後使用絕對不會留疤。
小丫頭氣呼呼的拍掉嬈娃伸過來的手,輕蔑地道:“看你的打扮也不過是哪家富戶的丫頭,讓你家主子出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主子管教不嚴,放任丫頭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真是沒有家教!”
嬈娃被小丫頭的咄咄逼人搞得委屈,她又不是故意的!就算是她突然轉身撞到人不對,但也沒必要這樣罵起來沒完啊!她都說拿草藥給她們了嘛。
“要說到沒家教,放任丫頭像潑婦似的在大街上高聲叫罵的主子也不知道是如何管教身邊仆人的?常言道,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人,一個小丫頭就專橫跋扈、叫囂連連,可見她的主子也未必是心地和善之輩吧?”低沉的男聲中飽含濃濃的不悅穿過人群,一名白衣公子撥開圍攏在一起看熱鬧的百姓走到圈子中央來,身後還跟著一名穿著黑衣、相貌陰柔俊美的男子。
如星的黑眸冷峻的掃了一眼黃衣女子那夥人,崔敖陽走到泫然欲泣的嬈娃麵前,抬起手朝她的頭頂敲下來。
“隻會惹禍的蠢東西!”
嬈娃閉上眼睛縮了一下脖子,可本以為會很痛的頭頂,卻隻被輕輕敲了一下。
訓完嬈娃,崔敖陽轉身朝黃衣女子走去,利嘴的小丫頭不服氣地哼一聲,但被崔敖陽的氣勢所壓退到了一旁。
朝黃衣女子躬身施了一禮,崔敖陽朗聲道:“我的丫頭莽撞傷到了小姐,還請小姐見諒,若是使您玉體受到了傷害,請盡快就醫,所有醫藥費用由崔某承擔。在下是西市金織綢緞莊的崔敖陽,小姐有任何事都可以派仆人去綢緞莊找我,崔某一定不推卸任何責任。”
一直被丫鬟扶著、家仆護著的黃衣女子聽了崔敖陽的話後緩緩抬起頭,一雙如水的大眼睛在崔敖陽身上掃過。
就是這一眼,崔敖陽和黃衣女子都愣住了,兩個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無法解開。
青鱗看到黃衣女子的容顏後也是一愣,不由得上前兩步站在崔敖陽身後。
花開花落花鏡影,雲聚雲去雲飛散。緣起緣滅今生遇,情牽情係來生續。
嬈娃看到崔敖陽與黃衣女子久久對視,突然覺得心口有點不舒服,她伸手去摸那裏,咚咚的心跳有點快兒。
“敖陽回來,和花種一起回來……”久遠的約定隨風而散,空留狐悲滿山間。
嬈娃暈倒了,在人來人往的西市大街上突然暈倒在地。
“這是什麽花兒?”小灰狐指著像小鈴鐺一樣的花朵,每朵花都害羞的垂著頭,黃白相間的顏色,像上好的玉。
“叮鈴花。”高大的身影因為背光看不清臉龐,他總喜歡仰頭眷戀地望著天空。
“為什麽叫叮鈴花?”小狐用狐爪小心的托著那小花問道。
“因為給我花種的人叫叮鈴。”他笑著答道。
她一直以為這花叫鈴鈴花,因為像一個個小鈴鐺。
叮鈴花一年開兩次,卻從來也不結花籽,他說這花本不適合在人間生長,隻因天靈山與仙山很像所以叮鈴花才會種活,但無法結籽。既然無法結籽,開了兩次花後叮鈴花就枯萎了,他的花籽也種完了。
那一天,他說:“我去山下買些花種回來。”
“還是叮鈴花的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他說得模棱兩可。
“你不是說這花在人間活不了,為什麽要下山去買花種?”她覺得奇怪。
“因為……我很快就會回來。”他到底沒有解釋。
他走了,她等了又等,日月交替了很多次、很多次,她等得越來越孤寂。開始她還一天一天的算著,後來日子過得太久她算得糊塗了,就沒再算下去,因為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叮鈴花開敗後枯死就再也沒開過了,她守著那片好不容易開墾出來的小花圃好久,也考慮過要不要種別的花,可又怕他真的帶著花種回來了……
嘩嘩的水聲響在她的耳邊,冰涼的東西敷在她的額頭,讓她覺得揪心似的痛苦減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