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陌生男子
啪!蔣儀萍手中的茶杯重重的頓在桌上,一張塗著脂粉的臉上堆滿了慍色。
“她……她是什麽意思?”
站在一旁的香兒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忙輕撫著主子的後背幫忙順氣。
“大奶奶,為了一個不懂事的丫頭您可別生這麽大的氣,不值當!”香兒邊幫主子順著氣邊勸解道。
“哼!”蔣儀萍一把推開香兒站起來,狠狠地扭著手中的帕子咬牙道,“她就是仗著是敖陽弟弟院子裏的丫頭,才這麽無視規矩、忤逆主子!丫頭就是丫頭、下人就是下人,還算她升格作了通房的丫頭、陪寢的妾,見到我也得叫聲大奶奶!現在就狂成這樣,還敢破壞東西的作起怪來,將來還了得?若是敖陽弟弟的媳婦進了門,豈不是要被她這個丫頭給坐了大!”
黃婆子和香兒對望了一眼都低下頭不說話。
蔣儀萍這番話說得有些過,但做下人的也不敢置疑主子的話,隻是她這麽生氣似乎是在替那個八字連一撇都沒有的未來崔家正牌媳婦叫不平,而不是因為自己被嬈娃冒犯了而生氣。
“她人現在在哪裏?”蔣儀萍深吸了幾口氣又坐回去,瞪著眼睛問黃婆子,“讓她到我院子裏去,我倒要問問她是想怎樣!別以為攀上了男主子就什麽都不怕了!”
“回大奶奶,聽早上過去給敖園送熱水的丫頭說,看到嬈娃已經回到敖園了,正侍候公子洗漱呢。”黃婆子道。
蔣儀萍氣得直咬牙,她就尋思昨晚崔敖陽怎麽就那麽好說話,聽到動了他的人之後也不吭聲、不發脾氣,敢情是吃完飯就把丫頭帶回去了!
正生著氣呢,準備吃早飯的主子們也陸續進門了。
崔盈兒也是一向早到的主子之一,她自知自己與弟弟是被大伯一家收養,在禮節規矩方麵很是注意,絕對不能晚於崔氏夫婦。
剛與弟弟崔司陽邁進前廳,就看到氣得麵目扭曲的蔣儀萍正在大小聲。
“大堂嫂早。”崔盈兒福了禮,又使眼色讓弟弟司陽問好。
蔣儀萍見崔盈兒來了,勉強收起難看的臉色朝黃婆子揮了揮手道:“黃嬤嬤,你先下去吧,待我服侍大伯父和大伯母用過早飯後,再和大伯母找你問話。”
黃婆子低頭答“是”,退出去前朝崔盈兒和崔司陽問了好,姐弟倆人也朝她回禮,畢竟黃嬤嬤是崔夫人身邊的老媽子,比起一般的仆人來更有地位。
見黃婆子退出去後,崔盈兒才走上前,香兒機靈地過去幫她拉椅子。
其實崔盈兒身邊有兩個丫頭侍候著,但近日一個請了省親假回家看爹娘、一個又感了風寒不宜出現在主子們聚集的地方,搞得她這位堂小姐隻能自己照顧自己,好在她也很知足。
蔣儀萍早就知道崔盈兒身邊沒有能侍候著的丫頭了,但她也沒有特意給撥人,隻是意思意思地問了兩回,崔盈兒婉拒後也不再提起。
“是哪個不懂規矩的下人惹大堂嫂生氣了?您可要注意身子,別為些小事情動氣。”崔盈兒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解蔣儀萍。
蔣儀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多謝妹子關心,我也是越活越沉不住氣了,竟然為一個仗勢的丫頭生閑氣,真是……”
蔣儀萍朝香兒使了個眼色,香兒馬上上前把紙筆收了起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哦?這府裏的下人哪個敢對您不敬啊?”崔盈兒還真是奇怪,這崔府裏的仆人大多是蔣儀萍這十來年調教、篩選下來的,怎麽會有人敢氣她?
崔盈兒轉念一想,崔府裏恐怕隻有兩個人不歸蔣儀萍管,也隻有這兩個“下人”能惹得蔣儀萍生氣,但她沒有點破。
果然,蔣儀萍一改惱色,風雲突變的一臉委屈模樣,還別過身子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盈兒妹子,嫂子和你說掏心窩兒的話吧。這大伯家的事,嫂子我怕也是管不了了,畢竟敖陽弟弟已經成年,這個家早晚都是要交到他手上繼承的,我這個外人哪能隨便插手他的事?當年,敖陽弟弟十六歲我就說要把管家的事權力交出去,可大伯母偏說這她身子不好,讓我再擔代到敖陽弟弟成親,待弟妹進門後再移交過去。可這一等就是三年,如今敖陽弟弟也十九了,卻連門親事也沒說……這好人大家都願意當,壞人就由我來做,我情何以堪啊……”
蔣儀萍唱作俱佳的泣訴著自己在崔家的不公,好似讓她管家使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崔盈兒輕聲勸著,她知道蔣儀萍這些年為崔家的確是盡心又盡力,府裏井然有序的仆役分工正是蔣儀萍的功勞。
崔司陽則冷眼看著大堂嫂訴苦,年僅十三歲的他雖然平日裏與自己的親姐姐崔盈兒一樣不多言不多語,但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加之姐姐時常在他耳邊教導要懂得謹慎言行,小小年紀的少年已經是老成得很,偶爾陪崔老爺出門辦事還會小露一下才華,令崔老爺很是喜愛。
“大清早的你哭哭啼啼作什麽?”崔曆陽邁進前廳的門,就看到妻子正和堂妹哭天抹淚的模樣,覺得有些不高興的喝斥道。
蔣儀萍聽到丈夫的聲音,抬起頭來剛想說什麽,卻在看到崔曆陽身旁的女人後臉色一變。
“相公,你怎麽把她帶來了?”蔣儀萍站起身指著崔曆陽身側的紫衣女子,而且對這名女子也穿紫色衣服非常不滿,“她憑什麽也穿著紫羅衣!”
崔曆陽的眉頭擰成死結瞪了一眼蔣儀萍道:“鳳兒為什麽不能穿紫羅衣?誰規定這府裏隻有你能穿紫色?再說,鳳兒已經成為我的偏房半月有餘,卻從未與大伯父、大伯母同桌吃過飯,這也有違大伯父的訓導!”
聽到丈夫這麽說,蔣儀萍更是氣得不得了,幾步走上前指著崔曆陽身側的妾室習金鳳怒道:“她隻是個妾,有什麽資格與我們同桌而食?大伯父家的男人中除了相公你又有哪個納了妾?就連敖陽弟弟成年這麽久也沒說在成親前收個通房丫頭,你……”
“放肆!蔣儀萍!虧你還是大家閨秀,竟然對身為丈夫的我指手劃腳,不怕我休了你嗎?”崔曆陽被妻子的指責激怒,畢竟妾室、堂妹和堂弟都在屋子裏,自己卻被妻子痛罵,男人的麵子上終究是過意不去,便說了重話。
一聽丈夫要休了她,蔣儀萍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用頭去撞崔曆陽的肩膀和胸膛,叫罵著:“你要休了我!你休!你休啊!休書就寫你妾大滅妻!”
崔曆陽被蔣儀萍突然撒潑搞得措手不及,差點被她撞倒,便用力的一推妻子撞過來的身子,沒想到就把蔣儀萍給摔了出去。
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後的蔣儀萍並沒有站起來,反倒趴在地上披頭散發的開始扯起自己的褂子來,“打人啊!打人啊!妾大滅妻啊!崔家出了這麽樣的男人啊!我不能活了啊!啊……”
香兒被眼前的一切嚇得一時不敢動,直到蔣儀萍扯下頭上的籫子作出要刺喉的動作時,她才驚叫著撲過去一把抱住蔣儀萍的手腕哭道:“大奶奶,您這是做什麽?您可千萬別想不開!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香兒也不能活了啊……”
本來蔣儀萍也隻是作作樣子,香兒一攔就主仆兩個人就在地上相擁而哭起來。
崔益陽和周萱寧夫婦到時看到的就是蔣儀萍衣衫不整的與丫頭香兒抱頭痛哭,而崔曆陽和新納的小妾習金鳳站在一旁不語,崔盈兒則站在蔣儀萍的身側不知道該怎麽辦,崔司陽則幹脆別過頭眼不見心淨!
還不等周萱寧看熱鬧的口吐酸語,崔氏夫婦也趕到了。
一看到前廳亂哄哄的局麵,一向很少發脾氣的崔老爺也沉下臉來厲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崔夫人也有些不悅地環視了一圈前廳的人,生氣地問道:“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大清早兒就鬧騰什麽?給下人們看笑話!”
蔣儀萍聽到崔老爺和崔夫人的聲音,一個打滾兒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哭嚎著撲到崔夫人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