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狐脫身

  胡嬈娃一直搞不明白,明明天氣已經轉涼,可崔敖陽還是有事沒事的扇扇子,難道他就那麽怕熱嗎?

  歸程還是很順利的,到了桃花鎮的時候正是崔敖陽預算好的時間,讓車夫備好糧草和水,在鎮中休息了一個時辰後又啟程。


  出了桃花鎮一直向北就越來越荒涼,趕車的車夫有些心裏忐忑了。


  “公子,我們這也不是回長安的路啊,會不會是您記錯小路了?再走下去,天黑前我們可能就找不到客棧落腳了。”露宿在外若是碰上豺狼虎豹的果了獸腹真是悲慘,而且不走官道要是遇到些強匪盜賊的也是喪命,真不知道這位京師裏的公子哥兒是怎麽想的。


  車夫的想法崔敖陽也能猜出幾分,但他原本也沒打算在桃花鎮留宿,掀起車簾看到車外漸暗的天色,他轉身問胡嬈娃,“那個村落快到了麽?”


  正流著口水打盹的胡嬈娃被崔敖陽用力的踢了一腳,一個挺身竄了起來,卻痛呼著抱頭蹲下來。


  “公……公……公……什麽事啊?”眨著淚眼,胡嬈娃揉著被車頂撞痛的頭頂問。


  “什麽公公?是公子!再叫錯就把你吊起來抽十下鞭子!”崔敖陽恐嚇地道。


  一想到崔敖陽那根呼呼生風的烏鞭,胡嬈娃捂著嘴猛點頭。


  “你說天靈山山腳下有一個村子,快到了麽?”用扇子將車窗上的簾子挑起來讓胡嬈娃向外看。


  爬到車窗前向外看,胡嬈娃興奮的點點頭,“快到了,我都聞到天靈山特有的味道了!”


  崔敖陽將胡嬈娃往旁邊一推,放下車窗簾子嗤笑道:“特有的味道?什麽味兒?”


  被推得滾到一旁的胡嬈娃一點兒也不惱,趴在墊子上笑嘻嘻的托著腮道:“山上的南坡種了一種花叫鈴鈴花,花香淡淡的很好聞,我在山上時在山頂種了一片花田,後來虎後來了非常喜歡這種花,就在南坡種了好多……這就是天靈山的味道。”


  見胡嬈娃說得美滋滋的入迷,崔敖陽竟對那鈴鈴花感興趣起來,是什麽樣的花兒竟然讓這隻小狐妖如此的喜歡,提起來臉上和眼中的光彩令人無法移目。


  主仆二人正在車內閑扯著天靈山上的趣事,就聽到車夫的歡呼聲,“公子,前麵有村子啦,我們可以借宿一晚。”


  進了村子剛好天還沒黑透,胡嬈娃指揮著車夫將車子駛到村西頭最靠裏麵的一戶農家院前停下,也不和崔敖陽打聲招呼便跳下了車,提起羅裙就往院子裏跑,把慢悠悠下了車的崔敖陽嚇了一跳,若不是漸暗的天色迷蒙了人的視線,胡嬈娃那露出一小截的尾巴定是讓人發現了!


  跑到茅草屋的門前,胡嬈娃伸手輕拍著門扉喊道:“陸姐姐,開門啊。”


  崔敖陽和車夫站在籬笆院子外,看著胡嬈娃叫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隱約中一名女子步出了茅廬,和胡嬈娃說了兩句什麽後兩個女人抱在一起跳起來。


  這鄉下村野的女人就是活潑得很,若是在京師長安的各大府裏,就算是再親再好的姐妹、朋友,見了麵也是先施禮再敘舊,這種抱作一團亂蹦亂跳的倒和那些個下人婢女很像。


  不過,那名女子也是妖嗎?不然怎麽會和是狐狸精的胡嬈娃如此親熱。


  正思量著,胡嬈娃已經拉著那名女子來到了眼前。


  “陸姐姐,這位就是我家公子,姓崔。我是要隨她一起去……去……”去哪裏?胡嬈娃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崔敖陽要帶她去哪裏,主子的家住在哪兒啊?

  “京師長安。”崔敖陽替胡嬈娃接下話來,朝那位陸姑娘施了一禮。


  雖然暮色已濃,但崔敖陽還是好眼力的將陸姑娘打量了一番,並訝異於在這鄉村之地會有這麽漂亮溫婉的女子存在,那眼中的慧黠與身上淡雅的氣質是粗布衣裳所不能遮掩的光華。


  “崔公子。”陸姑娘盈盈還禮,起身後微微一笑道,“小女子陸盈秀。若是公子不嫌棄就在我家住一晚吧,算是盈秀報答公子對表妹嬈娃的照顧。”


  表妹?狐狸中也有姑表親?看來,妖怪的世界與人類無異啊。


  可眼前這位陸姑娘怎麽看也沒有一丁點兒的妖氣,倒像是哪家落迫的千金閨秀。


  將車夫和崔敖陽迎進院子裏,陸盈秀先進了屋子將燈點上,然後率先拉著胡嬈娃進了茅草屋。


  崔敖陽猶豫了一下,看看已經全黑下來的天色皺眉進入茅屋內。


  進了小茅草屋發現裏麵很幹淨簡潔,進門就是做飯、炒菜的大灶,兩邊是住人的小屋。


  “崔公子和車夫大哥住東屋,我和嬈娃住西屋,這樣安排可行?”陸盈秀指著兩間屋子分配著,雖然是主人卻還是征詢一下崔敖陽的意見。


  崔敖陽聽完房間分配後搖搖頭,“陸姑娘,能否給在下介紹一戶能夠單獨住的民宅,今晚我想嬈娃睡在一起……”


  呃!太讓人誤會的一句話了,陸盈秀的臉兒一紅偷瞟了一眼愣住的胡嬈娃,車夫也不自在的咳了兩聲。


  “公子,要不我去睡車裏吧,給我一床被就行。”車夫是已經成親多年的三十多歲男子,對男歡女愛這些事也清楚得很,心想這位公子也真是不懂得避諱,當著這位剛認識的姑娘麵就說要和自己的丫頭同房。


  崔敖陽也懶得向陸盈秀和車夫解釋,畢竟今晚是重要的一晚,別人怎麽想此時並不重要。


  “那……那既然車夫大哥說住車上,我就多拿床被子給你禦寒,崔公子和嬈娃住東屋,我住西屋。”陸盈秀有些不好意思的重新分配住處。


  崔敖陽的眉頭還是皺得緊緊的,似乎仍有所不滿,胡嬈娃看不下去的走到自己主子麵前輕聲道:“公子,我想和盈秀姐多嘮嘮呢,晚上不想和你住。”


  “不行!”崔敖陽惡霸的拒絕胡嬈娃的請求,“你可以和陸姑娘聊得晚些,但晚上必須回我房裏來住!”


  胡嬈娃癟癟嘴看了一眼陸盈秀,發現她正掩嘴偷笑。


  陸盈秀做了簡單卻可口的飯菜,大家也不分什麽主子、下人,主人、賓客的坐到一起隨便吃了頓晚飯,然後胡嬈娃幫陸盈秀將被褥抱到東屋,為崔敖陽鋪好暖炕後才跑到西屋與陸盈秀聊知心話兒。


  鄉下人睡得早,讓崔敖陽這麽早躺下實在是有些為難他,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向陸盈秀要求點油燈,隻得推開窗子看著當空明月。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兒恰逢初十五月圓之日,月亮今晚比平時還亮上幾倍。


  “嬈娃,你和崔公子是什麽關係?”陸盈秀和胡嬈娃縮在一個被窩裏,兩個人俯臥在暖炕上聊著天,“你現在是人狐相融的體貌,他不在乎嗎?”


  一聽陸盈秀提到自己那個霸道的主子,胡嬈娃的臉就是一苦,“盈秀姐,你不曉得公子有多凶,他雖是凡人卻有一身厲害的法術,連小白身邊的修羅都能打個平手……”


  “什麽?能和修羅打成平手?”陸盈秀驚得坐起身來,黑暗中她的雙眼竟然發著綠綠的光芒,“那他是天師?”妖怪的天敵之一?


  胡嬈娃安撫的拍拍陸盈秀的玉手,“公子不是什麽天師,他隻是個會法術的凡人,前兩天還從三個道士的眼皮下將我救出來呢。”雖然他救得比較順道。


  陸盈秀朝東屋的方向看了去,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東屋崔敖陽的一舉一動般盯了半天。


  “那他與你……”晚飯前崔敖陽的話曖昧之極,但陸盈秀此時似乎感覺並不是最初想像中那樣。


  “我是公子的仆從,隻是為他保保暖、侍候他而已。”胡嬈娃小聲說著。


  陸盈秀慢慢趴下來,綠眸閃光地看著胡嬈娃的金眸,“你是妖,他是人,若不能兩相好怎能作凡人的仆從?要不要姐姐幫你把他除掉,還你自由?”語調雖然輕柔,但語氣中卻透著寒意。


  “不要不要!”胡嬈娃連忙擺手,“盈秀姐,你在這裏等那個人已經很久了,千萬不要因為我的事而壞了你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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