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辛苦
沈少杭坐在她的身旁，輕輕的擦拭她的眼淚。某個瞬間，她望著他時，正巧撞進他那雙充滿柔情的黑眸之中。
這個男人，真是讓她無法自拔。
“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看庭審。”
說著，他便要站起身來。
江綺心立刻伸手，握住他的手，委屈的哭：“少杭，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一刀兩斷？”
她知道。
他們之間有很難跨越的鴻溝與障礙。
也知道他母親過世，他心中難過。
可是她還不想就這麽放棄。
至少，不要這麽快。
沈少杭沒有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而是很平靜的回複：“你先休養吧，我會再來看你的。”
聽到這句話，江綺心的心稍稍的放鬆了些。
幾天後，她身子稍微好了些，沈少杭帶著她來到法院。
寧嵐被起訴故意殺人，加上之前沈爺爺的案子一並推翻，這場戰役，要打很久。
再見寧嵐，她坐在審訊室裏，雙手被戴著手銬。
可她依然很平靜，容貌還修飾過，沒有被這監獄給困住，反倒像是來審問別人的人。
見到江綺心來，也不詫異，甚至淡淡的笑著；“看來那一刀，還真是沒刺到要害。”
沈少杭扶著江綺心坐著，自己坐在她的身旁，冷冰冰的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種話。”
“難不成要當著你們的麵哭？我可不想在你們麵前丟人。”
寧嵐平靜得讓人感覺到害怕。
哪怕是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也依然沒有服軟：“如果你們是想來看我笑話的，那就免了，我不會在你們麵前露怯。”
沈少杭從口袋裏拿出一條手鏈，質問寧嵐：“這條手鏈，曾是你的？”
那條手鏈，就是江綺心救沈少杭時，遺留在車禍現場的。
隻是後來被寧嵐拿走，謊稱是自己的。
到了這個時候，他為何要拿出來？
寧嵐眼珠子一轉，保持緘默。
沈少杭又繼續說：“當年，你在車禍現場救了我，遺留了這條手鏈，我憑著這條手鏈找到了你。”
“對啊。”寧嵐挑眉，順著他的話說：“沈少杭，我救了你一命，那是我用命換來的，所以你還要這麽報複你的救命恩人，真是白眼狼。”
江綺心被寧嵐這句話氣的不輕。
她剛想開口告訴沈少杭，這條手鏈其實是她的時候。
沈少杭開口：“你確定這條手鏈是你的嗎？”
他們相處這麽久了，沈少杭質疑過許多，卻從未質疑過這條手鏈的來源。
此時此刻，為何要舊事重提？
寧嵐語氣堅定：“就是我的。”
“那你知不知道，這條手鏈其實是寧老爺送給親生女兒的禮物，聽說是傳家寶。”
沈少杭一番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在江綺心的心裏激出了火花。
她明明記得，這條手鏈是她十八歲生日時，江子強送她的生日禮物。
當時他還說，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但總算是一番心意。
所以她一直戴在手上。
怎麽在沈少杭的嘴裏，就變成了寧家的傳家寶？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寧嵐冷笑：“反正就是我的。”
“好，姑且就當寧老爺情願送給你好了。”
沈少杭把手鏈放回到口袋裏：“你是怎麽跟容翡溝通上的？”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容翡，也不知道你是他的兒子，所以我還納悶，你這種人，怎麽可能從沈家出來後，就會一無所有，我還綁架過江綺心，想來試探你的底。”
寧嵐大概是知道自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並沒有避諱沈少杭的問題。
“很長一段時間，我是通過一個中間人來跟容翡取得聯係，他給我豐富的報酬和人脈資源，但從不露麵，我也就沒有問過那個人的真實身份，但不久前，我收到了新的任務，就是殺了你，意外的是，霍青也是如此，那時，我跟霍青才開始起疑，我們的‘主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說到這裏，寧嵐笑出聲來：“上次，你出現在宴會上，沒多久，中間人就來找我，說你其實是容翡的小兒子，單名一個楚，你說可不可笑，你不是沈家的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財閥之首的兒子。”
寧嵐這一輩子，一直在親情、權利、和陰謀中來回的翻滾。
她渴求自己能夠在某個地方有立足之地。
在寧家也好。
在社會也罷。
她隻想做個能夠讓人看得見的人。
而不是這樣，對所有人來說，可有可無。
幾十年了。
她一直在堅持這件事。
可到頭來，還是什麽都沒得到。
寧家不把她當家人。
容翡亦是把她當做棋子，那些她積累下來的所謂人脈和資源，一樣什麽都沒留下。
說來也可笑，做了這麽多，卻不如江綺心那樣，什麽都不做，卻可以什麽都擁有。
想到這，寧嵐紅了眼眶，在他們麵前展露出少有的無奈。
“反正走到這一步了，我也不會反抗，至於你們，我也不想見，請走吧。”
江綺心心事重重，看到寧嵐變成這副模樣。
她本該高興。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滿腦子想的都是她跟沈少杭說的那些話。
離開了審訊室，江綺心忍不住問：“你執意要找到寧家的千金，到底是為了什麽？”
拋開他跟寧嵐和寧家的恩怨不說，她實在想不明白，沈少杭為什麽要質疑找到寧家千金。
更何況，從上次他和陶雲菲的談話看得出，他其實是個非常理智的人，並沒有將寧嵐做的那些事，全部加算在寧家的頭上。
既然如此，又為何對寧家千金苦苦尋覓？
難道是為了幫助寧家找嗎？
但這完全說不通啊。
他雖然不討厭寧家，並不代表會幫助寧家做什麽事。
沈少杭淡淡的說：“這些事，以後再跟你說吧。”
看沈少杭的樣子，並不像是什麽好事。
那條手鏈的真實真相，她便咽在了肚子裏。
回去的路上，沈少杭的電話突然就響了。
“喂，兄弟，你，你還記不記得前一陣你讓我照顧的辛靈？”
沈少杭看了看身邊的江綺心，輕哼一聲：“有什麽事嗎？”
“我這邊已經找了她很久了，但找不到，跟銷聲匿跡了一樣。”
沈少杭不顯山不露水的回應：“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去找。”
掛斷電話，何笙都快瘋了。
辛靈消失了，快要消失整整一個月了。
就自打那天晚上回來後，他在門口接了沈少杭的電話，第二天她就消失不見。
何笙懷疑。
辛靈聽到了那個電話的內容，知道了他收留她的真相，所以匆匆離去。
一想到這，何笙心裏的愧疚和懊惱湧上心頭。
辛靈無依無靠，父母都不在身邊，之前更是被人欺負得隻能去大街上睡。
現在的她，又能去哪裏？
何笙幾乎翻遍了自己身邊所有的人脈資源，卻沒有一個能夠找到辛靈。
為此，他甚至回了一趟他壓根就不想回的何家。
但還是毫無頭緒。
無奈之下，他隻能把辛靈消失的事情告知給沈少杭。
“消失了就消失吧，之前不是一直都想擺脫她這個累贅嗎？”
坐在別墅的沙發上，何笙看著合同，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這個家，辛靈曾經住過。
她會像家人一樣，在回家時，接過他手裏的文件袋，為他遞上一杯溫水。
她甚至很細心的知道他的喜好。
他喜歡吃辣、討厭吃甜。
喜歡打球，討厭別人在周末打擾他。
這些細節，她記得一清二楚。
何笙不由得出了神。
怎麽自從她走了以後，這些事，就不再有人記得了。
“辛靈，你真是……第一個讓我何笙能夠這麽掛念的女人，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