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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青陽城內一座酒樓二樓雅座內,吳觀崢正憑窗眺望城內街道,一人急匆匆得跑上樓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麵色一變,似乎聽到了牙齒咯咯作響得聲音,一聲粗重得鼻息過後,吳觀崢起身下樓帶著幾人消失在了一座大院之內。


  西南的冬天,陰冷蕭瑟,李玄池和趙寧兒行走在枯萎的林間,不禁話都少了起來。午後片刻的陽光穿過稀疏的枯枝映照在泥土上,泛起些許的泥土清香,正在專心趕路的趙寧兒忽然拽住了李玄池的胳膊:“李兄,似乎不太對啊?”


  李玄池臉色略變:“怎麽了?趙公子?”


  “後方不遠處似乎有大批駿馬疾馳而來,前方樹林又過於靜謐,連聲鳥叫都沒有,實在奇怪?!”


  李玄池聽了,暗道不好,那邊趙寧兒嘴可沒停:“小弟我自幼雖不習武,可是熟讀兵書,這分明是前有伏兵後有追擊之勢啊!”


  片刻,李玄池聽到了隆隆的馬蹄聲,後麵路上已經看到了陣陣煙塵。李玄池將趙寧兒往路邊樹林一推:“趙公子委屈你且暫避片刻了。”


  不過片刻,一騎人馬已經衝至眼前,當先一人正是自稱青陽白道首領的鐵臂蒼猿吳觀崢,隻見他打量了一番李玄池,又從懷中掏出一張通緝公文打量了一番,然後開口到:“麵前的可是凶犯李玄池?”


  李玄池聽了不禁心火大盛,不過還是強壓著怒火到:“這位前輩,小可正是李玄池,不過並不是什麽凶犯,此乃叛國之徒翻江鼇龍施宇的栽贓陷害!前幾日已在慬王麵前證明了自身的清白,還請前輩明鑒!”


  “哦?”吳觀崢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掃了李玄池一眼,麵無表情:“那為何海捕公文仍未撤銷?我等也並未聽到任何關於施宇叛國的消息?你這凶徒慣會巧言令色,莫不是想靠花言巧語蒙混過關?我等豈會上當!諸位,將這無恥小輩拿下,就地正法,為武林同道除害!”


  言罷,身後群雄紛紛下馬,向著李玄池圍攏過來。


  李玄池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全然明了,這後麵必是龍劍雲的指使,今日做何辯解都不會有用,對方也更不會手下留情給自己日後辯駁的機會,說不得今日將是一場血戰。想罷,橫劍胸前,朗聲道:“諸位皆為武林前輩,行事卻如此黑白不分,那就請恕小可無禮了!”


  那邊林中的趙寧兒卻是一臉驚訝:前因後果他也曾聽李玄池說過,本以為事情已經完結,怎麽今天又出來一波人前來誅凶?莫不是他們還沒得到衛陽那邊消息?那可不成,對方那麽多人,若是李玄池一時失手豈不是含冤難明?想到這裏,趙寧兒從林中縱身躍出,來到雙方陣前大喝道:“諸位住手!在下不才,願意證明李玄池李兄的清白!衛陽之事在下曾親眼目睹,還請諸位打探詳情後再做決斷!”


  吳觀崢沒想到李玄池身邊還有一人,不禁埋怨手下打探消息不力,若是二人走脫一個,隻怕今後自己都難以在江湖立足,況且青陽群雄被自己煽動,大多還不知道衛陽之事,若是被這小子說動眾人隻怕自己要功虧一簣!

  想到這裏吳觀崢大喝一聲:“何方狂徒在此信口雌黃!你既與李玄池一起,想必也是個狂妄佞人,諸位,莫聽他胡說,懲奸除惡為上!”


  趙寧兒趕緊答道:“我非佞人,我乃慬王趙重國幼子趙寧兒!”


  眾人聽了趙寧兒之前的話還有些猶疑,聽到他自稱慬王幼子之後,都開始哈哈大笑不再相信,覺得此二人確是狂人無疑。


  吳觀崢卻不這麽想,之前確實得到消息說慬王幼子前來西南探望慬王,慬王又在衛陽現身,聽說還私下召見了李玄池,那麽此人很可能真的就是趙寧兒。吳觀崢不禁有些暗恨:龍大俠好手段啊,瞞住這條重要消息,事到如今自己不下狠手都不行了啊!好在他人並不知道此事,正好借此下辣手,不過之後自己恐怕要遠匿他方,隻能做個富家翁了啊。


  念及至此,吳觀崢不免有些憤恨,不過還是單手一揮,指揮大家向著二人圍攻而上。


  趙寧兒沒想到自報身份後對方反而不信了,有點不明就裏愣住了,眼見對麵刀劍齊亮向著自己衝來都沒有反應過來。李玄池可不敢大意,見狀立馬長劍出鞘,將趙寧兒護在身後。


  青陽群雄並未將二人放在眼中,雖然聽說李玄池曾在龍劍雲劍下逃生,不過按龍劍雲說法他是靠陰謀詭計逃脫的,功夫著實一般,言下之意不足為慮,所以眾人皆以為現在圍住他想要拿他不過手到擒來。於是有急於立功的便搶先隻身衝上,口中還在大喊:“賊子納命來!”


  李玄池自出道以來,對戰的均是頂尖高手,這次不知對方深淺,自然不敢有所保留,長劍一挺,宛若秋泓瀲灩,直襲來者。雙方兵刃糾纏片刻便又分開,急於立功者滿臉難以置信的盯著李玄池,旁人看著這人的手也是滿臉驚容。


  原來李玄池全力之下,照麵之間竟將此人右手手指削去兩根,那人血如泉湧,堪堪握住兵刃,緊接著一聲驚叫,此人暈倒當場。


  吳觀崢一見,又驚又怒,驚得是原來李玄池年紀輕輕藝業竟已如此精深,怒的是此子身手分明隻比龍劍雲差了一兩分而已,龍劍雲竟然隻字未提。隻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吳觀崢大喝:“賊子又欲行凶,欺我青陽無人嗎?!大家不必再遲疑,同心協力共誅此獠,為江湖除害!”


  青陽群雄聞言群情洶洶,紛紛亮兵刃攻向二人。吳觀崢自己也翻身下馬,悄悄來到包圍圈後麵,伺機而動。


  李玄池麵對眾人圍攻絲毫不亂,幾番接觸下來,覺得這些人造成的壓力甚至不及龍劍雲一人造成的壓力來的凶狠。趙寧兒那邊則完全不一樣了,被攻的左支右絀,難以招架。李玄池見狀,長劍一轉,連忙護住趙寧兒。青陽群雄見狀,馬上分了一半攻勢到趙寧兒那邊,攻李玄池之必救,一時竟打的李玄池手慌腳亂。


  就在李玄池堪堪擋住群雄的攻勢之時,吳觀崢已悄悄溜進人群,趁李玄池一個不備,雙掌猛地全力襲向趙寧兒後背。等李玄池反應過來時,趙寧兒已被吳觀崢雙掌擊飛,隻見他在半空中吐出一道血箭,雙目一翻,暈了過去。


  李玄池見狀,大吃一驚,急忙躍起將趙寧兒接住,落地之後單臂護住趙寧兒,另一隻手仗劍急揮,一時間逼退眾人。李玄池感覺臂彎中趙寧兒情形不妙,不敢戀戰,單手摟住趙寧兒,翻身閃入了路邊的森林之中。


  一擊得手的吳觀崢不禁有些得意,向著眾人一揮手:“追!當場格殺勿論!”


  李玄池帶著趙寧兒在林中一陣狂奔,不知跑了多遠,發現前麵有處山坳,急忙躲了進去。李玄池將趙寧兒安放在地,急忙查看趙寧兒傷勢,隻見趙寧兒臉色蠟黃,呼吸不穩,略一搭脈,發現內腑受到巨震,有些移位之象,趕忙扶起趙寧兒,準備以氣渡穴,幫他疏通經絡,緩解傷勢。李玄池隻覺手及處一片冰涼,再一細摸,不禁長出一口氣,原來趙寧兒外衣下罩著一件金絲軟蝟甲,想必已經化去了不少掌力。果然,不過片刻,趙寧兒悠悠醒轉過來,看清麵前的李玄池後,不禁苦笑一聲:“李兄,這便是江湖麽?”


  李玄池聞言不禁語塞,隻得安慰道:“賢弟切莫多慮,先凝神養傷,過不得片刻天就黑了,到時候我們再悄悄溜走。”


  趙寧兒聞言環視了四周一眼:“李兄,此地是個山坳,似乎不妙啊,此乃兵家所說的死地啊。”李玄池聽了笑了笑:“豈不聞,置之死地而後生?”“李兄何意?”


  “今日與青陽群雄一番爭鬥,我發現對方藝業精深者不過一兩人而已,隻要不被對方圍攻偷襲,想要自保應當不難。我們隻要扼住坳口,天一黑便遁入林中,當可脫身而去了!”


  趙寧兒聞言點頭稱是:“原來如此,看來所學還要因地製宜才是啊!”


  二人對話未完,周圍已經人聲漸近了。李玄池長身而起,對趙寧兒說:“你在此靜養,我去扼住坳口。此地多碎石,若有人逼近,你就以碎石為暗器奮力擊之!”趙寧兒點頭:“李兄安心,我必守住李兄後方。”


  李玄池整整衣衫,闊步走到坳口處,大喝道:“李玄池在此,諸位大俠誰來一戰!”


  話音落後不久,青陽群雄已經將這裏團團圍住,眾人盯著李玄池不知他是何用意,一時間竟無人上前應對。


  李玄池見狀,大聲問道:“諸位不正要找在下嗎?在下已經現身,不言不動又是為何?!”


  眾人竟是被他問得氣勢一息。


  “果然是個狂徒,死到臨頭還如此囂張無狀!”吳觀崢慢慢從人群後麵踱到人前。“此子凶頑,大家不必客氣,圍而殲之,上!”


  話音一落,就有三五人一組,手執利刃,圍攻而上。李玄池更不答話,長劍斜指,如海岸邊佇立的岩石,麵對一**洶湧的海浪,寸步不移。


  吳觀崢在後麵看著眾人久攻不下,雙臂一振也加入了戰團。吳觀崢到底受過名家指點,李玄池立馬感覺壓力增加了不少,步伐開始有所浮動。吳觀崢趁機向圍攻之人使個眼色,周圍的人竟是一陣搏命般的猛攻,李玄池一時左遮右擋有些手忙腳亂,吳觀崢見狀大喝一聲:“射!”隻聽“甕”的一聲弦響,一道銀光穿過人群射向李玄池。李玄池大駭,奮力扭身封堵,當啷一聲磕飛了利箭,還沒等喘口氣,又是一隻銀色利箭已至眼前。無奈之下李玄池隻得步步後退,邊退邊擋,閃躲間肩膀也因此被吳觀崢劈了一掌。


  李玄池抬眼看了下天色,不過傍晚,但也無法再耽擱了,急攻幾劍,翻身躍回山坳,扶起趙寧兒喝了一聲:“走!”竟帶著趙寧兒攀上了山坳周圍的峭壁,幾個縱身竟躍了過去。追擊的人見狀也欲攀岩而上,隻是速度比李玄池慢了很多。


  李玄池一落地,就帶著趙寧兒放足狂奔,剛跑沒兩步就聽身後一聲嬌喝:“你以為能逃的過我銀星追月箭柳玉如的追魂箭嗎?!”話音沒落,又是幾聲弓弦爆響,緊追李玄池身後而去。


  李玄池聞言,頭也不敢回,片刻不停,伸手抓住趙寧兒,足下連點,奮力躍入了附近的樹林草叢中,耳旁隻聽得“鐸、鐸、鐸”三聲,銀箭竟然緊隨著李玄池將他身邊的碗口粗細的樹身射穿了。


  李玄池驚得一身冷汗,拉著趙寧兒翻身落入草叢,不敢停留,一路狂奔。趙寧兒也是驚魂未定,跑了片刻才想起提醒李玄池:“李兄,來時這樹林飛鳥不驚,怕是不遠處也有埋伏!”


  李玄池點點頭,“我們兜個圈子,甩掉他們。”


  又狂奔了半盞茶的功夫,眼看夕陽沒入山後,二人放緩腳步,悄悄改變了方向,身影漸漸沒入了樹林的陰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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