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色深沉,月光朦朧。
客房內正睡的香甜的九指醉丐忽然翻了個身,雙眼微迷,輕輕坐起,躡手躡腳蹭到門邊,側耳靜聽了片刻,然後轉身來到窗邊,雙手輕巧推開窗戶,如貓一般悄無生息的躍出屋子,矮身來到酒館的大堂,忽覺身後勁風及體,不及思索回身就是全力一掌,雙方掌力激蕩之下,九指醉丐連退數步,穩住身形大喝道:“何方賊子,夤夜偷襲!”
“老乞丐,還是這麽警覺啊!”一個蒼老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嘲諷,大堂裏亮起了數支火把,九指醉丐看清了來人,心裏一緊。
這裏一陣喧鬧,李玄池也驚醒了過來,睜眼發現九指醉丐不見了,慌忙推門衝了出來,隻見大堂被火把照的宛若白晝,自己和阿七的門口已經圍了數個人,而九指醉丐老前輩正和一個老者在大堂當中對峙,旁邊還站著白天的火卷雲卞維亮。李玄池心下恍然,以為這是卞維亮他們尋仇找場子來了。
大堂中,九指醉丐衝著和自己對峙的老者緩緩說道:“原來是你這條老泥鰍啊,怎麽鑽來鑽去鑽到這個犄角旮旯裏來了?我說怎麽久沒聽到你禍害蒼生的消息,原來躲到這裏來了?還扯著這片破雲彩遮遮掩掩的,不像話啊。怎麽,今天舍得冒出來讓我捉來下酒了啊?”
卞維亮聽自己被稱為破雲彩,心中惱怒,卻不敢發作,因為他知道這裏沒自己說話的份。而被稱為老泥鰍的老者,個頭不高,頗顯精壯,一部花白胡子,濃眉斜飛,臉上皺紋不多,一身黑色勁裝,衣服上麵還有暗金色魚鱗樣的暗紋。他聽完醉丐的話哈哈一笑:“你這老乞丐還是如此嘴碎,今天某不與你廢話,既然爾等知道我等的行跡,就準備喪命於此吧,能讓你們酒中三友隻剩兩友,也算略出一出當年的惡氣!。”說罷,手一揮,周圍的人紛紛亮出兵刃,向李玄池衝來,李玄池慌忙迎敵。
那邊老者對卞維亮一努嘴“為保萬無一失,你去一起收拾那小子!”卞維亮點頭領命,縱身躍向李玄池。九指醉丐心內著急也隻能幹看著,對麵這老者容不得自己分神。再看那老者負手而立,一派宗師氣度,“雖長夜漫漫,可惜所對的並非知己好友,我們也不必囉嗦,動手吧!”說完,雙掌一擺,如怪鳥般撲向醉丐。醉丐咧嘴一笑“嘿嘿,囉嗦!”說罷也迎向老者。
這邊兩個老者打的勁氣四逸,聲勢頗為驚人,那邊一堆人圍毆李玄池,卞維亮也亮出自己的兵刃-一柄火紅色寶刀,打得李玄池左支右絀,衣服也被劃破幾處,而李玄池苦於對方人多勢眾、兵刃鋒利,難以還手。正難受時,隔壁屋章魚阿七也已經驚醒,開門見狀隨手扯了一條板凳就衝出來救急,一陣疾舞之下打的卞維亮眾人招式一滯,李玄池趁機脫身,返身就跑進了客房裏。卞維亮一見,哈哈大笑“也是貪生怕死之輩!”手下卻並不停。阿七見了也是一愣,就這遲疑間手中板凳已被卞維亮削成幾段。
阿七正以為在劫難逃的時候,李玄池又從客房裏衝了出來,手裏多了一柄劍。原來,李玄池跑回客房去拿自己包裹裏的寶劍去了。卞維亮看了不以為然,心想自己這是柄百煉寶刀,你拿了兵刃也沒什麽用。
那邊李玄池麵色凝重,拿著恩師心愛的寶劍,緩緩將寶劍抽出了劍鞘,一聲輕響如龍低吟,本來燈火通明的大堂竟如一道明亮的流星劃過,晃的眾人眼前一花。
那邊兩個老者本來打的難解難分,被劍光一晃,兩人不約而同的收手望向這邊。
李玄池持劍在手,神情凝重,起手直刺卞維亮。卞維亮也亮刀迎敵。李玄池用的是一套兩儀劍法,這幾乎是道家必修劍法,並不少見,然而卞維亮的感覺卻差極了。兩儀劍法卞維亮也應對過不少次,從沒這樣狼狽過,他覺得李玄池的劍似乎帶有魔力,在周圍部下了一層結界一樣,逼得卞維亮不得不跟著他的劍勢走,而且似乎還有一股極大的粘力使得卞維亮揮動兵刃十分吃力。卞維亮被李玄池的劍勢帶的有點踉踉蹌蹌,不禁大為光火,不管三七二十一,拚起蠻力一揮,意欲靠寶刀的鋒利斬斷對方的劍身,李玄池見狀不閃不避,劍身上撩直接迎上了對方的寶刀。隻聽當啷一聲,斷的竟然是卞維亮的刀,李玄池劍勢不停,手腕一抖又是寒光一閃,劍已刺入了卞維亮的肩頭。
卞維亮臉色死灰,心中大為不甘,可又無可奈何,他明白對方本可直刺自己咽喉,手下留情才點向了肩頭,隻是這樣的結果比殺了他還難受。
那邊九指醉丐看的若有所思,黑衣老者卻回過神來了,雙掌疾風般劈向醉丐,劈到一半了才喊“乞丐接招!”
醉丐回過神來倉促間接了這兩掌,身體一陣晃動,嘴角似乎溢出了血跡。醉丐穩了穩自己的氣息,咧嘴一笑:“終歸喊了一聲,黑道巨擎到底比卑鄙小人多要些臉麵!”
那個老者陰陰一笑:“牙尖嘴利,徒逞口舌之能,今天老夫就埋葬了你們!”言罷,再度合身撲上。九指醉丐隻得無奈接招。
那邊卞維亮羞恨欲狂,斷刀隨手一扔,暗器烏雲錐開路,縱身而上準備和李玄池搏命。李玄池沒想到自己手下留情反而起了反效果,揮劍磕飛烏雲錐後,長劍連點,逼開卞維亮。那邊阿七用斷板凳砸飛了幾人,看了下場中形勢,湊過來衝李玄池喊道:“李兄休要戀戰,這些賊人欲痛下殺手,我們想辦法脫身為上!”
李玄池聽了,不再遲疑,長劍直刺對手中宮,卞維亮堪堪側身閃開,李玄池手腕一翻,一道寒光閃過,卞維亮左臂、右腿各被刺了一個血洞,癱坐在地。李玄池倒躍而出,拉起阿七:“快走!”二人直奔大堂這邊。
大堂這邊,黑衣老者正壓著九指醉丐狂攻,全是拚耗內力的打法,老乞丐嘴角血跡越來越多,似乎支持不了許久了。李玄池見狀,把劍反手入鞘收好,大喝一聲“接招!”然後雙掌全力攻向黑衣老者。阿七見了不禁以手撫額“這個時候還講江湖規矩,用劍搶攻好脫身啊!”
黑衣老者見李玄池攻來,大笑一聲“好膽量!好氣魄!”說完單手迎上,隻聽“嘭”的一聲,李玄池倒飛而回,黑衣老者也倒退一步,不想李玄池順勢借力倒飛,一手拉起九指醉丐一手拉起阿七,如旋風般破窗衝出酒館,足尖一點地,拉著二人飛奔而去!
黑衣老者本欲追出去,一提內力發現竟有些阻滯,又怕貿然追上有暗器等著自己,隻得作罷。無奈之下,老者指揮手下收拾殘局,順便把酒館的其他人解穴放開,又威脅了酒館眾人一番後,悄悄離去,暗自追索三人不提。
李玄池破窗而出後,拉著兩人一路狂奔,跑了有盞茶功夫,停在了一條小胡同裏,章魚阿七剛欲開口誇李玄池機智,就見李玄池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仰麵便倒,不禁大驚失色。九指醉丐趕忙伸手號了下李玄池的脈搏,細細探查片刻後輕聲說“無妨”,然後把李玄池交給阿七照顧,自己轉身出了胡同。片刻,幾個乞丐抬著兩頂轎子停在了胡同口,阿七扶著李玄池上了轎子,一行人匆匆消失在胡同口。
黑衣老者那邊不久就得到了九指醉丐三人已經出了碼頭順流而下的消息,不禁大為光火,大罵手下辦事不力,又匆忙派了不少水上好手上路阻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