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就是怕你又給撐死了！哈哈”他不提還好，如今又舊事重提，而且還是笑得那麽猖狂。我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隨後露出了我漂亮的一對虎牙。在風中，泛著富有韻律的光。他哼哼兩聲，在我無聲的脅迫下，終於忍住了笑。沉默片刻後，冥王又止不住話嘮起來。我則嚴肅的發現，這冥王自從投胎來到陽界以後，活脫脫是個話嘮。安靜的時候，永遠超不過五分鍾。他要是個活人，憑著那停不下來的嘴皮子，和得天獨厚的樣貌（呃……我說的是從前），單獨放在街上給大家表演單口相聲，恐怕早就腰纏萬貫了。 估計是從前在地府，對著無數陰森森的鬼，憋壞了吧。當我的腦子，進行完這一係列有深度有內涵的思想結論後。他已經如同連珠炮一般說完了，數不清地大段大段的話。至於具體內容，請允許我說：此處，省略3000字。不過他最後一句，我還是聽得清楚的。”大虎。我真好奇，你上一世，到底是怎麽撐死的啊？” “關你屁事！”我狠狠白了他一眼。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畢竟爺好歹曾經也是閻王爺啊。”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賤萌賤萌地看著我。要說我究竟是怎麽被活活撐死的，這段光輝曆史，還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但是，我隻要一想到過去，那就連食物都沒辦法填補心裏的難過。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枯井，消彌了光和希望。 可這混蛋偏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貨，現在在我麵前提到，我還是冷不防的又有些情緒低落了。 “你有挨過餓嗎？”我抬眼淡訕一聲。反正你就是一頭豬，老娘就當作給自己排遣一下好了。 “地府的人，是不用吃東西的。”幽冥見我語氣陡然變得如此正經，他也不經意收住了笑，後背驀地僵直。 “每到大旱，田裏顆粒無收的時候，那些靠天吃飯的百姓，就開始沒日沒夜的挨餓。日子久了，村子裏所有樹的樹皮都被剔光，牲畜都不見了蹤影。有時候，就連抓到一隻老鼠，一家幾口人都能吃上很久。再後來，有些人餓得發瘋了，就會去亂葬崗吃死人的肉。連生火燒熟，都等不及，直接抓到就塞到嘴裏。腐肉生蛆，可餓急了的人從來不會介意這些，他們隻想填飽肚子。”我極為平淡的說完，因為上一世的記憶，在如今的我看來，都變得越來越疏離。我再回顧過去，就仿佛在雲端看廝殺，雲淡風輕。我原以為，這豬聽見了一定會嘲笑我，挖苦我。可等到我說完這些，身邊的幽冥卻隻是一陣沉默。 許久之後，他才輕聲問了我一句。“那你吃了嗎？”聲音輕柔的，完全不像平時的他，連我都以為是不是幻聽。 “我如今輪回做老虎，都從不曾傷過人，吃過人肉。更何況，是為人的時候呢。我隻是旁觀過那些畫麵，就讓我覺得這是人間煉獄。”微風伴著我的傾訴話語在山洞裏回蕩，倒是讓我覺得心底舒暢了許多。 “那你怎麽會……撐死呢。”他有些出神，扭過頭，猶疑地問道。我卻有些疲憊，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垂下了眼簾。望著跌落在腳邊的果子，沉默起來。 可之後肚子裏傳出的咕嚕咕嚕聲，還是徹底的出賣了我。難得，老娘想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扮一回淡淡憂傷的小清新派，卻都敗在了這轆轆饑腸之下。我隻能甩甩身上絨毛沾著的灰塵，爬了起來。又回過頭對那豬，喊了一聲。“還不走～出去找午飯啦。”幽冥聽見，騰地也爬了起來，跟在我身後一起出了門。 後來，我仔細想了一下，貌似進地府開始，遇見這混蛋就沒什麽好事。如今，更是如此。這恰好映證了，那句倒八輩子血黴之說。我隻希望，下輩子別再讓老娘碰見他了。原先，出了洞門之後，我心裏正盤算著在哪裏偷襲他，然後把這豬給吃了。沒想到，這路上走神的下場是如此的慘重。老娘竟然被那些愚蠢的人類給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