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八十九章:士林言語
八十九章:士林言語
“少爺,楊家的大管家一大早就來了,說是楊家的山庭公子想念少爺,便想要邀請少爺一聚。”
楚毅和兩個小妮子一起吃飯的空擋,每天忙得不見人影的楚福前來稟報。
“山庭兄?卻是有很久不見了,隻是為何會在這時邀我一聚?”楚毅有些疑惑。
楚福道:“回稟少爺,楊家家主楊鶴被問斬了,其子楊嗣昌回老家安排後事,應該是楊嗣昌邀請少爺。”
楚毅心裏知曉了,當洪承疇接過楊鶴的剿匪任務之後,一改楊鶴招撫為主的策略,將剿賊戰略改為雷霆鎮壓,並取得實效之後,楊鶴就該死了。
“鄰居大喪,咱們是不是該有所表示?需要我上門吊唁嗎?”楚毅對這個時代的禮儀知曉不多,於是詢問楚福。
楚福道:“少爺,楊大人是被皇帝下令斬首的,如何敢大辦喪事?聽說楊嗣昌把棺木帶回老家之後就匆匆下葬了,現在還在家裏戴孝呢,所以隻敢以山庭公子的名義邀請少爺。”
楚毅思索片刻,說道:“我知道了,福爺爺,您回複楊管家,就說我晚上請山庭少爺一聚。再把張希唯喊來。”
“是,老奴告退。”
楚福接到楚毅明確的答複後就轉身回複楊家管家去了,楚毅知道如無要事估計今天又見不著楚福了,家裏的大小事務已經開始交給小妮兒管理了,楚福接過了家裏的部分財政權力,一天到晚忙個不停。
吃完早飯之後楚毅就在院子裏和張希唯兩人討論起和楊嗣昌打交道得注意些啥情況,楊嗣昌如今的日子並不好過,楊鶴被斬之後他照例是要戴孝三年的,雖然戴孝三年不過隻是二十五個月,但是已經足夠有人取代他離開期間的權利空白了,難道還想要三年之後順順利利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去?誰給你的臉麵?
沒錯,古時丁憂戴孝三年,實則隻需二十五個月,因為第二十五個月就是第三年了。
“所以呐,楊嗣昌應該是想要和咱們聯手,用他楊家在朝廷上層的關係與咱們手裏實打實的三萬精銳聯手,這樣他才有可能超越其父,踏上帝國的權利中心。”
一陣討論之後,張希唯講出楊嗣昌現在麵臨的境地和這次邀請楚毅最有可能的目的。
“和楊嗣昌合作倒是沒有問題,最重要的是不要被他給坑了,我對這人的人品不太信任,為避免被他賣了,咱們先把咱們的底線商量好。”
楚毅有些憂心和這個時代頂層政客打交道。
“你是聽說了什麽消息麽?為何會對楊嗣昌的人品如此不信任,還覺得他會賣了咱們?”
張希唯對楚毅的話有些奇怪。
楚毅當然不會告訴他是因為後世對此人的激烈爭議,隻是說道:“對於這些當官當成了精的人物,咱們還有多留些心眼兒的好。”
聽到楚毅的解釋之後,張希唯並沒有覺得詫異,對於這個時代的頂級政客,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兩人又是窸窸窣窣的一陣謀算,直到夜晚。
楚毅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正巧碰到了來尋找自己的楊山庭,在加上張希唯,三人一時聊得火熱,有了楊山庭在場三人的氣氛立刻就回到了去年沅水邊相遇的時刻。
這種時候這個地點楊嗣昌當然不會在,三個年輕人開始手挽手肩並肩心照不宣的向著瀟湘坊走去。
常德府有了楚家的加入,為了供養三萬人的生活所需,楚家已經為常德府的經濟建設出了巨大的力氣。
楚毅還按照心裏的想法對整個城市進行了清潔,街上也建立起來公廁,整個城市再也沒有以前的惡臭。
雖然時不過初春,但是因為有瀟湘坊的多位佳人再次常駐,依舊有許多才子聚集在常德府,一時間,瀟湘坊門外人來如織,綸巾雲集。
“楚兄弟,你可是瞞的我好苦啊,在下如何想得到沅江邊上的小小少年郎不過半年功夫,就變成了常德府最大的守護神了。”
楊山庭和楚毅勾肩搭背的講道,一副紈絝子弟的嘴臉。
楚毅道:“哪裏敢欺瞞楊兄,楚毅本就是常德府外的小小百戶官兒罷了,升官當了千戶也不過隻是因緣際會罷了,可當不起保護神這個稱號。”
楊山庭笑道:“統禦數萬的千戶官,真是翻遍史書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看來愚兄以後可以在此地橫著走了吧?”
楚毅和調笑道:“憑楊兄的才能,日後必然金榜題名,整個天下都可以橫著走,區區一個府城而已,何足道哉?”
楊山庭也不客氣,道:“今日在瀟湘坊還有一場詩會,又到了本公子揚名的時刻了,你且看我如何詩詞鎮全場。”
楚毅反問道:“楊鶴大人才剛剛下葬,不好吧?”
楊山庭倒是不以為意,道:“每家每戶總要出幾個混賬東西啊,而且我本來就是楊家庶族罷了。”
楚毅聽到這話頓時心裏仿佛抓住了些什麽。
“你們兩個少說幾句吧,既然有活動,那我們快點趕去瀟湘坊,運氣好的話估計能看到南瑾姑娘和她的姐妹們呢。”
張希唯直接開口打斷了兩人的調侃,也把火力引到了自己身上,被楚毅和楊山庭兩人調侃成了色中惡鬼,沒辦法,楚毅和楊山庭都隻是未加冠的孩子,在逛青樓這方麵張希唯實在沒有辦法懟回去。
張希唯隻好任由兩個家夥調侃,一路低著頭就向著瀟湘坊的方向走。
此時瀟湘坊中,一個士子匆匆忙忙跑進大廳中央位置的桌子上坐下,氣喘籲籲地說道:“我看到張希唯那個儒林敗類和楚家的小崽子一起過來了。”
頓時桌子上數人都雜亂的討論起來。
“一個儒林敗類和一個賊寇頭子,竟然敢來瀟湘坊參加詩會,咱們一定盡展所學,讓這個家夥羞愧得無地自容。”
一個身著白衣儒衫,麵目英俊但卻一臉傲氣的年輕人狠狠地說道。
周圍幾張桌子上坐著的眾人見有人敢當出頭鳥,立刻朝那個年輕人抱拳道:“張兄大才,定能好好教訓那賊寇敗類。”
一個身著青衣儒衫的年輕人正好從旁經過,聽到了這群人的言語,不禁眉頭一皺露出厭惡的神情。
“我等都是讀書人,怎可背地裏商量這種事情。”青衣年輕人一臉嚴肅地喝道。
眾人聞言麵色一變,那白衣儒士上前拱手道:“敢問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青衣儒士立刻回禮道:“在下姓瞿,名繼恒,不才不過小小一秀才。”
聽到這一點兒也不響亮的名字和小小的秀才功名,白衣儒士立刻露出輕視的神情,道:“原來是瞿公子,久仰久仰,剛才聽到瞿公子所言,不知何出此言?”
說了一番不淡不鹹的客套話,但白衣儒生卻並未介紹自己,這是明顯輕視對方的表現。
這叫瞿繼恒的秀才當然能看出了對方的輕視之意,但他並不在意,隻見這瞿繼恒不卑不亢地朝那白衣儒生抱拳一禮。
然後說道:“在下是親眼見到張希唯公子帶領百姓開荒修壩的,這樣一位公子我實在不相信其是科場舞弊之人。況且,浪子回頭金不換,常德府外被開發出來的萬頃良田還不足以贖罪其過錯嗎?
還有那楚毅,雖然有聚攏山賊水寇的惡行,但是畢竟是朝廷武官,這小半年來,其人梳理湖廣境內的賊寇,使得我等士人出行再無性命之憂,這也是善行呐。
諸位都是飽讀詩書才學過人之輩,怎可做出如此有失風度的行為,何不得饒人處且饒人。”
說到口才,在場的眾人都不比那瞿繼恒差,但人家這番話切中要害且合情合理,一時讓這些個儒生士人語塞。
正當這群人將要對瞿繼恒群起而攻時,楚毅幾人踏進了瀟湘坊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