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搬家
楚家在府城的大宅子建造得很快。
募集了府城數十名工匠和幾百號民夫，重賞之下不過十日時間，一座恢弘大氣的大宅子已略見輪廓。
不要講什麽違製問題，沒有人發現就沒有違製。
楚家和藹的大管家已經在這期間和工匠民夫以及周邊的百姓聊得熟悉到不行，老管家說了，凡事村中青壯若想賺點錢糧，都可去楚家工地做工，一天五十文錢，或換兩斤黍米。
不要擔心宅子修完就沒事兒了，楚家還有大工坊要修，修好了工坊還要招工人，總而言之楚家有的是活計給大家幹，有的是錢糧給大家發。
府城內外的窮苦人家們都在歡呼雀躍，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奔向楚家的工地。
楚家宅子的建造速度越來越快，又僅過了半個月時間便已見雛形。
大宅足足占據了府城外一處風景上好的大半個山丘，請風水先生細細瞧過了，乃是上佳的風水寶地，沅水暴漲也淹不著。
距離府城最富貴的沿江大街不過兩刻鍾的路程，有了好路和快馬後，坐上馬車回楚家老宅也不過小半個時辰罷了。
進了大宅，裏麵亭台水榭假山大堂偏廳皆俱，樓閣聳立，楚娘可是把學堂裏的事務都交給了貼身的嬤嬤，親自趕來監察著大宅的修建，那個工匠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辦糊差？
從奠基開始，足一個月後，楚家新宅子竣工。
在一個霧氣彌漫的清晨，一隊百餘人的家丁隊伍靜靜的進了府城沿江的大宅子。
“少爺，新宅子已經修好，家丁和丫鬟也入駐了，我這一陣接到了很多大戶人家的問好，他們都想著和少爺交好呢。”
楚福手裏拿著一遝請柬和楚毅說道。
“如果沒有楚家軍兩萬精銳蹲在他們旁邊，你看他們想不想和我交好，我一個小小的千戶官在府城也算是高層了，但武人身份在他們看來恐怕比狗屎也香不了幾分。”
“少爺何必如此自賤？老奴看府城諸公雖然算不得誠誠君子，卻也都是體麵人哩。”
楚福對於體麵人的看法和楚毅有些不一樣。
也是，畢竟楚福沒有看到這群體麵人和山匪水賊的信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聯係。
楚毅總以為自己家一邊兒當著朝廷的官兒一邊兒養著庶族的強盜是一件極其不可接受的損國利己的壞事兒，如今看了更大家族的操作才知道楚家在楚毅之前養幾百的強盜算得了什麽？和這群體麵人一比可真是小巫見大巫。
無論是山賊、水賊、還是白蓮教等勢力都和民間各個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乃至數十年前戚繼光在長沙一戰剿滅的上萬倭寇也都是整個湖廣權貴的手筆，本少爺怎麽奇怪小鬼子怎麽可能跑到長沙來，原來是這些個體麵人的父祖們借了倭寇的名義來經營自己不可告人的的利益。
“福爺爺，你回複他們吧，等過幾天楚家就搬遷，到時一定和他們把酒言歡，至於我手裏的這些信件嘛，你就說肯定是不會流露出去的，如何與他們虛與委蛇你自己看著來吧，我想起這群人就惡心。”
“是，老奴明白，老奴這就回府城經營。”
楚福告退，走到屋子外又對妮兒和小妮兩個小丫鬟說道：“老奴不在的這些時候，你們兩個一定要把少爺照顧的好好的，要是少爺疲了累了一定要勸少爺好好休息，過幾日我回來看到少爺消瘦了，要你們兩個小丫頭好看。知道了嗎？”
兩個小妮子怯生生的站在老管家麵前不住的點著頭，說著明白。
等老管家背過身去，小妮立刻對著老管家的背影吐著舌頭做鬼臉，兩個小丫頭正值豆蔻年華，正是音比黃鸝嬌，臉勝百花俏的年紀。
妮兒看著小妮兩隻眼睛分別轉向一左一右，嘴裏吐著粉嫩的小舌頭，分外的嬌俏可愛，覺得小妮粉雕玉琢的可愛模樣令人打從心底裏憐惜，卻不知道她的一張與小妮一模一樣的小臉擺出一副端莊模樣和小妮的嬌俏氣質放在一起是何等的絕美畫麵。
妮兒在小妮的臉上捏了一把之後就一起進書房聽楚毅的吩咐辦事情去了。
楚毅和兩個小姐妹在在小書房裏過著自己的愜意時光。
可惜這樣的愜意時光注定是楚毅難以享受太久的，因為最擅長討人厭的張希唯來了。
“希唯兄，沿江、沿湖、以及周邊村落的開荒進行的如何了？妮兒小妮，快給希唯兄上茶。”
楚毅熱情的詢問張希唯最近的辛苦成果。
張希唯整個人都被抑鬱包裹著，道：“按照戶籍所示，我們現在統轄的地界除了府城外應該隻有七萬人口，但是我走訪四周後，發現咱們統轄的地界上人丁不會低於十二萬人口，足有一半的人口被瞞報了，這些人心裏已經無法無天了。”
“所以你就大開殺戒了，九百多顆人頭還不夠澆滅你心底的戾氣嗎？”
楚毅當然知道張希唯這些時日裏遇到的鄉佬村霸們都是些什麽讓人惡心的東西，不然也不會下令趙青山聽從張希唯的指示清理地方。
隻是和張希唯不一樣的是楚毅對這些人的了解都隻是情報上的幹枯文字，這就讓楚毅心底燃起了滔天怒火，更別說張希唯是親自下到鄉野間查看了百姓疾苦到何等地步的。
“易子而食這種事情從來隻在書上看到過，書上告訴我們隻有在最是難熬的年歲裏才會發生這種事情。
你想得到嗎？就因為要祭拜白蓮聖母，他們就敢把佃戶的孩子搶來蒸熟了，還是一男一女兩個娃娃，是兩個才剛剛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的娃娃啊！”
張希唯說著竟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聽著張希唯的講述妮兒和小妮兩個丫頭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不敢走過來。
“有你選拔出來的鄉吏監察民間，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有了，你不相信別人總要相信自己選出來的村官兒吧。先管好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兒要一步一步的做。”
張希唯像是沒有聽到楚毅的話一樣，雙目無神的跪在地上，嘴裏念叨著：“到底怎麽了？人都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楚毅知道張希唯這一陣經曆的事情對他的衝擊太大了，見到了世界最黑暗的一麵，又親自下令屠殺了大量的民間邪祀惡徒，如今見到楚毅的一瞬間，心裏緊緊繃著的弦立刻就鬆了下來，支撐他整個人的最後一點精氣神即將散了去。
“你的疑惑，同樣也是我的疑惑，我們大明的朝廷，大明的老百姓到底怎麽了？希唯兄，有生之年，我們不僅會找到這個答案，而且會徹底糾正它！
希唯兄，我向你發誓，我們一起來辦這件事情，你要是就此頹廢下去了我可就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隻能看著這天下繼續沉淪下去了。”
楚毅趕緊給張希唯打氣兒，不能讓他心氣兒散了去。
“對，對的，要糾正了他，不能這樣下去，殺，不殺不足以清天下！”
張希唯臉上多了一分神采，眼睛裏狠辣的凶光看得楚毅心裏都在發毛。
“希唯兄，你太累了，歇著吧，歇好了我們兄弟再一起清掃天地汙穢，好不好？”
這時門口斜靠在柱子上的彭飛走了進來，一掌拍在張希唯的後腦上，張希唯的身子才軟了下去，整個人暈倒在楚毅的書房裏。
“睡醒了再看情況吧，自己能想清楚就沒事兒，想不通的話人就廢了。”
彭飛一邊把軟倒的張希唯扛起來，一邊向楚毅如此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