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易容成俞蓮舟的模樣之後, 本來準備直接去找鮮於通的,但她離開後沒多久,又返回了房間內。
“不能把你這樣留在這裏。”裴湘湊到閉目沉睡的俞蓮舟跟前, 輕聲嘀咕了一句。
她心道,武當的三俠俞岱岩不就是因為中毒動不了,才被人趁機暗害的嗎?西山村這裏雖然僻靜隱蔽, 遠離江湖, 但是萬事無絕對, 還是謹慎些好。
裴湘把俞蓮舟抱起來, 讓他靠坐在床上, 之後幫他重新梳好發髻, 又用易容工具在他臉上描描畫畫、修修補補。足足搗鼓了兩刻鍾,她才滿意地彎了彎唇角。
“這樣就行了。”
俞蓮舟此時已經沉心靜氣,漸漸恢複了慣常的鎮定。
他感到一雙纖細微涼的柔荑若有似無地觸碰著他的臉頰、額頭、耳後和脖頸咽喉, 清淺的呼吸忽遠忽近偶爾會拂過耳垂, 鼻翼間劃過清淡的花香和脂粉的味道。
俞蓮舟排除雜念認真思考, 這位胡女俠應該是在給他做易容, 隻是不知自己現在是什麽模樣。
又過了一會兒, 俞蓮舟聽到裴湘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腳步聲漸遠。
他一動不動地維持著原來的坐姿, 看似沉沉昏睡, 實則在慢慢琢磨今天遇見的一係列意外。
——不論如何,能得到治療三弟傷勢的線索,就是大喜事。
想到俞岱岩的傷勢, 俞蓮舟的腦海中忽而劃過裴湘之前的那句輕喃。不知為何, 雖然她隻說了短短一個句子, 但俞蓮舟便領會了她的未盡之意。
——不能把中藥不動之人獨自留下或者托付給不熟之人照顧。因為意外隨時都可能發生, 自己這個下藥之人得負起責任來。
想明白了裴湘的這份顧慮,俞蓮舟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他既恨那些打傷俞岱岩的歹人,也埋怨那個讓三弟中毒無法行動之人。若非那人暗算偷襲在先,堂堂武當俞三俠又怎會毫無抵抗力地任人捏碎四肢筋脈骨骼?
可他轉念一想,那人也不是真想與武當結仇,甚至還支付重金,委托鏢局一路護送行動不便的俞岱岩回武當。按說也算是妥帖盡心了,可誰能料到還有黃雀在後呢?
就在俞蓮舟情緒消沉之際,裴湘又折返了回來。
她從胡青牛的房間裏拿了一件嶄新的外袍過來,準備給俞蓮舟換上。
這一開始換衣服,俞蓮舟便沒有多少精力回憶舊事了,心底的消沉情緒也瞬間消散。
他被一個姑娘摟摟抱抱著換上外袍,一會兒抬胳膊一會兒抬腿的,係腰帶的時候對方還嘀咕了一句“挺瘦”。
等到裴湘給他整理領口和袖子的時候,不知怎的,俞蓮舟忽然憶起某日在武當山上瞥見大哥宋遠橋和大嫂相處時的畫麵。那時大哥新婚燕爾,大嫂也是這樣替他溫柔整理衣衫的。
不知不覺中,俞蓮舟的心跳微微加速。轉而又是一哂,覺得自己果然是中藥了,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裴湘終於打理完了俞蓮舟,她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成果,點著頭輕笑一聲。
片刻後,裴湘把俞蓮舟往後背上一背,而後運起輕功直接離開了住處。
當然,她沒有忘記給兄長胡青牛留了一張“臨時外出”的字條。
裴湘的輕功很好,比起武當的輕功梯雲縱,她的身姿步伐同樣具有獨到之處。再加上她劍意大成,境界玄奧高妙,所謂一通百通,殊途同歸,縱然學的是二流輕功功法,此時也被她提到了一流水準。
她提氣縱身,禦風而行,仿若遊魚入水,飛鳥振翅,飄飄然白雲出岫,渺渺乎鬼魅無形。不多時,便已經遠離了西山村。
俞蓮舟伏在裴湘的背上,縱然看不見四周的情景,但敏銳的觸覺、嗅覺和聽覺都在告知他裴湘的輕功水準。
——胡女俠的師承來曆必然不凡,當然,她本人的武學天賦必是出類拔萃,才能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
裴湘不知背上的俞蓮舟在猜測她的師承,並給她現在的師父按上了一個神秘隱逸高手的稱號。若是知道的話,裴湘一定找機會讓俞蓮舟看看她師父蓬頭垢麵啃雞腿的畫麵。
不過,說起師承來曆,裴湘還真得承認,他們門派的來曆確實挺高大上的。
裴湘拜入師門那一年,就趁著師父師叔師伯們醉酒之際,一人一劍闖入了據說很多年都沒有人闖關成功的試煉堂,開啟了一間灰撲撲的藏書密閣。
年深日久,藏書密閣裏麵的許多紙質書籍都已經無法翻閱了。唯有一些刻在石板和特質獸皮上的文字告訴裴湘,這個如今躲在深山老林裏的無名門派頗有來曆,武功醫毒的傳承來源非常有可能和北宋年間的逍遙派有關。
隻是,當年有多輝煌,如今就有多衰敗。
無名門派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最頂尖的那一部分武學傳承早就斷了,最深奧的那些典籍秘技同樣遺失了,連裴湘闖入的試煉堂,也有百餘年未開啟了。
這些年,裴湘一有空就去那間藏書密閣裏轉悠,除了翻出些殘片斷章外,她沒有找到任何一篇完整的武學功法。
但也不算白費功夫,因為那些殘破紙張上的珠璣文字,對於已經把劍道修習至頂尖水平的裴湘來說,還是有些參考價值的。
當然,最讓裴湘感到高興的是,她在藏書密閣裏翻檢到了幾張破破爛爛的獸皮地圖。從上麵語焉不詳的詞句推斷,在西南某處深山老林中,還藏著本門的頂尖傳承秘籍,隻待有緣人去尋找。
——這也是裴湘拉著胡青牛跑到雲貴苗疆這一帶轉悠的原因之一。
此時,裴湘當然還未找到本門的秘密傳承之地,更不確定那裏麵是否有她需要的頂級內功心法和其它雜學傳承,但她也不太著急,日子依舊按部就班地過著。
——橫豎還有一部《九陽真經》藏在猿猴的肚子裏呢。
裴湘背著俞蓮舟趕了一個半時辰的路。在進入一座人煙稠密的繁華城鎮後,她租了一輛馬車,把又高又大的俞二俠塞了進去。
之後,她坐在俞蓮舟的身邊吃了半隻香噴噴的烤雞和兩個熱騰騰的饅頭,又喝了一壺酸酸甜甜的梅子湯。
——雖然知道這位俞二俠肯定餓了,但他現在睡得這樣熟,應該聞不到食物的香氣吧?
裴湘舔了一下手指,然後,就聽到車廂內響起一陣咕嚕嚕的腹鳴震動。
裴湘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識地伸手按了按俞蓮舟的平坦腹部,忽然又意識到自己有占便宜的嫌疑,她又嗖的一下撤回了不聽話的爪子:
“咦,這位大俠,你來西山村之前都沒有吃飯嗎?替人辦事就這麽盡心盡力嗎?”
俞蓮舟自然無法回答裴湘的問題,他覺得今天窘迫的次數太多了,如今竟然頗有些超然物外、心如止水的平靜。
馬車飛速前行,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休息夠了的裴湘在另一個鎮子上退掉租來的馬車,再次背起俞蓮舟用輕功趕路……
等到兩人終於抵達浮光鎮的時候,俞蓮舟身上的迷藥藥效已經消散了不少,他的手指可以稍稍活動幾下了。
裴湘在俞蓮舟的手指開始微微顫動的時候,就第一時間點住了對方的周身大穴。
“俞二俠,你回來了!”一位中年漢子忽然從臨街的客棧裏衝了出來,他朝著裴湘一抱拳,聲音洪亮地問道,“俞二俠,此行可順利?可找到那位胡神醫了?”
俞蓮舟閉著眼睛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另一個人的口中傳出。
“出了些變故,我背上這位就是能解金蠶蠱毒的胡青牛胡神醫,可惜我晚到了一步,他如今昏迷不醒,無法給鮮於少俠解毒了。”
那漢子一愣,隨即便焦急道:
“這可如何是好?鮮於少俠已經疼得想要自盡了,還是劉長老及時出手點住了鮮於少俠的穴道,才阻止他傷害自己。”
裴湘眼中精芒一閃,從此人的稱呼來看,他不是華山派弟子。她再看這位中年漢子的武器和衣著,結合俞蓮舟之前所言,推斷出這人應該是昆侖派的弟子。
裴湘正在思考該如何稱呼對方的時候,就有一人從客棧二樓的窗戶上跳了下來。這人落地站直後,就顯出瘦高的身材。
“俞二俠,我師侄的救命恩人到了嗎?”
裴湘的目光掃過跳窗之人身上的佩刀,簡略答道:“人到了,可惜不能立刻給鮮於少俠解毒。”
這瘦高的華山派長老頓時露出失望之色,他看了一眼裴湘背上的俞蓮舟,試探著問道:
“俞二俠,你背上的人就是那位胡神醫嗎?”
裴湘微微頷首,竭力模仿俞蓮舟冷峻深沉的模樣氣勢。
瘦高長老不解地問道:“這人怎麽就昏迷了?俞二俠,該不會是他不願意給我師侄解毒,你一生氣就把人打暈扛來了吧?”
這話讓裴湘微微一挑眉,但不等她回答,就聽樓上傳來一聲冷喝:
“何師弟,休得胡言!武當俞二俠仗義豪俠,從不持強淩弱,怎麽會做出強行虜人的行為。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是這位胡神醫也遇到了麻煩,被俞二俠救了出來。”
“啊,那咱們豈不是沒有找來救命恩人,反而又多了一個不頂事兒的麻煩。”
“你閉嘴。”
被訓斥的何長老嘿嘿一笑,顯然是個習慣了讓師兄教訓的厚臉皮。他踱步到裴湘跟前,探頭探腦地看了看雙目緊閉的俞蓮舟。
“原來這就是胡神醫呀,挺年輕的後生,”說到這裏,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遲疑道,“這人這麽年輕,真能解開金蠶蠱毒?別是鮮於師侄腦袋壞了說胡話吧?短短一個月不到,他就中了兩次金蠶蠱毒,之前還和玩蛇蟲的苗女搞到了一起,說不得腦袋裏真的有糊塗蟲來回鑽呢。”
樓上再次傳來了訓斥聲:
“師弟,你少說幾句吧。對了,你別圍著俞二俠轉悠,快請俞二俠和崔三爺上樓,咱們進屋細談。”
裴湘心裏一樂,覺得這個跳窗戶下來的何長老挺有意思的。
她肅著麵孔朝昆侖派的崔三爺點了點頭,然後背著俞蓮舟率先一步走進客棧,又吩咐店家再給她開一間上等客房。
等裴湘把俞蓮舟安置妥當後,她就去了隔壁鮮於通的房間。
“俞二俠,到底發生了何事?那位胡神醫什麽時候能清醒過來?”
“俞某到達胡先生家中時,胡家兄妹二人正在吵架。那胡家女俠一氣之下給她兄長下了迷藥,之後又把人交給了我,她自己則負氣離開了。我因為要照顧胡先生,沒有來得及去追趕那位同樣會解毒的胡女俠。”
一旁的高個兒何長老羨慕說道:
“我就佩服你們武當七俠在江湖上的名聲,尤其是在女俠們心裏的名聲。你看看,這素昧平生的,那個胡女俠就敢把昏迷的兄長扔給你,嘖嘖,俞二俠好福氣。”
這話說得一旁的昆侖、崆峒二派弟子忍笑。裴湘學著俞蓮舟寵辱不驚的模樣淡淡瞥了一眼何長老,壓根兒就不接話,她直接對另一位華山派長老說道:
“胡家兄妹之所以會吵架,主要的原因還在於鮮於少俠。胡女俠對我說,他們兄妹二人救治鮮於少俠後,遇到了那個苗女。因為那個苗女所說的話,胡女俠對鮮於少俠的印象非常不好。但是胡青牛胡先生並不太相信苗女的說辭,他和鮮於少俠一見如故,差點兒義結金蘭,所以,他更相信鮮於少俠。於是,在鮮於少俠被苗女帶走後,他們兄妹二人發生了爭吵,誰也說服不了誰。”
這話讓在場之人都皺起了眉頭,裴湘掃視一圈,接著說道:
“如今,除了苗女所在的苗寨,唯有兩人知道金蠶蠱毒解毒之法。可惜,胡女俠對鮮於少俠印象很差,並不願意援手相助。而胡先生又被胡女俠下了迷藥,不知要昏迷多久。”
崆峒派的王三爺問道:“貴派的鮮於少俠還能堅持多久?”
劉長老沉重歎息:“至多三天,之後,這毒就控製不了了。”
裴湘一本正經地編道:“我聽胡女俠的意思是,這解毒之法尤其繁瑣。當初他們兄妹二人聯手,還花費了三天三夜的時間,現如今……隻剩下胡先生一人,還不知何時清醒……”
劉長老一拍椅子,咬牙切齒道:
“苗女可惡狠毒,竟害我師侄至此,如果鮮於師侄有個三長兩短,我華山派和那邊苗女就有深仇大恨。”
一旁的崆峒派花七娘脆聲問道:
“俞二俠,你怎麽沒有攔住那位胡姑娘?若是攔下她,再和她分說清楚苗女的奸詐惡毒,咱們如今就不必如此擔憂鮮於兄弟的安危了。”
裴湘淡聲道:“我確實想要挽留那位胡女俠,可惜力有不逮。胡女俠雖然年紀輕輕,但是身手不凡,單論武功實力,她已經不再俞二之下。況且,她還擅長使用藥物,俞二學藝不精,攔不下她。”
這話從“俞蓮舟”口中說出,在場之人都吸了口冷氣。
武當派俞蓮舟的實力有目共睹,當然,人品和見識也有目共睹。所以,他斬釘截鐵地說出的話,很少會有人產生懷疑。
——便是桀驁不馴的明教弟子,也不太懷疑武當七俠的人品。
“我剛剛看了一眼那位胡先生,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他妹妹自然更加年輕。那樣小的年紀,竟然就有如此武藝修為,真是後生可畏呀。”
裴湘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漂亮話給自己刷名望。
之後,話題一轉,又回到了鮮於通的身上。
“既然隻剩下三天時間,咱們不能隻是指望隔壁的胡先生,還得另想它策。”
瘦高個兒何長老嚷嚷道:
“這還用特意去想嗎?我用腳底板都能思考出來。如果想要盡快給鮮於師侄解毒,還得找到那個苗女和她的族人。隻有解決了這裏麵的是非恩怨,才能讓鮮於侄兒撿回一條小命來。”
裴湘沉吟了一下,眉目間露出一抹遲疑,很“巧合地”讓崆峒派的花七娘看了個正著。
花七娘立刻問道:“俞二俠還有話講?”
裴湘沉聲道:“如果貿然去苗寨尋求解藥,可能會適得其反。”
王三爺揚了揚下巴,抱臂冷笑:“他們若是不給鮮於少俠解毒,咱們就打到他們服軟為止。”
華山派的劉長老一向心細,他低聲問道:
“俞二俠,這裏麵到底有何不妥之處?”
裴湘道:“我聽胡女俠所言,貴派的鮮於少俠不僅得罪了一名苗女,他似乎做了對不起苗寨的事情,但具體細節為何,胡女俠卻沒有過多吐露。所以,在去索要解藥之前,我認為咱們應該再詢問一次鮮於少俠,弄清楚這裏麵的各種細節。也免得將來……憑白冤枉了誰。”
這話讓華山派的兩位長老麵色一冷,這倒不是針對“俞蓮舟”的。
在場諸人都明白,武當七俠一向穩重厚道,為人處事頗有章程條理。所以,他此時建議重新詢問鮮於通,想必是真的掌握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換句話說,鮮於通此次中毒受苦,其實並不是那麽無辜清白。
裴湘注意到諸人的反應,心中一歎,更是隱隱生出三分佩服。
這就是她樂於借用俞蓮舟身份的主要原因了。這位俞二俠的江湖名望讓他能輕而易舉地取得旁人的信任,一樣的建議,由不同的人說出來,效果就是不同的。
花七娘首先讚同了裴湘的提議:
“也好,既然咱們要去苗寨尋找解毒之法,就得問一問鮮於少俠那苗寨的具體位置,以及那位苗女的名字和來曆。哎,反正都要詢問一次,不如一次問個清楚。”
處事謹慎的劉長老沉吟起來,一旁的何長老催促道:
“師兄,咱們快點兒把鮮於師侄弄醒吧。這裏就咱們幾人,就是真的……嘿嘿,也不算丟大人。年輕人麽,血氣方剛的,誰沒在漂亮姑娘身上犯過錯呢?想當初,你和我初次下山……”
劉長老立刻喝到:“閉嘴,再多說廢話,你下次就別跟我一起出門了。”
這個威脅很管用,瘦高的何長老立刻縮了縮脖子,捂住了嘴。
被自家師弟這樣一打岔,劉長老也幹脆起來。他直接起身走到床鋪前,對著臉色慘白的鮮於通道:
“師侄,我們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我現在解開你的穴道,你忍一忍,好好和咱們說話。”
話音落下,劉長老就出手如閃電般地點開了鮮於通身上的穴道,幾乎是同一時間,鮮於通猛地發出了一聲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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