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老, 今日是為何而來?”
“裴堂主,讓你困在這裏多日,委屈你了。”
執法殿的長老之一白冥接過小弟子手中的食盒, 親自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裴湘嫣然一笑:“委屈?這話從何說起?既然執法殿說我有嫌疑,我自然要全力配合調查。”
白冥一甩衣袖,門口的小弟子就被一股大力撞出了院子,院門也隨之閉合。
“裴堂主果然深明大義,不像西三的藍堂主和東九的趙堂主……”
這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看似什麽都沒有細說, 卻把什麽都說明白了。
裴湘眼波流轉, 沒有接話,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已經知道這位執法殿長老的來意了, 大概是來拉攏她的。
之前死去的兩位堂主中, 北四堂的堂主明顯是死於私人恩怨, 那很好調查,估計此時已經有結果了。
麻煩的是另一位死者。
南七堂的堂主李三凱,此人貪婪好色,行事暴烈無忌, 招惹了不少仇家。但是他武功強橫,為人機警狡詐,縱然仇敵一堆, 卻依然讓他逍遙快活地度過了大半生。
李三凱被殺了,被殺死在西方羅刹教總壇附近的黃羊鎮上, 有人快意,有人遺憾, 也有人漠不關心。
按理說, 羅刹教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魔教, 李三凱死了,是他技不如人,棋差一招,並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地調查。也不該為了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死人,軟禁幾名能力不錯的堂主。
這件事之所以如此受到如此重視,是因為在李三凱死後,他負責護送的幾車霹靂堂火·藥也同時消失了,這才引起了玉羅刹和執法殿的重視。
更巧的是,李三凱被殺死的當天,黃羊鎮上先後出現了三位和李三凱有仇的人。
他們分別是北六堂的堂主裴湘、西三堂的堂主藍鷹和東九堂的堂主趙紅日。
這三人有殺死李三凱的緣由,有殺死李三凱的能力,當然,也有偷偷劫掠霹靂堂火·藥的理由。
畢竟,他們都是分堂堂主,統禦一方,野心勃勃,誰不想給自己留些厲害的底牌呢?
裴湘心裏想著各種利害關係,臉上的笑容甜美無害。
白冥見她不答話,也不催促。
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精致的水晶荷葉盞,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佳釀。
“你在教內也如此謹慎嗎?”
白冥搖頭歎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是白某年輕時就養成的習慣,走到哪裏都自備用具。”
“若是這酒中有毒呢?”
“白某不才,隻是這鼻子要比旁人靈敏一些,這酒中有沒有毒,大概還是可以聞出來的。”
裴湘也歎了一口氣,一雙秋水明眸中瞬間盈滿清愁:
“如果南七堂的李三凱也有白長老的這份本事,就不會命喪黃泉了,可惜,可惜。”
“裴堂主在為昔日的仇人歎息?”
“不,我在為自己的無辜受牽連而歎息,在為來不及親自動手報仇而歎息,也在為那些丟失了的霹靂堂火·藥歎息。”
白冥舉杯敬酒,仰頭幹掉,眼中精光閃爍:“裴堂主歎息這麽多的事,就不為明日的執法殿審問歎息嗎?”
裴湘眨了眨眼,疑惑道:“我為何要為審問歎息?清者自清,我相信執法殿的手段,也相信玉教主的明察秋毫。”
“裴堂主相信執法殿,白某本人也相信裴堂主,可這並不能讓裴堂主擺脫身上的嫌疑。據我所知,藍堂主和趙堂主兩人雖然也有嫌疑,但是他們請出了皇甫長老做證人。”
“證明什麽?”
“證明南七堂堂主臨死前,並沒有和他們二人一起飲酒吃飯。”
“那他們在做什麽?”提問者的眉目間全是純然無辜。
白冥露出一個羨慕的微笑。
“皇甫長老和他們兩人在迎春樓裏欣賞楚楚姑娘的舞姿。”
“這麽說來,迎春樓裏的楚楚姑娘也是證人之一?”
“當然,”白冥點頭,“不僅有楚楚姑娘,還有鶯鶯燕燕許多姑娘,整個迎春樓都能給藍堂主三人作證。”
裴湘神色從容:“沒在現場……並不意味著就沒有投毒。”
“裴堂主這話也對。可是,李三凱堂主的屍身上,還有七七四十九處劍傷,死狀淒慘。”
“不止我一人用劍。”
“對,能使出那樣劍法的人不多,可也不少。但那七七四十九處劍傷裏,偏偏有三處劃在南七堂堂主的子孫根上。”
“斷了嗎?”
“斷成三節。”
這話讓裴湘笑出聲來,她飲盡杯中佳釀,又吃了一口小炒,露出享受的表情。
“裴堂主很高興?”
“當然,聽見仇人死狀淒慘,我怎麽能不高興?”
“可裴堂主高興得太早了,若是你擺脫不了殺害同門的嫌疑,”白冥忽然冷冷地說道,“執法殿也會在你身上刺下七七四十九劍的。”
“執法殿沒有證據,僅憑猜測,就要給我定罪嗎?”
白冥搖了搖頭:“誰說執法殿沒有證據?”
裴湘麵露好奇:“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執法殿都能找出證據來?”
“做沒做過,隻有裴堂主自己心裏清楚,執法殿向來喜歡秉公處事。”
“那個證據是什麽?”
白冥沉吟了一下:“按理說,我是不該提前透露的。”
裴湘了然:“可是你今天來了,就是打算透露給我的。”
白冥譏誚笑道:“哪裏有這麽理所當然的事?我隻會把重要的消息透露給同盟夥伴,可惜,從我坐下到現在,裴堂主一直沒有明確表態。”
“我北六堂力量弱小,排名末尾,竟然還能得到白長老的青睞?這真是一件奇事。”
“天下之事,說穿了都不是奇事。裴堂主的北六堂雖然排名靠後,可是裴堂主本人卻本領高強,難道不值得拉攏?”
“拉攏我做什麽呢?大家都是在為教主做事。”
“同樣是為教主做事,每個人得到的權利和獎勵卻是不同的。裴堂主,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
裴湘看了一會兒白冥,忽然說道:“看來,那個所謂的能證明我有罪的證據,並不是那麽牢靠。”
白冥嘴角瞬間下垂,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不牢靠的證據也可能變成確鑿的鐵證,就看裴堂主怎麽選擇了?”
裴湘聲音冷淡:“這可不是拉攏同盟的態度,我不喜歡被人威脅。”
“裴堂主應該還不清楚,明日審問,玉教主也會到場。”
這話讓裴湘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白冥繼續說道:“教主不會關心李三凱是怎麽死的,但他對膽敢劫持藏匿霹靂堂火·藥的人十分厭惡。到那時,三名嫌疑人中,唯有裴堂主最為可疑。你說,玉教主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裴湘的笑容十分真誠:“教主英明,自然能發現真正的害群之馬。”
白冥挑眉不語,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裴湘繼續吃飯,等她撂下碗筷後,白冥起身告辭。
“既然如此,執法殿就秉公辦理火·藥被劫一事了,裴堂主,希望你能安然脫身。”
“多謝白長老關心,我這人的運氣一向挺好。”
見裴湘確實沒有一點結盟求助的意圖,白冥眼神微冷,一甩袖子就離開了。
院子裏重新安靜下來,陽光微暖。
裴湘忽而輕笑一聲,她攏了攏烏黑的長發。
一眨眼,一截剛剛被折斷的樹枝出現在她的手中,揚手,起身,飛旋,急刺,俯衝,翻折,衣袂飄飄,身影幢幢,靈動詭魅。
一套劍法施展完畢,裴湘閉目感受了一番體內的勁力流動。
——隻要不真正動手,應該能夠掩蓋住真實的傷情。
——雖然找到了解決辦法,但是卻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慢慢恢複。調息修養和鞏固根基這種事,絕對不能急於求成。
——我得好好思考一下,要不要繼續留在這個西方羅刹教裏當堂主。也許,可以借著這次的事……
裴湘轉身回屋,心裏慢慢琢磨著,剛剛她和白冥的對話會不會傳入玉羅刹的耳中。
——白冥以為隻有執法殿的人在監視裴湘,所以他敢來找她。可是按照裴湘的推測,因為那本無名劍譜的原因,她現在應該也在玉羅刹的觀察名單內……
次日辰時,執法大殿。
教主玉羅刹沒有出現,隻是派人傳達命令,讓相關之人把來龍去脈辯白清楚,他過一會兒再過來,直接聽匯報。
幾位長老和堂主躬身領命,而後才紛紛落座。
執法堂的一名執事弟子開始陳述案情始末:
“據查,南七堂堂主李三凱在出事的那天晚上,曾和屬下談及,他收到邀約,要去和同在黃羊鎮的其他幾名堂主聚會。出發前,南七堂的副手李兆和崔思山都曾詢問過李堂主,參加聚會的堂主都是誰,是否需要屬下接應?
“李堂主隻是笑而不答,並沒有說出都有哪些人參加宴會。但是,在騎馬離開之前,他十分高興地感慨了幾句,說是昔日的仇人有求於他,不得不笑臉相迎,說不定,他今晚還會豔福不淺,摘下最難摘的那朵花。”
這話讓大殿內的氣氛莫名浮動起來。
幾名長老和堂主都看向了裴湘。
在場的人都清楚,這位天姿國色的裴堂主和李三凱有仇。而結仇的緣由就是,好色狂傲的李堂主對裴湘心懷不軌,屢屢製造爭端麻煩,想要馴服裴湘,讓她主動委身於他。
坐在左手第二位的中年大漢嘿嘿一笑,表情有些猥瑣:
“南七堂的實力強於北六堂,李三凱那廝確實仗著年紀大人脈廣就想要欺負人。我親眼見他威脅過裴堂主幾次,這些事情在教中不是秘密。”
白冥麵無表情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找到了裴堂主毒殺李堂主的緣由了。”
裴湘奇怪地問道:“什麽緣由?白長老是喝多了嗎?”
白冥的眼中露出一種無奈,仿佛不願意再聽裴湘的狡辯之詞,他晃了晃頭,而後才用一種充滿了尖銳之氣的聲音說道:
“北六堂屢次遭到南七堂的打壓,裴堂主想要同李堂主談和。但是,李堂主總是犯一些男人們喜歡犯的錯誤,想要借此占占便宜。裴堂主不願意,就趁機毒殺了李堂主,還在他身上刺了七七四十九劍泄憤。”
裴湘微笑,用一種包容傻子的語氣說道:“白長老編故事的水平有待提高,應該再多看看話本。”
白冥臉色變冷。
另一位執法長老立刻幫腔:“裴堂主,不是我們執法殿要針對你,而是你的嫌疑最大。當晚入住黃羊鎮的幾位堂主中,隻有你證明不了你身在何處。我們詢問過你,但你說,你在鎮外的林子裏獨自練功,沒有見過第二個人。恰巧,李堂主去赴宴的地點,就是林子的方向。”
“確實巧合,但也證明不了什麽。而且,既然李三凱說過,他是和幾名堂主聚會,那麽,你們就不該隻懷疑我一人。”
白冥回避了裴湘的質疑,冷聲道:“裴堂主,你現在這樣有恃無恐,是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嗎?”
“我問心無愧。”
“既然問心無愧,就請裴堂主解釋一下,這兩個人為什麽會出現劫掠火·藥的地方?”
白冥說著話,往大殿外一揚手,就有執事弟子壓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你們是何人?”
“弟子、弟子是北六堂楊朗。”
“弟子是北六堂謝秋雨。”
白冥目光明銳,掃視一周:“諸位,這兩人是被李三凱的副手崔思山擒獲的。當日,李堂主去赴宴,沒有離開多久,又急急忙忙地返回來,說是要把他們押運的霹靂堂火·藥連夜運往總壇。李堂主的屬下沒有異議,按照吩咐把三車火·藥送出了鎮子,由另外一撥人馬交接。
“但是,在交接的過程中,南七堂的崔思山發現了一些不妥。當時,這兩人眼神閃爍,態度慌亂,崔思山立刻意識到這其中有詐,當即就攔下了交接事務,想要再次核實。對方就忽然翻臉,趁著南七堂弟子不備,直接搶了三車火·藥逃跑,還打算把南七堂的人斬草除根。
“幸好,崔思山武藝出眾,又隨身帶著迷藥和暗器,才帶著南七堂的部分弟子殺出重圍,他還特意擒獲了這兩個膽小慌亂的家夥。經過執法殿的審問和搜查,我們確認,他們都是北六堂的新入堂弟子。”
西三堂的堂主插話詢問:“那個匆忙返回的李堂主是假的?”
白冥點了點頭:“我們事後推測,那人應該是易容的。凶手殺死李堂主之後,取得了他身上的鑰匙和信物,騙過了看守霹靂堂火·藥的南七堂弟子。”
“我看呀,執法殿改命叫推測殿好了。”裴湘撲哧一笑。
幾名執法殿的執事弟子怒瞪裴湘。
裴湘打量著所謂的“證據”,搖了搖頭:“我沒有在北六堂內見過他們。”
執法長老冷笑:“沒見過?他們倆的身上都帶著北六堂的身份令牌,也知道你們分堂的暗語。”
“令牌可以假造,暗語可以被泄露。”
“老夫已經詢問過執事殿的幾位長老,令牌確實是真的,裴堂主,你不會不知道咱們羅刹教的令牌都是特製的吧?”
裴湘依舊十分鎮定:“人是可以收買的。況且,我若是想要做背叛羅刹教的事,就該慎之又慎,怎麽會讓兩個膽小如鼠的人揣著北六堂的身份令牌劫掠火·藥?”
“裴堂主真實巧舌如簧,須知世事……”
一名執法長老正在反駁裴湘,忽而,隱隱的冷肅威壓自四麵八方襲來,大殿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就冷凝下來,說話之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眾人全都收斂起臉上的豐富表情,變得十分恭謹萬分肅穆,他們齊齊起立,麵朝台階上方的教主寶座躬身下拜。
“屬下拜見教主!”
裴湘低著頭,耳邊傳來一道春水般撩人的聲音。
“免禮吧,都坐下。”
重新坐好後,那道十分悅耳又暗藏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冥,你來說說,你們都吵出什麽結果來了?我那三車火·藥找著了嗎?”
白冥不敢有任何遲疑,馬上向玉羅刹重複了幾人之前的對話。
裴湘垂著視線,豎耳細聽,發現玉羅刹確實積威深重。
白冥之前大概是惱怒裴湘的不合作,態度變得咄咄逼人,頗有些不合作就你死我活的意味。
可麵對玉羅刹時,他不敢隱瞞任何一句話,把利於自己的和不利於自己的對話,全都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甚至還稍稍模仿了一下眾人的語氣和神情。
玉羅刹聽完,輕笑一聲:“裴湘,那晚,你在郊外的林子裏練武?練習的是哪種武藝,見不得人嗎?”
裴湘趁著回話的機會,抬頭望了一眼大名鼎鼎的玉教主。
這是年輕版的玉羅刹,帶著半張銀色麵具,沒有霧蒙蒙一片。
他的眼睛裏漾著春風桃花一樣的瀲灩笑意,卻又讓人感到徹骨的寒涼,他不曾做出任何譏誚的表情,但卻令人覺得,他能看穿一個人心裏所有的秘密。
被這個男人注視,膽怯和臣服便隨之而來,他仿佛是諸天神魔,讓人忍不住產生匍匐膜拜的衝動。
——這是練得什麽蠱惑人心的魔功?
裴湘心神緊繃,嚴陣以待,但是表麵上,她從始至終都是一臉的敬服激動,每一絲兒頭發裏都散發著謙卑恭順。
為了騙過自己也騙過玉羅刹,她把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活躍念頭團起來,一股腦兒地塞進了記憶閣樓的一個小房間裏。
“回教主,我、我認錯,請您責罰!”
“認錯?”玉羅刹語氣淡淡。
“那天晚上,屬下陷入了掙紮當中,因為第二天就要上交劍譜了,屬下、屬下曾經產生過偷看的念頭,之所以獨自一人偷偷去樹林,就是因為屬下陷入了這種煎熬當中。”
“你看了?”
“屬下沒有,對教主的忠心戰勝了對劍法的渴望。”
“既然沒有做錯事,就無須受罰。”
“可是,屬下確實動搖過。”
“一個人心中有了背叛的想法,就應該得到懲罰?”玉羅刹柔聲詢問,語氣誠懇。
“九天十地,諸神見證,屬下確實愧疚不已,但是、但是,屬下萬萬不敢影響教主判斷。”
玉羅刹和一臉熱切崇拜的裴湘對視片刻,神色莫測。
“裴湘,你若一定要認罰,就去中原走一趟吧。隻要你能從霹靂堂的堂主那裏弄來雷震子的配方,就算是將功抵過了。”
裴湘心中一怔,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離開西方羅刹教的機會,她不動聲色地躬身領命,隨後便不再說話。
白冥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有些不太甘心地問道:“教主,那李堂主……還有那三車火·藥?”
“白冥,我給你執法長老的權利,是讓你做事,不是讓你在教中拉幫結派的。那些證據的真假,你心裏該有數的。”
這話讓白冥臉色慘白,他一下子就從椅子上滑落下來。
“教主饒命。”
“我本來想要饒你一命的,因為我覺得,人都免不了有點兒私心,隻要不犯大錯,我總願意再給你一些機會的。可是,剛剛裴湘告訴我說,一個人心中有了背叛的想法,就該受罰。我忽然感到十分的高興,白冥,你應該讓我證實一下,這種高興的情緒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教主饒命,屬下從來沒有背叛教主的想法。”
玉羅刹溫和一笑,他也沒有做什麽特別的動作,地上的白冥就再沒有了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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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天使們,這個故事裏的設定是,玉羅刹不是劍神的爹!玉羅刹的兒子是誰,原著裏沒有提,所以,這裏設定為裴湘和玉羅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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