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陰魂不散
一個月很快過去,梁文東也很快迎來了他出獄的日子。從封閉的監獄走向生活的監獄,梁文東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好興奮的。他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出獄之後找到那個小警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問清楚。如果於東和王喜真的是他殺害的話,他肯定也會奉勸他去投案自首。至於他犯下的那些罪,他自然也會在活著的有限時間裏,找到合適的方法來懲罰自己。
可是讓梁文東萬萬想不到的是,還沒等他去尋那小警察的時候,曾經的同事就已經給他送回了消息,說小警察已經死了,而且就是在探望他結束的那一天,自己故意衝上馬路被大貨車撞死的!
而這對於梁文東來說,無疑是又一個晴天霹靂。他不明白為什麽誰都不肯多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去改過自新,讓他去彌補自己當年犯下的錯誤。他對不起梁青青,所以梁青青失蹤了。他傷害了小警察,所以小警察死了。所以他們該是故意的吧,故意剩下他這樣一個良心發現的人,繼續苟延殘喘的在人世間受折磨。
而隨著小警察死去的消息一同傳到梁文東耳朵裏的,是於東王喜的屍體被找到的消息。正如梁文東所料想的那樣,於東王喜的屍體確實是被小警察偷走的,而且就藏在了他的出租房內。而且警察之所以會發現,還是因為鄰居們聞到了出租房裏的惡臭而報了警。等到警察趕到的時候,房間內是一片觸目驚心的場景。於東王喜的屍體都不同程度的遭到了破壞,壞死的皮膚上各種傷痕累累,沒有給他們兩個留一點點的尊嚴。
明明兩個人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小警察為什麽要這麽做,可是梁文東卻知道。他知道,小警察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曾經他們怎樣對待梁青青的,今天他就要怎樣對待他們,哪怕他們已經死了,曾經的殘忍和恐怖也要在他們的身上演示一遍。
梁文東知道,這不是邪惡。他甚至可以說這是一種正義,遲到的正義。他隻是為小警察感覺到惋惜,如果他能夠留住自己這條命的話,法律也肯定會根據實際情況來降低對他的刑罰的。或者說,對於梁青青的事情,他已經到達了一種癡迷的地步。一種獨屬於正義者的癡迷和偏執,梁文東縱然不認同,也不能參與什麽,因為他沒有那個資格。
當於東王喜的事情告一段落,梁文東再次回到了那座小鎮上去,並且在那裏找到了一處房子準備長期生活。家裏的父親母親已經因為他丟盡了顏麵,他不能再回去給老人家添堵。而之所以回到這座小鎮,無疑還是為了梁青青。縱然他已經不再是警察,可還是想要以一個平凡人的身份繼續梁家麵館的案子。他知道,一切都沒有那麽簡單。光是他曾經調查到的兩個梁青青,現在都還沒有辦法講清楚,留在這裏,也許他能夠調查的更透徹一些。
當然,他之所以回到這裏,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這是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同時也是個充滿了俗世生活百態的地方。在這裏人的心目中,他依然是一個警察,依然會得到應有的尊重,是一塊幫助梁文東忘記痛苦的世外桃源之地。
但是,一切他都想得太簡單了。正如許多年前的梁青青案子一樣,他以為不會造成什麽影響,他以為沒有人因為他受到什麽傷害。回到這座小鎮來,他同樣犯了總沉溺在自己以為中的錯誤。平靜的生活隻維持了不到七天,小鎮居民們就發現了他一直在掩飾的真麵目!
在小鎮,梁文東租住的是一幢獨門獨院的平房院子,不過是小鎮中很平常的戶型,而且離著街道很近。在住進來的一周時間裏,梁文東幾乎沒怎麽出過街。一是因為他還沉浸在以前的痛苦中很難走出來,二是習慣了六個月的牢獄生活,和人群出現了短暫的交流困難。所以他準備拿出半個月的時間來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生活,至於吃喝上,幾頓方便麵也就能夠幫他挨過來。
可是就在梁文東的平靜生活進行到第七天的時候,晚上門外的一陣吵鬧打破了這一切。開始的時候梁文東還以為門外隻是喝醉酒的幾個人在打架,可是隨著各種敲鑼打鼓的聲音出現,梁文東漸漸發現了事情的不一般。他披上衣服快步的跑出去,竟意外的在自家牆頭上發現了一抹白色的衣袂。等到他準備走進了認真去看的時候,那抹衣袂去不見了。
打開門走在街上,梁文東發現外麵並不僅僅是打架鬥毆這樣簡單,這是一場所有人都在參與的恐慌,而人們的口中也隻喊著一句話,有鬼啊!
有鬼?聽到這倆字,梁文東的腦袋裏浮現出的第一個名字便是梁青青。等到他拉住鎮上的大嬸一問,才發現自己的猜測果然沒有錯,曾經消失許久的梁青青的鬼魂又出現了!
再回想自己出門時看到的白色衣服,梁文東直覺那就是梁青青。可是她到底是怎麽跑到牆頭上去的呢,於東王喜已經死了,她在這個時候回小鎮來又有什麽目的呢?此刻距離梁家麵館的案件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年半,盡管之前警方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甚至發布了網上通緝令,依然找不到半點劉毅的影子。況且中國之大,如果劉毅真的躲到了什麽小山村裏,任憑他們發動全國的警力也不一定找得到。
可是盡管他們找不到劉毅的影子,梁青青卻總是頻繁的出現?這又預示著什麽呢?如果說梁青青沒有死,那麽她就是逃回來的。可是既然逃回來了,她又何必如此躲躲藏藏,直接大大方方的出來見人就好。如果梁青青已經死了,那麽整日在小鎮裏出現的那抹白色的影子又是誰呢?難道她真的是梁青青的鬼魂?又或者是,另一個梁青青!想到這裏,梁文東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查一下另一個梁青青到底是誰了!
雖然梁文東決定好了,可是現實並沒有給他安排那樣閑餘的時間。第二天一大早,梁文東又是被門外的一陣吵鬧吵醒的,伴隨著吵鬧的,是非常大力的敲門聲。也許是沒有想到自己這地方也有人來,梁文東並沒有立刻就去開門,反而反應了挺長一段時間。
“這家有人嗎?快點開門啊,你家出大事情啦!”等到梁文東聽清楚了門外的喊聲,才知道門外的人根本不是衝著自己來的。至於他們所說的出大事情了,梁文東同樣搞不清楚是什麽狀況。
“怎麽了大叔,出什麽事情了?”打開門,梁文東便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恐慌的氣氛,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事情應該又與昨晚的鬼魂有關。
“怎麽了,你快看看你家的大門吧!”見到梁文東這種糊裏糊塗的樣子,敲門的大叔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然後把手順著他大門的方向那樣一指,梁文東才真正看到那副恐怖的畫麵。
如果說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的話,那肯定是假的。因為在開門的時候,梁文東就聞到了一股既奇怪又熟悉的味道,隻是開門之後他是背對大門的,所以沒有看清楚罷了。現在他轉過身來,終於近距離的看清楚了大門上的觸目驚心!
深綠色的已經產生了絲絲點點鏽跡的大門就在他麵前靜靜的杵著,透出絲絲點點的陰冷,同時也同大門上的紅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紅色的鮮血順著大門的脈絡留下來,幾個鮮紅的大字赫然衝擊著梁文東的眼球。大叔說的沒錯,他的家裏的確出大事了,甚至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也許是在昨晚,也許就是今天清晨,他的大門上被人用血寫了“你去死吧”四個大字。每一個字都代表著恨,像是要把這位失意的警察敲到進地獄中去!
“小夥子,你得罪什麽人了嗎?怎麽會被人在門上潑雞血啊,怎麽還寫上了這麽惡毒的話!”大概也是出於關心,敲門的大叔看到梁文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了幾句。
“雞血,大叔你說這個是雞血?”大叔不說他還沒有注意,一說的話,梁文東還真發現這血有些不同,顏色過分鮮豔了些,並不像人血。
“小夥子你是城裏麵來的吧,怎麽連雞血都不認識呢?我告訴你,我們鎮的西邊有一片養雞場,我去幫他們殺過雞。殺雞的時候都要從脖子放血的,這個啊,就是雞血。你想如果是人血的話,這幾個大字要用多少人血才寫得完哦!”
聽了大叔的話,梁文東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沾了一點門上的血,然後仔細的聞了聞,發現果然不是人血。如此一來心裏不免也鬆了一口氣,不是人血的話一切都好說。做了這麽多年的警察,他還真是怕了人血了。
隻是關於敲門大叔說的西邊養雞場的事情,梁文東倒是來了興趣。他門上的這幾個字寫得很大,不像是用手沾著寫上去的,反而像是用大毛筆或者是刷子沾著寫上去的。如果是用那些工具的話,這個人所用的雞血就一定不會是少量的。所以他猜想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寫字人的血是從西邊的養雞場搜羅來的。
既然有了猜測,就要馬上付諸行動。所以梁文東又馬上問清楚了大叔西邊養雞場的具體地址,早飯都沒有吃便匆匆忙忙的趕了過去。
這養雞場說是在鎮的西邊,實際上已經出了小鎮挺遠,差不多要到了周邊的村裏,很是荒涼偏僻。才剛剛靠近養雞場,梁文東就聞到了一股嗆人的雞糞味兒。遠遠的,有一個男人在哪裏搗騰東西,滿目滄桑,看上去和很是辛苦。
“你好?”梁文東遠遠的喊了一聲,然後示意那個男人過來。
男人好像聽到了梁文東的喊聲,因為他的手上的活計明顯放慢了。可是又好像沒有聽到,因為梁文東在門口等了好久也沒有見那個男人有過來的意思。沒有辦法,梁文東隻能自己進了養雞場。
隨著梁文東越來越深入到養雞場的裏麵,看到的景象也越來越破敗和荒涼。雖然之前已經設想過這裏的場景,可是進來之後看到的景象還是讓他有些驚訝的。養雞場的規模有很大,但是那些雞都是露天在養的,裏麵髒兮兮的,好像很久也沒有收拾過的樣子。由於頭一天才下了雨,養雞場裏麵也顯得泥濘不堪。光是梁文東走這麽短的一段路,就把鞋子褲子都弄得髒兮兮的。
當然,身處郊外,惡劣的環境或許可想而知。可是真正讓梁文東感覺到破敗的還是養雞人住的那兩間房子,在那兩間房子的外圍梁文東看不到磚石,好像就是用泥巴蓋起來的,屋頂也是發黴的幹草蓬起來的,而且兩間屋子好像都沒有裝門,從外麵往裏望去,就是兩個深深的黑洞。
走近那個男人,梁文東聞到的是越來越嗆人的味道。“你好,請問您是這裏的主人嗎?”也許是梁文東的腳步聲很輕的關係,已經在距離那個男人差不多十米遠的時候,對方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依然專注於擺弄自己手上的東西。
這回梁文東的文化好像真的驚動了他,那位大叔終於放下了手中正在編的籃筐然後轉過身來。而這一轉身卻把梁文東嚇了一跳,因為他看到的是一雙白色混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