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薛文龍平安抵京 王文泱惡疾纏身(2)
寧忌和薛蟠被逮捕一幕恰好被緊隨其後跟來的兩名護衛看見,倉促之下,護衛隻好折回將事情通報給石三和薛蟠乳父老蒼頭,二人聞之,心中也是駭然不已。
不過事不宜遲,先將人救出來要緊,於是石三和老蒼頭帶上幾人找到負責此次朝廷稅銀北上一事的主官,主官將事情來龍去脈聽完後,哈哈大笑道:“你們行事太過操切,他們都察院的人做事嚴謹出了名的,你們平日裏的那一套在他們看來就是犯法。無妨,待我和那邊主事堂官說上一聲,你們就可自行離去了。”
“多謝大人!”石三一行人躬身道謝。
“不打緊,不打緊。其實你們求到都察院這次前來的堂官頭上,報上禦史大人的名字,也是無妨的。”主官和藹笑道,可還是叫來一名下屬,交代了幾句。
……
“他娘的,真是晦氣。這幫人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等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被放出的薛蟠恨恨罵道。
寧忌同樣也是臉色難看,不過他沒薛蟠那個膽,說出這樣得罪人的話。
二人有些狼狽的回到隊伍中,老老實實的排起了隊,原來朝廷有令,此次護送江南稅銀的所有人員必須記名在案,一來是為了日後論功行賞,二來也是為了防止有賊人混入其中,而薛蟠和寧忌二人的舉動正是犯了第二個忌諱。
都察院的人是將他二人當成了狗急跳牆,意圖逃脫的賊人,這才給抓了起來。
關卡處,擺著兩張一丈長,三尺寬的桌子,桌子後坐著是主文記名的官吏,在官吏身後站著的是十來名手持鋼槍,腰寄長刀的軍士。
薛蟠將自己的名字說與了官吏後,又當著他們的麵大聲的啐了一口,並在自己的名字處畫了個押,然後趾高氣昂,鼻孔朝天的牽過自個兒的馬,怒吼一聲,駕馬疾馳而去。
……
“駕!”“駕!”
急促的馬蹄聲在京都的官道上響了起來,引得眾人皆是矚目不已。這日正在一處酒樓上陪人吃酒的神武將軍馮唐之子馮紫英因要小解走出雅間,來到三樓外麵的廊道上吹風醒酒,恰好瞥見了策馬疾馳的薛蟠。
馮紫英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等再回過神來時,街道上哪還有薛蟠的影子,心裏不由嘲笑自己怎麽會想起那個薛家的大傻子來。
“紫英兄,原來你在這,快跟我進屋,好戲就要開始了。”一俊俏公子走上前來,摟著馮紫英的脖子就要往屋裏拽,甚至還壞笑道:“今兒的這位角可是不一般啊,聽說是打王府裏出來的,你懂得。”
“王府?哪個王府?”馮紫英突然想起一個人,一個先前見過麵的友人,隻是心底並不確定是也不是,當下便是好奇的問道。
“你進去了就知道了,嘻嘻。”俊俏公子嘴角露出一抹弧度,眼睛中也多了一絲異色。
……
榮國府賈家的議事廳中,薛寶釵正在西側的偏屋中吃著文杏從家裏帶來的午膳,廳堂上,賈探春正比對著往日裏鳳姐對相似之事的處理辦法,希冀能夠從中學到些什麽,而李紈則是含笑著收起婆子媳婦們遞交上來的對牌,並著人登記在冊,執筆勾銷。
似乎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著,就連下人當中也有一些聲音出來,說是大奶奶當家要比璉二奶奶更好些,隻不過這個消息隻局限於一小部分人,並未傳開來。
“姑娘!姑娘!”門外來人正是薛姨媽的貼身丫鬟同喜,探春和李紈皆是起身相迎,正在裏側用膳的薛寶釵聽見同喜的聲音,也是頗感意外,怎麽聽起來像是有了什麽天大的喜事。
“姑娘,喜事,天大的喜事!咱們家大爺回來了!”同喜笑著說道。
“你說誰!”寶釵聞言,心頭一震,趕忙要問個清楚。
“咱們家大爺啊!就是跟著王家大爺一道去江南的大爺!”同喜忙解釋道。
不僅是寶釵意外,就連李紈和賈探春二人同時吃驚不已,寶釵穩了穩心神,問道:“哥哥人呢?”
“現在家呢,太太命我前來找姑娘,叫姑娘趕快回家!”同喜又笑道。
李紈最先回過味來,也在一旁說道:“正好,今兒的事也處理的差不多了,要不就到這吧。”說完,李紈又對賈探春使了個眼色,然而探春卻像是沒看見一般,整個人反倒呆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寶釵心思不寧的對李紈請辭後,也急忙帶著鶯兒等丫鬟往家趕去。
很快,薛蟠自江南回來的消息便是在榮國府各處傳了開來,就連東府上的賈珍也很快收到了消息,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不過相較於外麵的紛擾議論,薛家今日卻是歡喜至極。
薛姨媽看著滿臉風霜,被凍得臉色有些發紫的薛蟠,心疼不已,不禁悲哭出聲。常言道:“母子連心”,見母落淚,薛蟠也是朝著母親薛姨媽跪了下來,哭道:“孩兒不孝,讓母親擔憂了!”
“快起來,快起來,我的兒!讓我好好瞧瞧,好好瞧瞧!”薛姨媽一麵說著,一麵將他拉至跟前,上下左右打量著,心疼的說道:“我兒瘦了,也黑了,必定是在外麵吃了苦,受了累。”
薛蟠聽到這熟悉的關懷聲,也是沒忍住,當場嚎啕大哭起來,確實他受委屈了,方才下碼頭的時候還被人給抓了起來。
“我的兒,我苦命的兒啊!”
門外的薛寶釵聽到屋內傳來的哭聲,也是當場落了淚,原來真的是哥哥回來了,待屋內哭聲漸歇,寶釵這才掀起簾子,走進了屋內。
數月不見,再見之時,那種情感無論如何也是壓抑不住的。
母子三人又是哭了一場,這才作罷。盡管心頭有千百疑問,可寶釵卻始終未開口詢問薛蟠,畢竟哥哥冒著風霜,一路策馬回來,必定是身心俱疲,人困馬乏。薛姨媽也是想到此點,當即讓人進屋伺候薛蟠,讓他好生睡下歇上一歇。
不過薛蟠卻是未忘記王攸的囑托,直接從懷中將那幾份用油紙小心包裹著的信封掏將出來,全部塞到妹妹寶釵手中。
“妹妹,哥哥我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