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賈二舍直言不諱 甄三媛欲語還休(4)
“你去錢塘一事老爺他知曉嗎?”甄照突然嚴肅的問道,一旁的甄時同樣蹙眉的看著甄曦,目光閃爍。
“你們這麽嚴肅的看著我做什麽,我可沒有偷跑出來。太太說了這次是讓我出來散散心,隻怕將來是沒有機會的。老太太和兩位太太都是知曉的,至於老爺那邊,應該也是知道的。否則兩位姐姐想想我何以能出的了金陵城,來到這江南道的姑蘇府呢?”甄曦笑著回道,倘若甄應嘉真的不放心自己,那一路上遠遠跟著自己的一行護衛又如何解釋。
“大姐,看來三妹妹所言不假。”甄時和甄照二人互換了一眼眼色,皆點了點頭。
“三妹妹還是多在姑蘇待一陣子為好,你二姐姐所在的姑蘇城不比錢塘差,你這麽說,讓你二姐姐臉上又如何過意的去。旁人瞧見了,說不定還有閑話,說什麽你在你二姐姐這受了委屈,跑我那訴苦去了!”甄照勸說道,滿心為兩位妹妹的名聲體麵著想,又看向一側的甄時,囑咐道:“你可得好生的照顧好她,切莫讓她胡來,她變成如今這番模樣,也有你半分責任。”
甄時想了想,又瞧得妹妹甄曦眼中異色,悄悄的附在甄照耳邊嘀咕了一句,三人離得極近,甄曦當然也聽得清二姐姐在說什麽。因為甄時的口中提到一個人,這個人昨早入城來的路上,自己還從丫鬟馨兒和奶嬤嬤口中聽到過。
“當真?”甄照表露詫色,而後說道:“這事我倒是頭一次聽得,他家太太我往年裏在宮裏也曾遠遠見過,有人喜她是個好相處的,當然也有人惡她諸事不忌諱,即凡事愛打聽。”
“我看是那些惡她的人生了嫉妒之心,故意尋人不是,從而中傷。”甄時不屑的說道。甄照笑道:“或許吧,畢竟他家老爺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校尉升至一方節度,除了逢迎聖意之外,這其中誰又敢說沒有這位太太凡事愛打聽的功勞呢。”
“大姐您的消息也太遲滯了,王家老爺早已不是節度使了,人家五年前擢為九省統製,出都巡邊九州地方軍務,三年前回京後,那人恰好高中探花,龍顏大悅之下,王家老爺升了九省都檢點。”甄時鄭重其事的說道,“這才是家裏所看重的地方。”
“如此說來,這份親事倒也妥當!”甄照會意,笑著說道。
“可惜人家不應,甚至為此還告了禦狀,反倒令聖上惡了咱們家。當時兩家鬧得很難堪,若不是後來王爺居中調停,隻怕還不知鬧成什麽樣呢?可經此一鬧,咱們三妹妹的名聲也被糟蹋了,他們王家倒是全無損失,甚至聲勢比往日更為浩大,真是可恨。”甄時憤慨的說道,“這本就是合則兩利的事,真不知他們家這般做目的何在。”
甄照細細聽著甄時的抱怨,隨後看向甄曦,問道:“妹妹怎麽看待此事?”
“大姐您身在局外,但未必對局內之事就能清晰透徹,妹妹我處於局中,想要看清就更難了。至少二姐姐的這番言論我是讚同的,這並非是我一個人這般想,估計族裏不少人到現如今都是困惑不解。若是不應,私底下解決了就好,這樣兩家明麵上的體麵都還在,可未曾想到王家老爺如此過激,直接將此事鬧到了聖上跟前,以至於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這其中深意想必也隻有他們父子二人知曉,至少從結果來看,他們王家賭贏了。”甄曦苦笑著說道。
“嗯,王家若是為名,那這風險呀太大了,可若是為利,難道還有比兩家聯姻之利更重的?這怎麽可能,他們王家身為四大家族之一,雖不是侯門公府,但也是武蔭之家,一門巨閥,我可不信這世上除了天家之外,還有比咱們家更富貴了的。要我說,這王家老爺也太糊塗了,並且還生了一個糊塗小子,隻可惜我三妹妹還傻乎乎的為這糊塗小子落了好多淚!”說著,甄時突然調侃著笑出了聲,這一笑反讓甄曦一下子惱怒的從甄照的懷中掙了出來,隻見甄曦臉色通紅的啐道:“二姐姐,我和你說的是正經事,你怎麽反倒拿起我開起這玩笑來了。你……也太過分了。”說罷,複又埋頭進入甄照的懷中,哭訴道:“大姐,你瞧瞧二姐姐這說的是什麽話,親姊妹尚且這般揶揄,更遑論外麵人了。”
甄照虛打了一下甄時,然後摩挲著甄曦的背,猶疑道:“妹妹可曾見過這位王探花?”
“你和二姐姐一樣,都不是好人。待回金陵後,我向爹爹說去,到時自有我一番道理。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別人和我非親非故的,說我不自尊自重,胡鬧任性就罷了,大姐和二姐姐你們也這樣說,實在讓妹妹心寒的很,同時也是生氣的很。你們讓我好生的在姑蘇呆著,我偏不,反正爹爹派了家中護衛跟隨,這江南哪裏都可去得!哼!”甄曦一把推開甄照,當即冷哼了一聲。
“好好好,是姐姐說錯了話,我替你二姐姐給你陪個不是,你且聽我一句勸,老實的在姑蘇城裏呆著,哪也別去好不好。倘若哪天想家了,提前讓人和我說一聲,我回頭讓你姐夫再派人將你送回金陵去,可好?”
甄時也自悔說錯了話,忙跟著甄照一道勸說道。
甄曦心裏本就懊惱,此刻又感知兩位姐姐的不信任,是故當場發脾氣道:“你們都給我出去!”話音剛落,便是獨自趴在桌上哭了出來,又道:“你們都遵了家裏的意思嫁到了好人家去,都稱心如意的做了當家奶奶,我又不是一開始就能料到這般結果的,而且這事本就是家裏那幾位長輩的意思,我又何嚐做得了主。還有我從未見過那人,哪裏來的什麽為他流淚之說,哪裏來的什麽是我不知自重,上趕著嫁給他。他算什麽,我又成了什麽?縱使流淚,那也是我為自己流的,而不是為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