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得成比目何辭死 願作鴛鴦不羨仙（3）
“施主！慢走！”三位道婆一齊行禮後，然後將石夫人和王鸞恭敬的送出了廟門。
正當石夫人上車準備離開的時候，隻見錦田侯的誥命崔氏從這座廟庵中走了出來，早早的讓隨行的心腹嬤嬤過來請禮問安。
這錦田侯之孫乃是京都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裘良，五城兵馬司是為負責京都巡捕盜賊，梳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門，隸屬兵部。而王子騰正是當下朝廷兵部實際掌權人，而身為王家當家主母的石夫人自然少不得他人拜見。
“王家太太，倒是許久未見，今日您這是……”崔夫人上前笑問道，而後看了一眼頭戴鬥笠的王鸞。
“嗬嗬，不過趁著雪後初晴的好天氣過來求個緣法！”石夫人回笑道，又命王鸞對著這崔夫人行了晚輩禮。
“莫非.……？”崔夫人試探道，意指是不是為了王鸞的親事，她自然認得站在石夫人身後的是王家的大姑娘，過了年就十八了。
“是也不是。”石夫人賣了個關子，畢竟這關乎到自己女兒的名節，哪裏能夠隨意告訴他人的。
崔夫人尷尬的笑了笑，雖同為誥命，可誥命之間也是有著等級的，這等級和夫君或者兒子的品秩是直接掛鉤的。王子騰眼下是朝廷大都督，掌五鎮軍事，位高權重，就是國公也得好生奉承著，更遑論一個侯爺。
崔夫人岔開話題道：“我倒是一時間忘了，還未恭喜您和尊府老爺！”
石夫人擺手笑道：“及至這月月底，還請前往我府上吃酒，那時恭喜也是來的及的。”
“那是自然。令郎當下可有婚配了？”崔夫人圖窮匕見。
“我家老爺下月就要出京領兵北上鎮邊，臨行前倒是給我那不聽話的兒定下了！”石夫人毫不掩飾的說道，她巴不得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最好能夠傳到宮裏那位的耳朵裏，這樣才能使聖人放心。
“訂下了？！”崔夫人著實吃了一驚，不由暗恨是誰家下手如此之快，可臉上還是笑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如此大的福氣？”
“福氣？我隻怕我那不聽話的兒將人家好好的姑娘給禍害了！”
“王家太太說笑了，這滿京都的人家誰人不知你那兒乃是今科探花，天子門生，又哪裏來的什麽不聽話之說，至於這禍害二字就更加談不上了。”崔夫人恭維道。
“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雖是孝順，可眼下卻是奉了朝廷的旨意去了江南做官去了，我雖多次和我家老爺說起這事，反挨了訓斥。你莫要看他是什麽探花，又是什麽進士，他生來就是個頑劣的，我這也是想給他娶門親事好好的拴住他，不想讓他到處亂跑。”石夫人抹了抹眼角，哽咽道。
崔夫人見狀，頗有些同情，畢竟為人母，掛念兒子人之常情。正欲詢問，隻聽得石夫人繼續道：“是故揚州巡鹽禦史林老爺家的姑娘，名喚黛玉！”
崔夫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覺得這姑娘的名字似乎在哪聽過，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忙奉承道：“那這算的上是雙喜臨門了。”
“我兒眼下不在京都，遠在江南，此次不過是小定罷了。及至他日回京述職，再行大禮！”石夫人如是道。
“哦，原道是這樣！”崔夫人點了點頭。隨後又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場麵話，就告辭上了自家的馬車，因身份關係，崔夫人還命家仆讓王家的車隊先離開。
待王家車隊離開後，崔夫人對身邊的心腹嬤嬤問道：“揚州巡鹽禦史林老爺是誰家？我怎麽一時間想不起來。”
“回太太的話，這位林老爺是榮國府賈家的姑爺，是前科探花，已經於兩年多前於地方捐館了。”嬤嬤提示道。
“原來是他！那這王家又是什麽意思？”崔夫人眉頭一皺，心裏又轉而出現幾個猜測，當即命道：“快！先回家要緊，我要立刻見老爺！”
……
另一邊的王家馬車上，石夫人嘴角掠過一抹弧度，心中想道：“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母親，今日那道婆的話您信嗎？”王鸞有些擔憂的問道。
“半真半假，不過是為了多要些燈油錢罷了！”石夫人評價道。
“那您還如此鄭重其事！”王鸞有些埋怨。
“我若不這般提前做了，自然有人會僭越我去做！”石夫人冷笑道。王鸞也知道昨日上午兩位姑母來家裏商議弟弟親事，不禁歎息道：“母親，您不會變心吧？畢竟弟弟他的八字和林姑娘的八字有一些衝突。什麽水盛木衰，又是什麽草木被大水淹了等等。”
“你這丫頭說什麽胡話呢，那你知道你自己的八字是什麽命嗎？”石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女兒，訓斥道。
“我是啥？”王鸞一臉好奇的問道。
“那年攸兒出生的時候，我也找人替你姐弟兩卜了一卦，那道士說你姐弟兩命格犯衝，會有一個活不過十歲。當時氣得我直接找人將那道士的觀給拆了，可這都過去十幾年了，也不是沒什麽事嗎？可見這東西做不得數，那些和尚，道士亦或者尼姑的話不過是騙一騙那些心裏本就有鬼的人，而這些人自然而然的就上了鉤。”石夫人笑言道，“鸞兒，你心裏有鬼嗎？”
“我這不是替攸弟擔心嗎？”王鸞辯解道。
“是啊，人家就是利用了你這個心。你還小，等你經曆的事多了，就會明白這人啊，少不得三災六病的，哪有什麽念念佛經就心想事成的。若真的如此，那我天天敲木魚好了，天天保佑你和攸兒平平安安，事事順遂，豈不美哉？可現實並非如此，就拿攸兒來說，他此刻遠在千裏之外的江南，我再如何的擔憂，甚至敲木魚，念經，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回京不是？至於這世上有沒有菩薩或者神仙，我覺得應該有，否則那些編書的人又是從何得知的，可見他們應該是親眼見過，就是沒見過，也是聽人說的，那那說的人有沒有見過呢？隻是這人間有人間的規矩，仙人菩薩有仙人菩薩的規矩，哪裏是能夠互相幹擾的，這豈不是亂了規矩。鸞兒啊，你記住，無論做什麽事，都要合乎規矩，將來你嫁了人，更要守夫家的規矩。”石夫人說教道。
“是！母親的話鸞兒記住了。”王鸞應聲稱是道。
“那賈家的三丫頭你覺得怎麽樣？”石夫人突然問道。
“嘻嘻，母親心裏也有鬼！”王鸞揶揄道，“我並沒什麽看法，隻是不知將來等攸弟回京後，他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世人都是這般過來的，你弟弟也逃脫不了。至於那探丫頭終究是你兩位姑母的意見，我總要替老爺的麵子考慮一下。”石夫人不在意的說道。
“母親做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