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太極宮二帝相見 內侍省三監分道（4）
戴權盯著夏守忠，夏守忠行事人如其名，出了名的下手重！
可這位師弟的命也還不錯，正如先前戴權對那奉茶宮女所說的，緣分定於上天，個人的前程和命運都是交給天的。
而他們三人頭頂各自有著一片雲，至於白雲還是烏雲，那也是上天的安排。
許是被戴權盯得有些發毛，夏守忠有些訕訕的笑了笑，可是夏守忠那雙端著茶杯顫抖的手已經出賣了他的心。
他心中害怕起來，別說是什麽六宮都太監，也別說是什麽一片雲，真要是天罰下來，就是一百片雲也是擋不住。
夏守忠借機拿起幾案上的茶壺，往早已空當的茶杯中倒滿了一杯水。
“水滿了，還有這茶杯名貴的很，你可不要和周公公一樣上來就摔了一個，夏師弟！”戴權出言提醒道。
“師兄，我錯了！”夏守忠趕忙告罪道，忙嘬掉了浮在水麵上的一層。大紅袍，他喝過許多次，隻是這一次他覺得有些苦，甚至澀的直讓他皺眉。
“賈家的事，我先說明了，日後我不摻和了！”戴權決定道。
“師兄，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主子的意思？”夏守忠有些不甘心的說道，主要是自元妃省親前後，他可沒少貪墨她們家的銀子，往少了說，這近一年多來，也有一萬兩，這還不包括讓賈家置辦的田舍，地產，鋪子等等。
周太監笑道：“戴公公受了涼，自然就怕了。”
夏守忠眼珠子轉了一下，望向周太監，隻聽得周太監說道：“這是雨，還是雷，總不能你一句話就斷了人家的財路吧！”
戴權回道：“財路？嗬嗬，人若是死了，那這財又托給誰呢？咱們這樣的人難道還有後不成？”
周太監嗬嗬笑了兩聲，然後問道：“說到底還是一個度的問題！咱們這樣的人確實沒有後人可以托付，不過這後路還是能夠留一下的。”
周太監的話讓夏守忠心中有了別樣的想法，夏守忠雖貴為六宮都太監，可若真的計較起來，還是比不得師兄戴權和這位周太監。
戴權看向夏守忠，再度提醒道：“夏師弟，作為師兄的我奉勸一句，你可得想好了！”
“師兄，是看不起我嗎？”夏守忠反問道。
戴權知道這位師弟已經著了周太監的道，如果再勸，那麽就容易得罪了他，盡管他不怕夏守忠，可兩方爭鬥，必有一傷，到時候這獲益最大者不用說，正是這周太監。
戴權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周太監，後者的養氣功夫相當到家，他甚至懷疑這周太監自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演上了，包括不小心摔了茶杯。
“隻是我個人的意思！和主子無關，此外，主子的心思我不敢猜！”戴權如實道，這是他最後一次敲打夏守忠，聽不聽全在個人。
“哼！”夏守忠冷哼了一聲，而周太監此時卻出來打個圓場，又說道：“不過一件小事罷了，算得了什麽呢？咱們都是占據了要職的，同時也代表著宮裏的體麵，那些人要辦事，哪有不給錢的道理。這本就是宮裏的老規矩了。戴公公，你說是吧？”
戴權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默認了下來。此次，算是他吃了大虧，主要還是自己受了傷，難免考慮事情不大周全，被周太監鑽了空子。
可這虧總不能他一個人吃，戴權說道：“陛下早間的時辰下了一道旨意，周公公可曾知曉？”
周太監笑道：“我平日裏都是伺候老主子的，哪裏能夠那麽快就收到來自大明宮的消息。”
戴權回道：“那朝廷要發兵北上的消息周公公總是知曉的吧！你可知此次領軍大都督是誰？”
周太監擺手道：“這是國事，戴公公似乎越了規矩了。要知道當年世祖皇帝親下鐵律，宦官，後宮皆不可幹政！”
“算不得幹政，隻是隨口一說罷了。這領軍的大都督正是賢德妃的母舅王子騰王大人！”說罷，戴權又看向夏守忠，好叫後者掂量掂量現在賈家的分量。
果不其然，夏守忠的目光之中露出一抹猶疑之色。
“既然是領軍，那總歸要出都的，更何況隻是沾了姻親的緣故，王大人是何等身份，怎會為了區區幾兩銀子找我們的麻煩，戴公公未免想的有些簡單了。”周太監繼續拱火道。
“看來周公公很了解王大人啊！”戴權笑著說道。
“算不上太了解，但總歸還是知道些的。更何況王大人的兒子現如今還在江南呢，這孰輕孰重不用我多說吧。”周太監也笑道。
“這倒是稀奇！”戴權不免有些驚訝，不禁有些暗讚周太監的老謀深算。
“江南那塊地方，可不是隻有才子佳人，良辰美景！”周太監意有所指的說道。
“嗬嗬。”戴權笑了笑，若是再說下去，就真的要越線了，於是急忙止住了口，不再談論。
“今日就這樣吧！”戴權開口說道，當即就下了逐客令，至於夏守忠和周太監的想法如何，他也不會去管，畢竟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道理他還是清楚的。
宮裏貪財的不少，可一切的前提還是得保全自己的命，隻有這般，才能夠真正的享福。戴權身為大明宮掌宮內相，所有的行為都是代表了聖上，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亂動了。
寧國府賈家花那一千五百兩銀子向自己換來的龍禁尉算是給自己一個教訓。
周太監頭一個便是離開了，而作為戴權師弟的夏守忠卻是回頭看了一眼戴權，然後頭也不回的也離開了。
“良言難勸該死鬼，這路怎麽走，全憑個人，至於能否走的安全，全憑天意！”戴權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神色不明的喃喃自語道。
“幹爹！”良久過後，先前被戴權打了一巴掌的小太監從屋外走了進來，對著戴權叫喚了一聲，見戴權沒有反應，小太監急忙開始收拾起地上的碎片來，可一不小心被潑在地上的茶水滑倒了。
小太監的手一下子被碎瓷片劃了個口子，鮮血汩汩的流了出來，與那大紅袍的酒紅色的茶湯混在一起，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你做事說話都毛裏毛躁的，我看你不適合呆在宮裏，指不定哪一天就死在了哪個角落裏。要我看，你出宮吧，也好留的一條性命！”戴權有些不忍的說道，麵前這小太監他是指望培養出來，日後為他送終養老的。
“幹爹！我.……”小太監有些不情願，可也無法違拗。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幹爹我這是在保你的命，這樣，我安排你去江南，至於做什麽，我回頭和主子說了，再通知你。你小子近來就不要當差了！”戴權囑咐道。
ps1:本回目完，皇宮裏，朝堂上的線就鋪到此為止。四大家族中還有一條王夫人和薛姨媽回娘家的線，準備放在第七回講清。下一回目回到江南，主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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