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秦淮河兄弟論勢 禦書房君臣奏對(5)
“陛下,臣願為陛下分憂!”王子騰並未直麵回答勝或不勝,相反直接將決定權交還給了聖上。
一旁的戴權同樣屏氣凝神,等候著接下來聖上的命令。在他看來,王子騰有點傻,那把椅子代表什麽誰人不知,可王子騰卻拒絕了,而且從他的口氣中還能聽出是要領兵北上,抗擊瓦剌和女真,若是放在往常倒也沒什麽,可當下京都下了初雪,那北麵肯定是天寒地凍的。
何必去受那個罪,還不如好好的呆在京都城內,暖烘烘的陪家人過個年,什麽事,等過了年再說也是來的急的。
至於瓦剌人和女真騎兵,區區十五萬人,算得了什麽。無論遼東還是雲中,都是本朝軍事重鎮,兼得城大牆高,又有長城為據,那些敵犯占不到便宜,自然就回去了。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是最好了。
戴權的這個想法其實也是京都城內絕多數人的想法,這也是朝會上文官不同意打仗的另一層原因。
“你那兒子可有消息了?”戴權心裏正嘀咕著,此刻,聖上又閑說道。
“多謝陛下掛懷,犬子暫無消息,不過依臣想來,他已經抵至江南!”王子騰如是道。
“江南好啊,至少那兒還沒下雪!”聖上感歎道。
“主子,奴婢大治三十三年的時候有幸跟隨老主子下了最後一次江南。奴婢聽當地的官員說,江南很少下雪,可一旦下了雪,那兒的百姓覺得稀奇的同時又是很高興!”戴權趁機插了一句。
“大治三十三年,那已經都過去有二十多年了!”聖上仿佛能夠看到百姓高興的模樣,不由的笑出了聲,一旁戴權的老臉上也跟著同樣露出了菊花般的笑容。
王子騰頗為感激的看了一眼戴權,戴權也同樣微微的點了點頭。
“陛下,臣父子二人定當為國效忠,不負聖恩!”王子騰作揖而拜。
“朕知道身為一個父親的不容易,更何況是要教出一個能夠繼承自己事業的子孫後輩那就更難了。這一點,王卿家當為朝臣的表率!”聖上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陛下謬讚了!犬子仰賴聖恩,才有如今成就,臣何敢忝而居上!”王子騰謙虛道。
“不實!不實!不實!”聖上連說三個不實,隻是每說一個不實,臉上的笑容都是漸濃,複又說道:“上皇一朝以仁孝治天下,朕之一朝以孝法治理天下,這‘孝’之一字,王卿家你可明白?”
王子騰回道:“天下百姓,列位臣工同僚皆是陛下子孫,陛下乃君父也。”
“九省檢點王子騰聽旨!”聖上快步走到禦案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王子騰。
“臣領旨!”王子騰當即跪倒在地,一身大紅色的繡有麒麟的武官朝服像是即將被撐開,戴權也被唬了一跳,頗為忌憚的看向王子騰。
“九省檢點王子騰忠心為國,體恪朕心,今擢為九省總督,賜王劍一柄,掌大都督印。於十五日後,即同德十年臘月初一,及至京都城外大營,領禦林軍一萬五千人,赴宣府坐鎮軍事,下轄遼東,薊州,宣府,雲中,晉陽五鎮節度使,以抗瓦剌,女真十五萬敵軍,務求擊退!”
“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王子騰叩首再拜,山嵩道。
“王卿家,有勞了!”聖上走下禦案,來到王子騰的身邊,托著後者的手,鄭重的說道。
“臣定當拒敵於長城之外,為陛下,為京都,為國家!”王子騰握拳在兄,當即保證道。
“好!”聖上哈哈笑罷,便讓王子騰離開了禦書房。
……
王子騰升任九省總督,掌大都督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座京都。
北靜王府內,鎮安侯水淵看向北靜王爺水溶,而兩人的正對麵坐著的是兩名身著襦袍的先生。
“老二,你說吧!”其中一名美髯長須者笑著說道。
另一名先生點了點頭,複又看向北靜王爺水溶,說道:“王爺,這前線用兵打仗最關鍵之處就在於後方糧草調撥,是故此人一定要是咱們的人!”
“二先生,您心中可是有了人選?”一旁的鎮安侯水淵問道。
“倘若忠順王府那麵也要這個位置呢?我們又當如何?”水溶看的東西更多,他考慮的是對方的想法。
“老二,你太心急了!”美髯長須者教訓道,同時這話也是在警告水溶和水淵二人。
“大先生,還望您能夠為小王指點迷津!”水溶拱手作揖道。
“王爺太謙虛了,您想想若是這個人是咱們的人,那宮裏那位會如何想您?您不要忘了王子騰也算的上是您這方的。他王氏一門當年托庇於榮國府賈家,想要抽身,談何容易,至少王子騰他做不到!我覺得王爺應該讓出這個位置,一來可以加深朝中眾臣對您賢王的印象,二來也能稱了宮裏那位的心,這三來也可以警告一下王子騰,若是勝了,自然皆大歡喜,可若是敗了,王爺您到時候記得保一下王子騰,畢竟他是個帥才!”大先生分析道。
“大哥,您才剛不是這麽說的!您不是說.……”二先生狐疑的看向大先生,可被後者的眼神止住了要說的話。
水溶和水淵二人如何聽不出大先生還有未盡之言,連忙請教。
隻見大先生繼續道:“其實這個人宮裏那位早已經安排好了,王爺若是多此一舉,反而遭了宮裏的忌!”二先生沉吟了一番,也凝重的點了點頭。
“不過王爺您需要為國舉賢,確切的說是宮裏那位需要您或者那麵王府裏推個人出來,這樣才是順應聖心,也給了陛下一個台階。”大先生複又說道,甚至麵露微笑,不斷的用手捋著顎下的美髯長須。
“誰?”水溶看向大先生,目露希冀之色。
一旁的二先生輕輕的端起一杯茶,緩緩傾斜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一下子在四人麵前的案幾上彌漫開來,二先生以指代筆,蘸水輕描,很快就寫下了三個字,那是一個人名。
“是他!”水溶和水淵異口同聲道,細細思索之下,也覺得合理。
“世子,這是王爺的意思!”忠順王府長史官蔣從珂匆匆忙忙的撣了撣身上的雪,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上麵同樣是一個人名。
忠順王世子掃了一眼,又將這張紙快速的扔進了火盆中,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去和王爺稟明就是。”
“世子,您和王爺的想法不謀而合啊!”有人笑道。
“世子,這是一個機會,六部之中,咱們也就占了一個禮部和半個刑部,賈雨村是咱們的人,若是用好了,未必就不能拿下整個兵部!”
“世子,趙老說的極是!”當下不少人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