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有星星的城市
這又是一個漫長的夜晚,大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這夜本應該是很安靜的,隻是會聽到陣陣的鼾聲會讓睡不著的人覺得厭倦。大為沒有想到自己曾經那樣一個不屑的自己竟也會開始擔心些什麽,而最大的擔心卻是不知道自己在擔心的是什麽。因為睡不著,大為的心情越來越煩躁。心煩的他不知道應該是正躺著還是側著身子去睡,也不知道應該讓臉部朝向哪一邊。大為坐了起來,想著調節一下自己應該會好些。他看了看四周,看見樓道裏的燈光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射進寢室來,映在了地板上。在昏暗燈光的映襯下,黑色的夜柔和了許多。看著這番情景,大為煩躁的心情冷卻了下來。
為了不受鼾聲的影響,大為戴上了耳機。耳機裏播放著緩慢而又清新的旋律。這是一首五月天的《時光機》。唯美的歌詞讓大為想起了過去,腦海中的情景視乎真的是時光機把時間倒帶回到了過去。大為又想到了飄零,那個讓他傷心絕望的女孩。
飄零是大為高中同學。在高一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一起了。飄零並不算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但她確實能夠給人帶來快樂的女生。相反,大為長得確實很帥的。高中的時候,大為不太喜歡說話,總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教室的角落。因為兩個人相反的性格,沒有人會想到大為和飄零會走在一起。大家都猜測著大為和飄零最終是會分手的,果然現在變成了現實。大為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因為分手而心痛,曾經的他是那樣的不重視這份感情,而現在他越來越不能原諒自己忽視。習慣了一個人對自己好了很久,當這個人要離開的時候,自己才會不禁難過,然而大為現在都不清楚自己的難過究竟是因為不習慣,還是因為真的遺失了自己愛的人。當然要是問大為是否愛過,大為是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說,真的愛過。
那時候的大為總喜歡和飄零慢慢地在操場上走著。大為也不說話,總是飄零一個人在說些生活上的趣事。大為一邊走著一邊聽著,聽到精彩之處就笑出聲來。飄零也喜歡陪著大為一邊走一遍說著。一起走在操場的時候,大為從來就沒有牽過飄零的手。那時飄零問大為,為什麽你從來都不牽我的手。大為回答說,不太適應。其實大為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少了些感覺吧。後來,老師們把學習抓得越來越緊了,大為為了學習再也不願意陪著飄零一起在操場走了。他們能夠說的話越來越少,以至於最後無話可說。有時候飄零實在耐不住了才假裝讓大為給她講題,即使是這樣大為也是愛理不理的。再後來高中畢業了,大為因為在高考的時候沒有發揮好不能和飄零去到一個學校。但是他們沒有因為不能在一起而分手,他們相約去了海邊旅行。
在那個夏天,他們在一起吹著海風,聽著浪潮洶湧,大為第一次笑的那樣的痛快,像是拋掉了所有的包袱。邁著輕盈的步伐,大為牽著飄零的手在沙灘上奔跑。海風淩亂了他們的頭發,像是兩個瘋子。大為擁抱著飄零,對著望也望不盡的大海說下我愛你。飄零哭了,似乎壓抑著許久的情緒一下子就釋放出來。飄零這才堅信自己的堅持是值得的。在長長的高中生涯中,一方麵是學習的壓力太大,一方麵又是不被大為重視,這樣的生活仿佛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船永遠都找不到幸福的彼岸。在月光的見證下,飄零含著幸福的淚光吻了大為的臉頰。飄零說,你還記得我是第幾次吻你嗎?大為笑著說,不知道,忘記了。其實大衛是知道的,隻是他不好意思說罷了。大為對飄零說,我要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飄零說,別人都說我們在一起不合適啊。大為說,我們是我們,何必在意別人的想法。
海風吹動飄零的長發,看著滿天星星,嗅著海水鹹鹹的味道,飄零輕輕地笑了。飄零又問大為,你真的會愛我那麽久嗎?大為說,對,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樣久。
在後來的後來,大為和飄零都上大學了。可能是因為長時間都沒有見麵吧,飄零不再相信自己與大為自己的愛情了。就這樣,飄零決定與大為分手。大為雖是爽快地答應,但心裏還是很難受的。
耳機裏又播放著陳奕迅的《淘汰》。大為覺得自己正像歌詞裏的主角,在愛情的世界裏自己已經被淘汰。
隻能說我輸了
也許是你怕了
我們的回憶沒有皺褶
你卻用離開燙下句點
隻能說我認了
你的不安贏得你的信任
我卻得到你
安慰的淘汰
孫大為到底還是不明白自己的難過。為什麽自己的心像是被釘了一個洞一樣,許多東西都被漏掉了,心裏空了好多。也許時間能告訴大為最後的答案。
孫大為想起分手時的情景。大為問飄零為什麽說要分手。飄零卻反問大為為什麽不敢牽她的手。孫大為想了好久之後沒有回答。飄零告訴了大為答案,是因為少了些感覺吧。大為現在也不能回答出這個問題,也許真的如飄零所說,是少了些感覺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樣的結局是對的。但為什麽大為的心裏有些難過,難道潛意識裏還在懷戀著飄零。既然是難過,既然是都回不來了,那就把難過的原因歸於不習慣好了。這樣想的話至少不會傻傻的去等待。
大為看看手機,現在已經是兩點鍾了,大為還是睡不著。大為撥打了孫建明的電話。沒有想到的是,電話卻能夠撥通。
孫大為說:“孫大明,你怎麽還沒睡啊?”
電話裏說:“你不是也沒有睡嗎?”
孫大為說:“我是看看你睡了沒有。”
電話裏說:“靠,要是睡的話都被你吵醒了。”
孫大為說:“說說你為什麽沒有睡?”
電話裏說:“我這邊有個傻b在過道裏唱歌,搞得我睡不著。”
孫大為說:“靠,誰這麽有雅興,出去和他幹仗,看他還唱不唱。”
電話裏說:“我估計他是在夢遊。”
孫大為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夢遊還唱歌的。”
電話裏說:“不太清楚,也可能是在和妹子聊天。”
孫大為說:“什麽意思?”
電話裏說:“就是唱歌給妹子聽啊。”
孫大為說:“哪個妹子這樣閑得發神經啊,你想得也太偏了點。說夢遊還靠譜點。”
電話裏說:“你怎麽也睡不著?”
孫大為說:“我比較惆悵。既然我們都沒有睡著,我們就上天台去數星星吧。”
電話裏說:“為什麽要去數星星?那還不如在過道裏唱歌。”
孫大為說:“心裏醫生講,睡不著的話,數數星星就好了。”
電話裏說:“那是數羊吧,況且那是在心裏麵數,又不是叫你去天台數。”
孫大為說:“反正也睡不著,還不如上天台聊聊天,一來緩解壓抑的心情,二來也可以找找事做。”
電話裏說,好。
大為上了天台。在手機上光燈的照耀下,大為看見大明站在天台的中間。天台上是一片濕地,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的光亮,仿佛一麵正在反射光芒的鏡子。
孫建明是孫大為的老鄉,他們都來自遙遠的農村。孫建明是一個多情的男生,在高中的學習生涯中,他愛上了上十個不同類型的女生,但卻都不能被那些女生們接受。可能這不能說是多情,隻能說是自作多情。而多情也是從自作開始的,畢竟多情是放在自作多情的後麵。多情究竟是好的還是壞的。從好的方麵講,多情是內心的情感太過於豐富。從壞的方麵講,那就是不專一。但孫建明總是說自己是很專一的,因為他愛的那些女生都不願意跟他好,他才會喜歡上其他人的。可能也不能說孫建明是多情的,可能是因為小小的心靈長時間都沒有得到溫暖的安慰,所以才像是一顆種子在尋找能過收留自己的土地。
孫建明說:“大為,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啊。”
孫大為望著天空,對建明說:“大明,看,那裏有一顆星。”
孫建明說:“那不是螢火蟲嗎?”
孫大為說:“怪不得,我說怎麽飛來飛去的。”
孫建明說:“武漢怎麽都看不見星星啊。”
孫大為說:“可能是汙染太嚴重了,漂浮在空中的顆粒擋住了星星。”
孫建明說:“好久都沒有在晚上看看天空了。”
孫大為說:“是啊,我們都太懶了,越長大就越容易忽視些美好的東西。”
孫大為站著望著黑色的沒有星星的天空,月亮也是朦朧的樣子。孫大為想到了要是以後整個地球上都看不見星星了,那該怎麽辦。倘若還有個孩子,孩子問,星星是什麽。那又該怎樣去回答。城市隻會讓世界變得越來越糟糕,越來越糟糕的空氣,總是很急的公交,還有看不見白雲和星星的天空。
孫建明拿出酒喝了起來。
孫大為說:“你怎麽還帶酒啊。”
孫建明說:“學你,惆悵啊。”
孫大為說:“怎麽了。”
孫建明說:“我失戀了。”
孫大為說:“你不是還沒戀嗎?哪裏來的失戀?”
孫建明說:“我喜歡的人拒絕我了。”
孫大為說:“你又不是第一次被別人拒絕,惆悵個什麽。”
孫建明說:“你不懂。”
孫大為說:“我怎麽不懂,其實我也失戀了。”
孫建明說:“飄零麽?”
孫大為說:“對,她說要分手的。”
孫建明說:“分了不挺好麽,我看你們在一起也不合適。”
孫大為說:“心裏麵好難受。”
孫建明說:“你這是在意她嗎?”
孫大為說:“不清楚,反正怪怪的。不知道是因為不習慣還是因為真的愛上她了。吃飯吃不下去,睡覺睡不著,也許時間久一點就會好。”
孫建明說:“那你還真的是比我憂傷。這段時間你可以做點其他的事情來分散你的注意力。比如我就經常跑跑步,看看書,聽聽歌。有時候做什麽都不能讓我變得輕鬆,我就隻能喝酒了。”
孫大為說:“又是那個姑娘讓你如此倍感憂愁了?你不是可以像以前一樣簡簡單單地就忘了嗎?而我怕的是,我的這份感情不是事件的問題,也許我永遠都忘不了。”
孫建明說:“靠,這不剛失戀的嘛。等我哪天又遇見了那個妹子,一切的憂傷有都可以過去了。我覺得其實你也應該會跟我一樣。”
孫大為說:“我倒希望我能夠跟你一樣。我也真的希望哪天我也能遇見個姑娘來排解我內心的憂傷。隻怕是一切都過不去,我始終都會停在園地裏感傷。我怕我是不會再愛上另外一個人了。”
孫建明說:“你現在說得如此,隻怕你兩個月以後就會多來跟我說你喜歡上誰了。”
孫大為說:“我希望是如此。”
下雨之後的風微涼地吹過。沐浴在清風裏,深夜裏的沉睡的神經清醒了一些。隻是望著整片天空而看不見一顆星星會讓人感到失望,不過這倒也符合此刻的大為和建明內心的憂傷,倘若真的看見了漫天的星星有時會想起更多過去美好的情景來。古人詩中就有樂景寫哀情的寫法,所以倘若真的見到了樂景是會更加憂傷的。憂傷的情感裏見不到星星其實是好的。
孫大為對孫建明說:“講講你那個不喜歡你的姑娘吧。”
孫建明說:“她是唐曉依。”
孫大為笑噴了,說:“原來是她啊,你喜歡的怎麽總是些歪瓜虐果。那樣的你也能看上,還好她沒答應你。不過說來也怪了,她那樣的還能夠拒絕你,要是我,我早就答應你了。”
孫建明說:“可能是真的不想談戀愛吧。不過,你覺得她很差嗎?”
孫大為說:“說實話,我真覺得她很一般,看你一臉憂傷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被女神給拒絕了。雖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但也不能這樣的丟失了所有的審美觀啊。我想說,你是在土木係裏呆久了嗎,看到女生就想上啊。雖這樣說,既然連唐曉依這樣的女生都追不到,我勸你是還是放棄談戀愛吧。好好學習吧,孩子。”
孫建明說:“我就不懂了,唐曉依就這樣差嗎?那飄零不是也長得一般嗎?我覺得喜歡一個人不能從外表開始。”
孫大為說:“雖說飄零長得一般,但她成績好,懂得東西多。那唐曉依,長得一般,成績差,還天天玩著腦殘的手機遊戲。我想說,喜歡你一個人還得看看她的內心,怪不得你總是失敗,因為你一直都是不明不白的。”
孫建明覺得大為說得有些道理,遞過手中的酒沉思著。
孫大為喝了口酒。酒精燃燒著喉嚨,像是刺痛的感覺。酒流進胃裏,身子一下子就溫暖了許多。這感覺像是天地都在旋轉,神經慢慢麻痹了。大為喝了幾口酒沒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