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藏起的鏡像
見到這堆得快有天一般高的酒壇子人,除開良素與阿幻,還有一個:莒生。
莒生那一日聽得天後那般說,卻再沒有與她糾纏,因他自一線盅的母蟲處看見,良素分明在一處鏡像中。
這些日子,對莒生來說是一種極致的煎熬,母蟲總能讓莒生看見一瞬間良素身周的情景,然那情景卻每每一閃而過,莒生隻猜出是在一處鏡像中。
然,天界的鏡像何隻千萬,每一處都不同,莒生能做的唯有找!
這些日子來,莒生前後找了幾百處鏡像,卻沒能找到良素,心裏卻越來越急。
曹仙官日日見著莒生眉頭緊鎖,心中亦是越來越著急,這一日,曹仙官似忽地想起什麽來,卻急急跑到莒生跟前,氣喘籲籲道:“殿下,小仙忽地想起一事。”
莒生側目看了曹仙官一眼,沒說話,卻示意他繼續說。
曹仙官得了許可,忙道:“殿下這些日子尋良素姑娘尋得辛苦,小仙卻忽然想起一事,這天界的鏡像千萬,也不過是我們能見到的,但這天界還有一些鏡像可是我們看不見的,譬如被人用法術藏起來的。”
莒生聽了這話,看向曹仙官的眼眸驀然定了定。
曹仙官又道:“昔年,我與幻帝殿中的管事仙官阿泛交情不錯,我聽說幻帝殿下有這個本事。”
“幻帝?”莒生看了曹仙官一眼,若有所思地自語道。
“可不是麽,小仙聽說,幻帝殿下的幻術極為了得,已然到了能掩藏鏡像的境地了,隻小仙修為淺,卻是不敢想,也不知是真是假,隻是……隻是……小仙見殿下找良素姑娘找得這般辛苦,日日夜不能寐,這著急上火的,小仙看了著實心疼啊……”說著,曹仙官竟還抹起了眼淚。
莒生看了看他,卻是伸手拍了拍他圓敦敦的身子,道:“好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
曹仙官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又抹抹眼淚,道:“殿下,尋良素姑娘固然要緊,但殿下也要愛惜自個兒啊。”
莒生又好一番安慰曹仙官,隻他心裏卻在想著曹仙官的話,忽地卻似想起了什麽,隻凝神用了靈力,卻在明台中分明又見到一線盅母蟲生出的景象,景象隻一閃而過,卻是一片星空,那星空中竟還有一輪圓月。
“果然是他!”莒生眉尖蹙起,眼中生出寒意。
曹仙官冷不丁被莒生用力一拍,又聽見莒生說果然是他,卻是驚得跳起來,疼得呲牙咧嘴,卻又不敢說,忙揉了揉被莒生拍疼的肩膀,又好奇地問道:“殿下,你說什麽?是誰?”
“幻帝。”莒生的眼眸一冷。
“您是說,果真是幻帝用了幻術將良素姑娘藏起來了?”
“嗯。”莒生冷冷道。
適才那鏡像中,星空浩渺,月華如銀。
然,天界哪裏來的月?
唯有他生出的幻像中才會有月。
幻帝,他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幻帝乃是詭天後的親生之子,他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原來竟是母子聯手!莒生麵上的寒意越來越甚,一雙眸中幾乎要結出冰來。
甚好,詭天後,幻帝,你們甚好!敢動良素!
莒生“霍”地一聲便起了身,瞬間便出了門。
曹仙官甚至還沒有看清楚,自家主子、錦帝殿下就已然隻剩下乘在金龍上的一個背影了。
曹仙官隻得搖搖頭,歎息道:“劫數啊劫數啊!錦帝殿下,這是遇見了命裏的劫數啊。”
莒生終於找到了那個鏡像,立在那鏡像門前時,一線盅的母蟲反應極大,也即是說,良素必是在這裏麵了。
……
這一日,阿幻來尋良素,見了良素,卻是低了頭,輕聲道:“良素,如今你的傷痊愈了,不如,我送你回去罷。”
回去?回哪裏?良素一愣。
阿幻卻道:“我知道你是仙衣坊的娘子,要不,我送你回錦華殿中?”
良素卻是微微低了頭,是,天界的人大約都知曉她是仙衣坊的娘子,便是不知曉的也聽說了她是錦帝殿下帶上天界的。
但,良素卻不怎麽想回錦華殿。
良素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自己不想回錦華殿,或許是怕莒生真將自己做了爐鼎?又或許因為不喜歡莒生與銀瑤的關係?
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不管怎樣,良素不太想回去。
良素忽地朝阿幻一笑,道:“阿幻,你這麽著急送我回去,可是因為我賴在你這兒喝了你的好酒,吃了你的辟穀丹?你是怕我吃窮了你罷?”
阿幻聽了這話,麵上立時漲紅了,慌忙地擺擺手道:“不是不是,隻要你願意,我的好酒和辟穀丹有的是,怎會怕你吃窮了我。”
“你還說我們以前是朋友,現在卻急著趕我走,哼,可見,我們以前也不是真朋友,怕是酒肉朋友罷。”良素一轉身,給了阿幻一個背影。
“當然不是,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呢。”阿幻更著急了,忙又道:“我送你回去是另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良素轉過身子看著阿幻問道。
阿幻卻沒有回答,原因,他不能說。
阿幻隻能輕輕歎了口氣,道:“良素,你聽我的,你在錦帝殿下身旁,才是最安全的。”
良素卻沒有說話,隻看著阿幻。
阿幻又歎了口氣道:“天界有些事,你不知道也好,我原也不想送你回去,但我此刻另有事情在身,這鏡像若是離了我,怕是沒有這般安全了,唯有將你送回錦華殿。”
良素聽了這話,便知道今日是隻能走了,阿幻待她如此好,怎能令阿幻為難?
良素忽地朝阿幻做了個鬼臉道:“好吧,待你忙完,記得來錦華殿中看我。”
去錦華殿中看你?阿幻微微低了頭,卻是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去錦華殿中看你,怕是有些難。
良素又一拍阿幻道:“既然要走了,今兒你要陪我喝酒,不醉不歸!”
“那是自然!”阿幻抬眸看向良素,麵前的女子,一張俏生生的麵龐,一雙水汪汪桃仁一般漆黑的眼眸,此刻望著他,笑得日此無邪。
阿幻抬手,一壇子好酒便現身出來,阿幻照例仰頭喝了一口,將酒壇子拋給良素。
良素卻不接,伸出手來道:“來,劃拳,輸了的喝酒。”
“好,誰怕誰!”
二人就這般你來我往,劃得不亦樂乎。
也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良素竟劃不過阿幻了,幾個回合下來,良素卻醉了。
阿幻看了看良素,輕輕為她撫平額間有些亂的發。
良素猶自嘴裏嘟囔道:“來啊,再來,我就不信劃不過你!”隻是自己卻又醉過去了。
“好,若有來日,我們再來。”阿幻卻輕聲道,“隻是今日,接你的人已經來了。”
阿幻立起身,徑直去了鏡像的入口,打開鏡像大門的禁製,便見到立在門外的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