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奇怪小孩
大約是因為陸賢是習武之人,又是體格強健的大將軍,雖是身上受了很嚴重的傷,不過他睡得倒是很安慰。
一晚上並沒有發燒,也沒有病情加重。
陸月夏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醒的比任何時候都要早。她一睜開惺忪的睡眼,正好瞧見陸賢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的麵色還是很蒼白,不過相較起昨晚那如紙一般灰白的臉,倒是紅潤了不少。
陸賢捂著腹部的傷口,單手掀開棉被,從床上走了下來。
等他走到臥房正中央的時候,這才察覺到幔帳後麵似乎有什麽人。轉過身,他步履緩慢輕手輕腳的走到幔帳前,抬起幔帳便看到靠在椅子上睡得真香的曼香。
陸月夏站在陸賢和曼香中間,仔細的打量著陸賢注視曼香時的表情。
陸賢半彎著腰湊近曼香,安靜的注視著她,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意,一雙眼睛裏泛出了星星點點的溫柔,看的陸月夏一時間忍不住抿著嘴偷笑了起來。
雖說是陸月夏跟陸賢的關係,從她小時候開始就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很惡劣,可是作為女兒,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和父親從相識到恩愛的場景,體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故事,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心中很是雀躍。
陸賢慢待笑意的注視了曼香一會兒,這才拿起放在桌上帶著血的外衣,打開窗戶,一躍而下。
此時,天才蒙蒙亮,大約也就是早上卯時左右。
等陸賢從窗戶離開之後,曼香緩緩的睜開雙眼,朝大敞開的窗戶看了過去。
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曼香從椅子上站起來,輕搖著一直握在手中的麵扇,離開了臥房。
看著離開的曼香,陸月夏在猶豫了一番之後,也跟著她一同離開。
曼香又回到了昨夜她睡的那間房裏,睡了一個回籠覺。陸月夏看著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曼香,隻能安靜的坐在一旁,細細的注視著她。
大約是到了早上巳時的時候,曼香這才下了床。陸月夏看著曼香梳洗好穿戴好,再次跟著她回到昨夜收留陸賢的房間時,發現她的床單被褥已經跟早上的不一樣了。
被褥之上還留了一個紙條,寫的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被褥之恩理當還之。】
曼香在看到陸賢留給自己的紙條,一時沒忍住,用紈扇遮著嘴,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曼香笑的十分開心,也十分誇張。她仰著頭,笑的花枝亂顫,眼淚都流出來了。
陸月夏覺得陸賢年輕的時候,還真是個有趣厚實之人。雖覺得這件事情很逗趣兒好笑,可陸月夏在看到笑的前仰後合的曼香時,不由自主的覺得有些汗顏。
曼香把紙條撕碎,走到窗前,將紙屑灑向了空中。
冷眼看著隨風飄散的紙屑,她眼中沒有一絲不舍。
將紙屑灑出之後,曼香並沒有立刻關上窗戶離開,而是倚在窗口漫不經心的扇著風。
隻見她對著窗外輕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後才伸手拉上了窗戶,轉身離去。
陸月夏一時好奇曼香為什麽要這麽做,便使用穿牆術將腦袋探出了窗外。等她看到正站在樓下的陸賢時,這才明白了曼香剛才之所以會那樣做的目的。
原來曼香早就已經算到陸賢會站在樓下看著她,所以才會刻意撕掉他特地留給自己的紙條。
看到這裏,陸月夏打心裏佩服曼香還真是一位聰明的女人。
夢外,染姬回到府中正是夜色朦朧的夜晚。她踏風降落在房頂之上,抬頭凝望著天空,冷聲說了一句:“出來吧。”
等染姬的話音落下,嫣兒瞬間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嫣兒朝染姬行了一禮,說:“主人,您也是時候回陰間看上一眼了。”
染姬雖然覺得嫣兒說的有理,可還是不放心讓郇明墨獨自一人留在太子府。
“可是太子……”
“太子今晚已經去了太子妃的臥房休息。”
染姬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嫣兒給打斷了。
聽到嫣兒說郇明墨終於願意和陸月夏有夫妻之實了,不禁然一愣,僵直了脊背。
她愣神的望著夜色彌漫的天際,雙眉緊蹙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染姬來凡間的目的,就是為了撮合陸月夏和郇明墨。聽到郇明墨已經和陸月夏同床了,按理說,她應該感到開心才對,可是現實好像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她不禁沒有欣喜激動之感,反而還有些惆悵無力。
背對著嫣兒,染姬失神的望著夜色朦朧的天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好吧。那我們回陰間吧。你說的對,或許我也是時候回去一趟了。”
嫣兒聽到染姬答應願意跟自己回陰間了,忍不住微揚起一絲淺笑。
兩個人一紫一白,一前一後,在屋頂上站了一會兒,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陸月夏早已將自己正身處夢境的狀況拋諸腦後。
她操縱著隱身術,時時刻刻的跟在曼香身後,觀察著她的日常生活。
曼香的生活說是簡單也不簡單,她要穿梭在各種身份的夫人太太之間,說是複雜,來來回回走的地方也就隻有墨蝶繡坊。
本來,陸月夏以為她會就這樣每天十二個時辰都跟著曼香,體驗她親生母親每天的生活呢,可是約到了後麵,她越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如果她的感覺沒有錯的話,那夢裏的時間一定是加快了。
等她再次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跟著曼香來到了墨蝶繡坊的門口。
曼香輕搖著折扇,笑睨著此時正站在門外的陸賢。
“你要跟我學刺繡?”
“興趣罷了。”陸賢笑著回答了一句。
雖然墨蝶繡坊裏裏外外圍觀的人都很多,可礙於陸賢是當朝大將軍,也就沒有人敢吱聲取笑他。
大家都安安靜靜的看著相互對視著彼此的陸賢和曼香。
隻見曼香不屑一笑,嘲弄道:“你一介武夫,學刺繡做什麽?難道你還想上戰場,用繡花針來擊敗敵人嗎?”
陸賢笑著聽完曼香對他的嘲弄,抬起雙手畢恭畢敬的朝她作揖,說道:“我隻想為心愛之人做一套嫁衣罷了。”
“心愛之人?”
重複了一邊從陸賢嘴裏說出的話,曼香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不屑了。
“小女記得陸大將軍府中已經有兩位夫人了吧?已然左擁右抱,心中卻還惦記著其他女子,陸將軍還真是花心呢。”
輕搖著麵扇,曼香轉身背對著陸賢,說了句:“我是不會教你的。你要是想學,那就在這繡坊之中找一位姑娘教你吧,方正都是為了給你心儀的姑娘做嫁衣,誰教都是一樣。”說罷,曼香在眾目睽睽之下迅速離去。
陸月夏原本以為陸賢會放棄,可誰知道他還是執拗的在繡坊之中找了一位姑娘教他刺繡。
陸月夏無法想象一位平日裏隻知道習武的大將軍,坐在桌前拿著繡花針的場景。
實際上,陸月夏在看到笨拙的陸賢被繡花中刺得十根手指全部都流血了之後,還是真是不想在繼續看下去。
看著陸賢動不動就會被繡花針給紮破手指,陸月夏經常會因為他的低聲輕叫而感到不忍直視,就連教他繡工的繡女也不忍心再看到他繼續這樣下去。
隻是每當繡女開口勸他放棄的時候,陸賢都會厲聲訓斥那位繡女多事兒。
久而久之,繡女了解了陸賢執拗的脾氣之後,也就不再勸他了,而是耐著性子繼續教他。
陸月夏不忍心看著陸賢繼續受傷下去,便離開了他所在的房間,朝樓下走去。
覺得有些餓了,又有些困了,陸月夏離開墨蝶繡坊,朝酒樓走去。
出了墨蝶繡坊,陸月夏正在往前走的時候,一直覺得有一抹視線正遠遠的盯著自己,讓她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轉過身,她朝視線透過來的方向尋了過去。在人群中掃視了一會兒,她這才瞧見不遠處站著一位大約八九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雖然隻有八九歲的模樣,可他眼神中透出的淩厲眼神倒是不像一位八九歲的孩子應該有的。
他身著黑色的錦緞,正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一雙暗眸之中透出了淩厲的眼神,再加上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讓陸月夏著實覺得這個小孩有些莫名其妙。
仔細的上下打量了幾眼不遠處的那個小孩子,陸月夏並沒有什麽印象。
這夢境是她還未出生以前所發生的事情,她應該也不會認識這個小孩子才對。
以為男孩子是認錯人了,再加上這隻是個夢境,她根本沒有必要當真。
糾結的搖了搖頭,陸月夏正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身後響起了男孩頗有些震懾之氣的話音。
“你叫什麽名字?”
應聲停下腳步,陸月夏回過身,望著此時已經冷眼站在自己麵前的小男孩。
疑惑的看著他,陸月夏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可還是微笑著回答了他問出的問題。
“陸月夏。”
俯身湊近小男孩,陸月夏溫柔的看著他,再次重複了一邊自己的名字。
“我叫陸月夏,你呢?你又是誰?你方才一直盯著我瞧,是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