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暗流湧動
這次行動可以說是多方共贏,軍統和地下黨不費吹灰之力保全了澳門商貿團,興榮幫徐先生除去了隊伍裏的蛀蟲,而武藤雖然謀劃失敗了,但好歹抓住一個老黨員。
唯一虧的便是胡一彪了,不過誰讓他勢單力薄,隻能任人宰割了。
胡一彪事發,大家自然而然的將吳明達那次事件的鍋扣在了胡一彪頭上,李峰也暗地舒了一口氣,雖然他很難相信,可是種種事實表明胡一彪就是內鬼,他也可以對他的特務科放下心了。
莊曉曼被提為新的行動隊長,接管原來的胡一彪位置,而肖途則和原來一樣,李峰雖然不敢給肖途下絆子,但也不會讓肖途權力過大。
夜間酒吧。
“可真有你的”莊曉曼和肖途碰杯,“要不是我參與了,我根本想不到幕後黑手是你”莊曉曼嘴巴湊在肖途耳邊,絲絲話語惹得肖途耳朵發癢。
莊曉曼自身也是經驗豐富的老牌特工,可她最擅長的還是武力刺殺,像肖途這種瞞天過海,栽贓嫁禍,黑白顛倒,指鹿為馬的能力就不是她的能力範疇了。
她也越加慶幸還好自身選擇相信肖途,肖途一次次的表現也沒有讓自己失望。
不過組織上已經知道她身邊有地下黨成員,這兩次行動都是那個地下黨成員籌謀的,這布局籌劃之膽大精細,和其身份隱藏之深都使軍統對那個地下黨員萌發殺意,組織多次要求她說出地下黨員的身份,都被莊曉曼借故搪塞了。
但第一次和肖途見麵時肖途的話語隱藏在她心底,她也一直在暗地裏調查組織上知道她身份的幾位成員,試圖尋找出是誰出賣了組織,泄露了她身份,可收效甚微,這種情況下讓他殺害肖途焉知是否是那叛徒的手筆。
莊曉曼吐出一口氣,看著肖途剛硬的側臉,心裏下定了決心,肖途絕不能死。
“你也不賴,尤其是你那個手下確實不錯,一點馬腳都沒露。”肖途不是神,他不知道莊曉曼剛剛在思考要不要殺他的困難問題,還笑著和莊曉曼碰杯。
莊曉曼自不用說,憑她交際花的本事迷惑一個底層混混絕對是信手拈來,而她的手下則在當晚就找到了小六子,然後將他帶到肖途指定的地點,在第二天得到信號的時候,喂食三人服下毒藥,然後匆忙的將紙稿扔入火盆,再躲在石頭後邊,趁著破門時炸彈爆炸的嘈雜動靜和煙塵遮擋,順勢混入特務大隊中去。
破門的特務都是一擁而上,加上爆炸出現的慌亂,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邊原先站著誰。
也正因此,武藤沒有懷疑他們是否是真的自殺,因為武藤剛到,他們剛好毒發身亡,而四周都沒有人,除了自殺沒有第二個可能。
莊曉曼得意的揚起脖頸,“這麽大的舞台你都撘好了,要是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豈不是要被你看扁了。”
確實如此,要是莊曉曼連這點本事都沒有,肖途就得考慮換個合作對象和認真思考要不要花力氣將莊曉曼拉進自己組織了,抗戰不是兒戲。
兩人再對了一些細節,確保之前的事情沒有絲毫錯漏,千裏之提潰於蟻穴,籌劃越精密,容錯率就越低。幸好武藤對胡一彪早有殺意,而且他現在被即將到來的特高課課長淺野博文弄得焦頭爛額,不然此事可能還要再生變數。
兩人推杯換盞,很快便微有醉意。
莊曉曼拿起自己的小包,披上外套,現在雖然已經初夏,可是夜間還是微涼。
“一路小心”莊曉曼轉身輕輕的抱了肖途一下,低語道。
肖途沒空感受溫香軟懷,莊曉曼顯然是意有所指,聯想她之前喝酒時偶爾的不自然,心中有了猜測。
出得門外,肖途點起一根煙,看著莊曉曼消失在拐角處,看到一旁的黃包車夫還在辛勤地擦拭著車子,好奇的問道,“這麽晚了還做生意啊。”
黃包車夫是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沒辦法,家裏要吃飯,先生,要不您坐我車吧。”
肖途笑了笑,“也好。”
行到半路,肖途才輕聲問道,“怎麽了。”
這個黃包車夫便是程武。以前是沒條件,可現在有了人手,肖途在外的安全自然有人守衛,程武便經常裝作黃包車夫守在飯店或酒吧門口。
可是一般他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等自己,而且還主動要求自己坐他車,隻有他發覺附近有危險才會如此動作。
肖途覺得這樣子太委屈程武了,明明是個殺敵好手卻埋沒在此地,可程武卻說什麽也不離開,他這段時間在上海也聽說了肖途的一些事跡,對這個孤身打入敵方陣營的青年滿懷欽佩。
不僅僅是在戰場上殺敵才配叫做英雄,像肖途這種冒著生命危險傳出情報的一線特工也可稱之為英雄。
上戰場,大多數時候勇氣和血性足矣,贏了獲得榮譽,死了一了百了。可地下工作者,要用渾身解數和對方鬥智鬥勇,一不小心暴露被捕,那等待著的就是無休止的折磨,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尤其是那些間者,榮譽不加諸於身,不僅要對付敵人,還要承受身邊朋友親人的唾棄辱罵,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若是心中沒有大義,是絕不可能堅持下來的。
軍人被俘虜還有人道主義,可間者往往被處以極刑。
舍生取義固然不簡單,可另一種往往比死亡還可怕。
這敵後英雄既然得不到大家的讚譽,那就讓我來保護他的安全吧,這就是程武樸實的想法。
“有幾個眼睛一直盯著你和那個女特務”程武趁著擦汗的功夫快速的說了幾句話,“從盯梢手段上看不太像是特務的人,倒像是軍統的人。”
軍統,肖途眉頭皺了起來,他們是要對自己下手嗎。
念在大家都是中國人,都是抗日同胞的份上,肖途一直在幫助軍統,也盡可能的避免軍統在任務中出現死傷,可要是他們真的對自己有了殺意,肖途也不會再心慈手軟。
“程武,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肖途皺著眉頭抽完一根煙,把煙頭扔掉之後輕聲對程武說道。
“你別回頭,聽我說就好,”肖途假裝腰背酸痛,直起腰來敲打自己的背部,然後快速輕聲的對程武講了一番話。
一路送到家門口,程武像是口渴至極,“先生,我現在口渴的厲害,能討杯水喝嗎。”
肖途看了一眼程武,還是點點頭,“來吧。”
“胡蜂同誌,不行,你這個計劃太冒險了,我不同意。”程武一進門就迅速開口。
肖途遞給程武一杯水,“你是黨員嗎。”
“我當然是,”程武接過水,喝了幾口。
“很好,你是胡蜂小組的,我是小組的最高負責人,”肖途看著程武,“我剛剛跟你說的內容,是以上級的身份跟你說的,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
“可,”程武還想爭辯。
“服從命令,”肖途嚴厲起來。
“是,堅決服從命令。”程武最後還是點頭了。
肖途知道程武也是為自己好,語氣柔和下來,“此事機密,隻限你我二人知曉。”
“行了,去吧。”
肖途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此番謀劃雖然凶險,可是帶來的好處是影響深遠的。
自己還可以留下幾手後手,確保事敗了也能完成自己該完成的使命。
假如真的事敗了,那便事敗吧。
革命總是伴隨著犧牲,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