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利多格維
肖途處理完一天的工作,伸了伸懶腰,拿起風衣,走出了領事公館。
此時距離殺了趙忠義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之久。
方漢州繼續成功的潛伏下去,自己作為胡蜂的檔案也轉移到了方漢州手裏。
而方敏也在方漢州和肖途的見證下加入了組織,代號雨蝶。
本來方敏是要被派去後方做建設的,但是由於上海最近潛伏人員損失慘重人手不夠,方敏便暫時留了下來,作為聯係方漢州和肖途的中間人。
而肖途因為此事處理的極為完美妥善,得到高層的高度讚揚,他在上海的話事權大大增加,能動用的人力物力多了不少。
不僅如此,他因為舍命救武藤,得到了武藤誌雄的信賴,成功的加入了武藤高級特務機關。
肖途,成功的打入了敵人內部。
此時已經深夜,肖途在公館吃的晚飯,現在沒什麽饑餓感,不過他還是沒有直接回家,拐去了一家叫做利多格維的酒吧。
他最近一個月天天晚上泡酒吧,上海城的酒吧差不多都要被他逛遍了。
“肖先生可是武藤先生跟前的大紅人,怎麽天天來借酒澆愁”一個略帶慵懶氣息的魅惑女聲響起。
肖途回頭望去,一個身著開叉旗袍露出白嫩豐腴大腿的美豔女子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莊小姐不也是天天在酒吧裏泡著嗎”肖途舉杯示意。
這是汪偽政府特務科的高級科員莊曉曼,也是聞名上海的交際花。
當然肖途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軍統鋤奸隊的人。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莊曉曼坐在肖途桌子上,兩條白腿蜷曲著,略帶紅暈的臉龐湊向了肖途。
肖途突然感覺到自己腰間被硬物頂住了。
低頭一看,莊曉曼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把槍頂住了自己的腰。
“莊小姐你這是”肖途苦笑著問道,
這莊曉曼不愧是合格的軍統殺手,冷漠無情,說掏槍就掏槍。
不過之後任務莊曉曼至關重要,不得已冒一些險來接觸。
“肖先生,你也知道我是特務科的,這個星期咱們兩碰麵有六次了吧,你不會想告訴我這是巧合吧。”莊曉曼吐氣成蘭。
“我說我是仰慕莊小姐的美色慕名而來,你信麽”
肖途心知莊曉曼不會開槍射殺自己,自己職位不高而且是武藤先生的紅人,她辛苦潛伏這麽久,為了殺自己而進入武藤的視野得不償失。
“油嘴滑舌”莊曉曼白了他一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莊曉曼收回手槍,“有事就說,我不喜歡婆婆媽媽。”
“我想和你談一筆生意。”肖途微笑。
“你說”,莊曉曼仰頭往嘴裏倒酒。
“殺吳明達。”
莊曉曼手一抖,酒水從嘴唇邊上流出,順著雪白的脖頸流入胸口。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莊曉曼摸向手槍,“我是汪主席的人,吳明達即將來投誠,你卻要我殺他。”
肖途摁住莊曉曼的手,“沒開玩笑,我認真的。”
“你是軍統的人,殺吳明達本是你的任務,我來隻是為了給你上一道保險。”
“肖先生你可真會說笑,”莊曉曼臉色如常。
肖途看到她的手已經握到了槍,也不急著阻攔,反倒是從煙盒裏倒出一根煙,點燃吐了一口才開口。
“我相信顧君如愛戴的姐姐,絕對不是壞人。”
“你”莊曉曼的手為之一僵,“你認識小顧?”
“她當年跟著我在學聯做過事,可她現在踏上了一條不該她走的路”
“我想試試拉她一把。”
肖途抖了抖煙灰。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直接殺了我,我不反抗”肖途閉上雙眼平靜說道。
時間過於緊迫,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來獲取莊曉曼的好感了,隻能兵行險著賭一把。
莊曉曼盯著肖途方正的臉龐,手放在槍上摩挲了好一會,最後收起了手槍,
“你是吃定了我不會殺你是吧。”
肖途睜開眼看見莊曉曼豔麗的笑容,不過這笑容沒有什麽溫度可言。
“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莊曉曼從肖途的煙盒裏夾出一根煙,“解釋給我聽。”
“我說,你們軍統內部有叛徒你信麽。”
莊曉曼夾著煙的手一抖,煙灰落在了肖途的酒杯中。
肖途露出微笑,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半個小時後,肖途離去,莊曉曼看著他的背影,吐出一個煙圈,托著手肘,神色陰晴不定。
接下來的幾天,肖途正常上下班,偶爾遇到莊曉曼也隻是點頭示意便離去。
“老蔣政府拒絕和談,容共抗日的做法是倒行逆施不得民心的……”
肖途坐在床上聽著廣播吃著早點,想到了前段時間和方老師的密談。
“最近在日軍的軍事壓力和政治誘降下,重慶方麵有很多高官變節投敵。”
“尤其是果黨叛逃高官吳明達,他不日就要抵達上海。”
“他手上不僅有一批果黨軍統鋤奸隊的名單,還有一批上海地下黨名單,包括了許多重要的我黨同誌。”
“如果落到日本人手裏,對我們危害極大。”
“而他抵達當日的中午十二點,民黨鋤奸隊會進行刺殺行動”
方漢州臉色嚴肅,對肖途講著機密要事。
“那我的任務是什麽。”
“如果他們失敗了,盡可能想辦法解決掉吳明達。”
“我知道了”肖途站起身來,“我會竭盡全力的。”
“胡蜂”方漢州也站了起來,“這一切是在不暴露你身份的前提下。”
“你現在是我黨打入敵人內部的重要人物,事不可為以保全自身為主。”
“此次行動你需要什麽都提出來,我會全力滿足你的要求。”
方漢州的目光中有著關切和心疼。
肖途點點頭,帶著這份暖意踏著夜色行去。
方漢州看著肖途遠去的背影,將手中的密信用蠟燭燒毀。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肖途一直不信任古城同誌,可是方漢州為了讓肖途放心,最近的會麵都是私底下瞞著古城安排的。
甚至還向上級請示,要求派一名特派員來調查此事。
肖途回過神來,想到明天的任務心中有了些許盤算。
是的,明天就是吳明達來到上海的日子。
今日還有最後一些準備工作要做。
米亞咖啡館中。
肖途邊喝咖啡邊看報紙,看到第二份報紙的時候,方敏穿著清秀坐在了肖途的對麵。
“東西帶來了嗎。”
肖途看著方敏現在越來越幹練的樣子,心中也是滋味雜陳,不知道帶她踏入這條路是好是壞。
“帶來了。”方敏倒是每一天過的很充實,能和喜歡的人和父親做著喜歡的事,就算是下一刻死去她也無怨無悔。
她小心翼翼將一個荷包遞給了肖途。
肖途接過看了一眼,塞入懷裏,“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方敏臉上溢出笑容,接著壓低音量,“要不明天我來接應你吧。”
“胡鬧”肖途眉頭一皺,“你做好你的事情,每天陪方老師去講學就行了,其他事情你別摻和。”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潛伏臥底不是過家家,讓方敏參與進這次行動,會對她,對自己,和對組織造成極大的隱患。
一個不慎,便是全盤皆輸。
“那你多加小心,”方敏翕動了下嘴唇,還是乖乖的聽話了,她也是背過黨章和紀律的,不敢肆意妄為。
事情交接完,方敏先走,肖途又坐了一會才離去。
傍晚時分,利多格維酒吧,肖途坐到了老位置,要了一瓶龍舌蘭慢悠悠的喝著。
一個小時後,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走進酒吧,她今日穿著淡藍色的旗袍,掛著一串珍珠項鏈,美豔不可方物。
從進門開始,她挨桌挨桌的敬酒談笑,到了肖途這的時候臉上已經有了幾分紅暈了。
“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肖途露出笑容,舉起酒杯,語速極快的問道。
“差不多了,”莊曉曼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似是酒意上來了,莊曉曼啪的坐上了桌子,兩條胳膊摟著肖途,嘴裏的酒氣嗬到了肖途臉上。
“那位置那麽隱蔽,你確定可以?”
肖途笑嗬嗬的把她的臉扭倒一旁,“那是我的事。”
莊曉曼白了他一眼,扭著腰一步一步的走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