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維護
大海之中,漁船之上,陳浩緩緩將近十年發生的武林大事告訴了張翠山,張翠山聽聞中原武林竟有二十二個門派為找尋自己等人而大動干戈,十年來死傷慘重,心中大為不安,回到故土的憧憬散去,轉而升起的是濃濃的憂慮。
張無忌不諳世事,好奇問道,「爹,這麼多人都在找你,你為什麼還皺著眉頭。」
張翠山苦笑一聲,除了武當之外,其餘門派找尋自己可不是出於真心好意,殷素素輕輕抱住了張無忌,「你爹爹呀,是當世大英雄,不想讓別人找到,可別人非要找他,爹爹當然不開心啦。」
張無忌仰起小臉,「那為什麼爹爹不想讓他們找到啊,還有他們說的金毛獅王是我的義父嗎,他們找我的義父做什麼,他們都認識義父嗎?」
殷素素迅速看了陳浩一眼,發現陳浩毫無異色,並沒有因聽見金毛獅王謝遜的下落而震驚,心中感慨,幸好遇見的是武當門下,不然就無忌這一句話他們就很難脫身了。
沒有理會張無忌的問題,陳浩對著張翠山夫婦說道,「五哥,五…嫂,雖然不太合適但我還是得說,你們既然已經回到中原武林,那麼必定會捲入各大門派的鬥爭旋渦,無忌侄兒雖小但也得告訴他一些事情了。」
張翠山欲言又止,但殷素素想了想竟點了點頭道,「翠山,這小師弟說得在理,以往在冰火島上沒有外人,無忌可以天真下去,可回到中原,確實不能再這樣教導無忌了。」
殷素素蹲下身子對著張無忌道,「無忌呀,你以後在外人面前不能說出我和你父親的名諱,更不能提起你的義父,記住了嗎?」
張無忌點點頭,「記住了,可是娘親為什麼呀?」
殷素素拍了拍張無忌的後背,輕聲道,「因為他們想要殺死你爹你娘和你義父,如果他們知道了我們還活著,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張無忌面露驚恐,連忙緊緊捂住嘴巴,「我絕對不會說的。」
張翠山心中一嘆,可也知曉這是必須所做之事。
船內寂靜了一會,很快便被張無忌的驚喜聲打破,「又有兩艘船,哇,那兩艘船好大啊。」
三人皆驚,站起身來一看,果然在不遠處的水域上有兩艘海船正停在其上,上面時有武林人士翻飛而出,傳來陣陣喊殺聲。
陳浩回頭對張翠山夫婦道,「應是諸派與天鷹教接上手了。」
「五哥五嫂,你們兩身份特殊,依師弟之見先行隱藏較好,不宜在這麼多人面前暴露。」
張翠山夫婦對視一眼點頭道,「便依師弟所言。」
陳浩驅使這漁船朝著兩艘海船駛去,快要接洽之時,其中一艘海船上有聲音高聲叫道,「有正經的生意,不相干的人避開了罷。」
陳浩運氣喝道,「武當門下陳浩,敢問船上是何門何派?」
聲音遠遠傳開,很快有另一高亮聲音響起,聽起來有些驚疑不定,「是陳浩師弟嗎?」
陳浩和張翠山對視一眼,笑道,「是俞二哥。」陳浩當即高聲回道,「俞二哥,是我,我此次前來實有有事要與俞二哥相商。」
很快船上甲板露出一個人頭,朝下張望了一眼,見正是陳浩,忙令人上前接引,回頭對另一艘海船喝道,「李堂主,我師弟前來有要事,我們暫且罷斗如何?」
對面天鷹教本就不敵諸派聯手,尤其此時對方又來援手,聽得俞蓮舟喊話連忙順坡下驢,有一蒼老聲音飄揚在海空中,「好,大家住手罷。」
眾人來到甲板之上,一個四十餘歲的高瘦漢子上前錘了陳浩一拳,「你這離山一年,怎麼出現在了這裡。」此人正是俞蓮舟。
陳浩笑道,「此事說來話長。」說著眼睛瞟向了周遭數人,俞蓮舟明白陳浩意思,哈哈一笑略過此事,轉而向陳浩介紹起甲板上的其他江湖高手,
「這兩位是崑崙派西華子和衛四娘。」西華子是一個矮矮胖胖的黃冠道人,衛四娘則是一個普普通通中年婦人,餘下幾人亦是崑崙派之人,只不過無甚名氣。
陳浩上前見過,西華子冷哼一聲,「我們本已大佔上風,就因為你的到來而功虧一簣。」年紀蠻大,涵養卻半點也無,陳浩可不會慣著他,「那你接著去打過便是,我是來尋我二哥,並非尋你。」
「你,」西華子怒容一現,他在崑崙派內輩分甚高,一向頤指氣使慣了,眼前這小子竟敢頂撞自己,他便惱怒喝道,「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敢對我這般說話,莫非是沒人教沒人養的野娃么。」
俞蓮舟臉色沉了下來,西華子這話已是把武當罵了進去,先前一起行事雖不齒其為人,可為了大局他懶得和其爭辯,現在當著他的面辱他師弟,欺人太甚,俞蓮舟寒聲道,「我這師弟是師父張三丰帶在身邊言傳身教,親自傳下衣缽的,西華子師兄還請慎言。」
西華子自知失言,一時訕訕不好接話,位於他一旁的師妹衛四娘連忙站了出來打圓場,「我這師兄向來心直口快口無遮攔,實乃無心之過,還請武當諸俠莫往心裡去。」
嘴上說著,心中亦是惱怒,這西華子武功平平可卻喜歡管教別人,他這一張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他輩分實在是高,眾人攔他不住,這次說什麼也不會將他帶出來。
俞蓮舟冷哼一聲,也不想和崑崙爆發大的衝突,見到陳浩身旁衣衫襤褸幾人便轉移了話題好奇問道,「小師弟,這幾位是?」
陳浩說道,「這是農家漁民,我趕到此地之時,二哥已經出海,而我對這邊海域不太熟悉,所以便租借他們的漁船一同出海尋找二哥行蹤。」
俞蓮舟點點頭,見到三人面對自己低垂著頭也只當他們生性膽怯,只是這身上穿的這般破爛看起來生活是窘迫至極啊,俞蓮舟幼時也是窮苦之人,能體諒他們的難處,便笑著說道,「遠來是客,不必拘束。」
甲板上風大,聊了幾句之後俞蓮舟便讓他們進船艙,還特意囑咐船上的船員多熬煮些魚湯給幾位漁民補補,以免受了寒氣得了病。
張翠山低著頭竭力掩飾自己的情緒,二哥還是這般的心腸仁厚,他先前見到崑崙派等人時便明白自己隱藏身份是對的,那崑崙西華子對自己小師弟態度都這般惡劣,若是得知自己幾人身份肯定會惡語相向,而以妻子殷素素的脾氣又豈會忍著受著,最後多半又是一場爭鬥。
那殷素素則比張翠山想的多了一些,先前俞蓮舟所說盡皆入了她耳,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師弟竟是武當張真人親傳武功,看來這個小師弟在武當的地位絕非等閑,自己和翠山還有無忌孩兒的未來興許要著落在此人身上了。
船艙中並無外人,西華子等人坐了一會之後覺得無趣又出去了,陳浩向俞蓮舟使了一個眼色,俞蓮舟心下瞭然,走出艙門四處張望了一下回來輕聲言道,「他們俱在甲板之上,師弟可是有密事相告?」
陳浩點點頭,指了指正圍在一起喝湯的張翠山一家,手指拿出武當玉佩輕輕在上面畫了一個五字。
俞蓮舟初時並未明白陳浩意思,恰好此時張翠山喝完一碗魚湯抬頭看來,俞蓮舟正好對上其目光,聯想到陳浩所為,心神大震,張嘴就要叫道,「五,」
「五什麼?」門外湧進來一行數人,有尼姑有老者,進來之後笑道,「老遠便聞到這魚湯香甜,敢情是武當俞二俠在這開小灶啊。」
俞蓮舟咽下了口中的話語,見到張翠山復又低下了頭,穩下心神,鎮定自若道,「我說我武當今日來了個小師弟,所以特地煮些魚湯替他接接風。」
陳浩上前行禮,那來人是崆峒峨眉二派之人,崆峒帶頭者是一葛衣老人,喚作唐文亮,是崆峒五老之一,峨眉派為首者是峨眉四代大弟子靜虛師太。
靜虛師太安安靜靜見禮之後便不再說話,那唐文亮則迫不及待的擠去大鍋前,見到三人衣衫襤褸在那喝湯,不由叫道,「哪裡來的叫花子,去去去,趕緊出去,別髒了這船艙。」
張翠山夫婦低下頭不言語,而張無忌則抬起頭狠狠盯著唐文亮,唐文亮哎喲叫了一聲,「這小叫花子還挺有脾氣。」
「夠了。」俞蓮舟低聲叫道,「我等皆是名門正派,唐長老此行過了。」
即便是這幾人與自己毫無關係,俞蓮舟也看不過眼唐文亮這等行徑,何況他已明曉,眼前這三人是自己、武當上下心心念念尋找了十年的張翠山一家,哪還能忍受得了唐文亮這羞辱之行。
靜虛師太誦了聲佛號,雖未言語,可看她皺起的眉頭也知她心中不快。
唐文亮嘿嘿笑道,「不過是幾位叫花子而已,諸位不必這麼小題大做吧?」
陳浩冷笑道,「這鍋中之魚是這三人漁船之上帶來,他們吃喝乃是天經地義,若他們是叫花子,那唐長老想要搶奪別人之物豈不是強盜之行。」
唐文亮猶自不服,嘟囔道,「不喝便不喝,」接著假意捂住口鼻嘖嘖道,「這叫花子多久未洗澡了,這臭味可是直衝口鼻啊。」
「也難得武當諸俠忍受得了,不愧是名門正派,正道翹楚,在下甘拜下風。」張翠山三人雖在海上漂泊數日,殷素素張翠山都是喜凈之人,身上並無多大氣味,唐文亮是特意羞辱他們。
俞蓮舟再也忍不住,怒喝道,「唐長老,夠了,他們是我武當貴客,還請你放尊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