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五嶽分裂
「費彬師叔!」
「師父!」
嵩山一眾弟子見到躺在上頭的屍體竟是消失了一晚的費彬,先是一怔,繼而大慟全部衝上了台。
有性情急躁的弟子忍不住怒問定閑師太,
「敢問師太,我師叔因何而死。」
「昨日他離去前分明還好好的,為何與師太會面后,師太毫髮無損,而我師叔卻橫死在這裡。」
話語間已是極其不客氣,可想而知平日嵩山派是如何教導這些弟子的。
人就是這般,一旦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那麼見其事事皆不順眼。
定閑師太就是這樣,其臉色一沉,面無表情問道,「我看著像完好無損的樣子嗎。」
眾人這才發現定閑師太臉色蒼白,講話中氣也略有不足,原以為是近日操勞過度所致,現在看來莫非是受了內傷?
那弟子此刻也緩過了神,連忙告罪,「師叔息怒,師侄只是見到費師叔身隕一時難以自持,還請師叔原諒則個。」
見定閑沒有追究的意思,那弟子又行一禮,恭敬道「還請師叔告知究竟是何方妖人所為。」
「我定要回去稟報掌門為我師叔報仇雪恨。」
定閑師太撇了他一眼,淡淡開口,「你不問我也自是會說。」
「昨日夜間,嵩山派費彬勾結十數魔道妖人,偷襲重傷我師妹,壞我恆山數十條性命。」
「幸得華山派岳不群岳師兄及其高徒陳浩、令狐沖相助,將其等皆就地正法,保住了我恆山基業。」
一語落下,宛若平地起驚雷。
「什麼,竟有此事?」
「師太此言當真?」
「不是說那陳浩令狐沖與魔道同流合污嗎,怎麼變成嵩山費彬了。」
定閑師太一字一頓鏗鏘道,「我以恆山數百年清譽起誓,之前所言字字屬實。」
場內鴉雀無聲。
恆山派向來風評極好,不然此次也不會匯聚這般多的武林同道,定閑師太此番言論,還不惜得以恆山名譽來作證此事,那麼此事定是有十足的證據。
嵩山派弟子臉色慘白,身形搖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費彬師叔向來嫉惡如仇,怎麼會做勾結妖邪之事。」
「定是當中有什麼誤會。」
有一弟子聽到了定閑師太提及了華山陳浩和令狐沖,立即叫道,
「定是那陳浩和令狐沖乾的,肯定是他們勾結魔道妖人殺害恆山師妹,然後嫁禍給費彬師叔。」
華山派眾人怒目而視,陳浩等人則不以為意地笑笑,這件事情乃是恆山派親眼所見,板上釘釘,豈會因這嵩山弟子三言兩語而顛倒。
定閑師太搖搖頭,「此事不必再提,結果已在人心。」
接著不再理會嵩山等人,高聲說道,
「第二件事便是,陳浩令狐沖二人乃是正道之士,絕非邪魔外道,我恆山派願與華山派一併擔保此二人。」
「我泰山派亦是如此。」天門道人站了起來高聲應道。
這下,嗅覺再遲鈍的人也意識到華山,恆山,泰山三派已然是共進退了。
看來這嵩山應是真做下了這等惡事,使得其餘各派離心離德,方才會公然做出這與嵩山派唱反調之事。
不管這陳浩是否勾結妖邪,他都是殺害嵩山陸柏的兇手,華山是他師門遮蔽他是理所應當,可以往衡山泰山都是中立,這次公然站隊,顯是嵩山觸怒了他們。
嵩山弟子又驚又怒,自家師叔剛死,可其他幾個門派的師長便立馬和自家師門撇清了關係。
嵩山弟子悲愴道,「我們敬重定靜師太,所以不遠千里前來弔唁。」
「可我家師叔被害,你們不僅不為他找出真兇。」
「反倒還往他身上潑髒水。」
嵩山弟子語帶悲憤,「人死了自然由你們栽贓污衊。」
「只可惜我那師叔,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我定要告知掌門,讓他為費師叔討回公道。」
如果這弟子真的是不知內情的話,那他對門派確實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岳不群,定閑等人都沒有對他出手的打算,這事本就是上層博弈,和底下弟子關係不大。
定閑師太靜靜的等他說完方才開口,「費彬的屍首你們可以帶回嵩山,不過來日我恆山仍是會上嵩山去討要一個公道。」
嵩山弟子沉默不語,向定閑師太行了一禮之後默默地帶著費彬屍首離去了,這般離去,代表著恆山與嵩山徹底決裂。
定閑師太宣告完這兩件事之後,水陸大會方進入正軌,不過此次還多了十數昨晚慘死的恆山弟子。
岳靈珊小聲的問道陳浩,「大師兄,我們這算是與嵩山決裂了嗎。」
陳浩點點頭,「嵩山行事霸道蠻不講理,為了自己的野心用了許多下作手段對付我們其餘四派。」
「這次更是企圖覆滅恆山,這等門派我們自然不能再容忍下去。」
陳浩見到一旁的勞德諾偷偷的附耳過來,心中一動,微微抬高了音量,「八月中秋的嵩山大會,我們便準備聯手發難,讓嵩山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岳靈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眉間浮現出憂慮之色,她並不太懂這些江湖恩怨,門派廝殺,只是知道自家似乎即將要捲入一場江湖紛爭,不由得擔心起師父和眾位師兄的安全。
看了看一旁獃獃坐著的林平之,岳靈珊眼神堅定,這段時間一定要央求娘親好好的教教林平之武功,自己更是要帶著他勤學苦練,不扯門派的後腿。
時間過得飛快,水陸大會落幕了,原本是眾人前來的目的的水陸大會此刻顯得略微無聊,之前所爆出的樁樁件件可都是能引起江湖動蕩的大事,眾人的心思早已不在此處。
岳不群帶著一眾門人當即回返華山,泰山天門道人更是先走一步,他急於去確認玉璣子一事是否屬實,這可是關係到泰山百年基業的大事,由不得他不急切。
恆山派離華山派不算太近,況且還要照顧一些武功低微的弟子,所以走了半天便進了城尋了客棧住下,待得明日一早再行趕路。
深夜,在打更的更夫離去之後客棧四周寂靜無聲,伸手不見五指。
驀地,忽有一黑影從客棧二樓翻窗而出,落到地面上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回頭確認了一下無人被自己驚醒,該黑影迅速跑向了幾條街道之外,在一處拐角處停了下來。
他從懷中取出捲成圓筒狀的信紙,塞入了一面牆壁的牆縫之中,待他檢驗再三確認沒有錯漏之後便欲轉身離去。
可一回頭,眼前突然亮起了火光,黑影一驚,下意識的便想逃遁,可來人的聲音已經響徹在耳旁。
令狐沖慢慢踱步而出,
「三師弟,這麼晚了跑出來是為了尋歡作樂么?」
火光閃耀下勞德諾的臉龐忽隱忽現,忽明忽暗,隨後苦笑一聲放棄了最後一搏的打算,他看到了街角處又閃出一個拿著長劍,面帶溫和笑意的俊秀青年。
客棧之內,勞德諾跪在了岳不群的身前,岳不群坐在椅子上,神情無悲無喜,彷彿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師父,我,」捉姦抓雙,抓賊抓臟,自身被陳浩擒住之後,藏在牆縫裡的信紙亦被搜了出來,勞德諾已是百口莫辯。
岳不群拿過一旁的信紙看了兩眼,輕笑一聲對令狐沖說道,「沖兒,麻煩你再走一趟,把這信紙放在原來的地方。」
令狐沖點頭稱是,接過之後迅速離去。
勞德諾見得此景,知曉自己和嵩山都是落入了華山的套中,當下心如死灰,面對岳不群也不多做無謂的掙扎。
岳不群站起身來,背負雙手,「德諾,我華山可有對不住你之處。」
勞德諾搖搖頭,「未有。」
這話是真心實意,生活在華山這些年他過的著實不錯,師傅師娘慈愛,師弟師兄和睦,若是他只是華山弟子該多好。
「那你為何要暗通嵩山,做此等通風報信之事。」
早在數年之前,陳浩便向岳不群隱晦地提及此事,言三師弟勞德諾似與外邊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繫,多次行事鬼魅,不似真心實意拜入華山。
岳不群聞言便對此人上了心,期間假意透露各種隱秘消息多次試探出了勞德諾應是嵩山那邊的暗子。
但是之前風清揚未曾歸心,華山尚無與嵩山撕破臉皮的實力便放任此人不管,況且留著這人也能起到麻痹嵩山左冷禪的目的。
這一放便是數年,勞德諾這些年做事勤懇,任勞任怨,岳不群陳浩都懷疑他是否忘記了自己的任務,真心加入華山了,可沒想到,陳浩臨時起意的一番試探,他便又露出了馬腳。
這次可不能再讓他繼續潛伏下去了,五嶽分裂,與嵩山一戰已是勢在必行,勞德諾此人也沒有再放任的必要。
勞德諾聞聽此言沉默不語,而後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給岳不群磕了三個響頭,「此世我先入嵩山,后入華山。」
「所作所為情非得已。」
「唯願來世先入華山,真正成為師父的弟子。」
言罷便朝著令狐沖手中的長劍撞去,這般作為倒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
岳不群揮手一道紫霞真氣彈開了令狐沖的長劍,勞德諾一個趔趄撞進了令狐沖懷裡。
令狐沖尷尬的手也不知往哪放。
岳不群咳嗽一聲,「你這些年為華山也是盡心儘力,況且你尚未鑄成大錯,也罪不至死。」
「只是之後,你便去華山思過崖呆著好好修身養性罷。」
「待得江湖事了,再放你出來,之後是走是留便隨你自己了。」
原本勞德諾偷盜紫霞心法,殺害陸大有並嫁禍給令狐沖,此等行徑罪大惡極,殺之不為過,可此世有著陳浩,勞德諾在華山行事處處掣肘,根本接觸不到多少華山隱秘。
陳浩早已被內定為華山下一任掌門,岳不群亦早已將紫霞心法傳授給了他,勞德諾根本無從下手。
令狐沖又是天天跟著陳浩東奔西跑,武功更是一日千里,勞德諾在華山能起的作用越來越小,只能是乾乾通風報信之類的瑣事。
既然此世勞德諾尚未做那等惡事,那倒也不必取他性命。
勞德諾楞在原地,他沒想到岳不群竟然不殺自己,心中萬般滋味涌動卻不知從何說起。
場間一時竟有一種父慈子孝的既視感。
只有勞德諾身後的令狐沖慢慢的發力,一點點的將勞德諾從自己的懷中推了出去,
「三師弟,師父讓你去的是思過崖,可不是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