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軒月靈死後,太後與秋蟬的臉色慢慢的恢複。
她拿起一旁的碗,接了一碗軒月靈的血,喂進太後與秋蟬的嘴裏,鮮血順著咽喉慢慢流進,血腥味擴散在空氣中,那味道讓人隱隱作嘔。
昏迷中,太後與秋蟬無意識的坐起身,噗的一聲噴出鮮血,那血液腥臭到了極點,黑色的血液裏,充滿了掙紮著的蟲子,那場麵,讓人不寒而栗。
從太後與秋蟬嘴裏吐出來的蟲子在空氣中很快的便枯死了,太後與秋蟬身子向後一仰,倒在了床上。
花影魅舒了一口氣,扶桑若曦早就等候再一旁,連忙給太後把脈。
花影魅轉頭望著他,扶桑若曦放開太後的手,把了把脈秋蟬的脈,隨後遲疑的望向花影魅,“秋蟬修養一點時間就沒有事,但太後.……”
太後在沒中蠱毒之前的身體就已經支撐不住了,本來若是沒有這檔子事,花影魅找回冰棘草之後,太後的身體或許還能調養過來,但此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花影魅渾身一顫,低頭望著唇瓣幹裂麵色灰白的太後,隻覺得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點的從指縫中溜走。
“不,冰棘草我已經拿到了,扶桑若曦,你想想辦法。”花影魅抓住扶桑若曦的手,就像是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祈求的望著他,試圖能夠從他的嘴裏聽到安然無恙這四個字。
扶桑若曦惋惜的望著她,滿是抱歉,他是鬼醫沒錯,但他並非是神仙。
“抱歉。”他麵對她期許的目光,隻能說聲抱歉。
花影魅鬆開扶桑若曦的手,身子向後一倒,歐陽淩月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寬厚的手掌緊緊的攥著她的肩膀。
“就真是,沒有辦法了嗎?”
扶桑若曦不忍的開口:“沒有了。”
花影魅癱軟的倒在了歐陽淩月的懷中,看著太後慈祥的麵容漸漸褪去紅潤的顏色,整顆心都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痛到無法呼吸。
“那麽,還有多久。”花影魅聲音顫抖的詢問著。
扶桑若曦沉吟了一聲,道:“最多半個月。”這還是他不忍花影魅太過傷心而多說了幾日,其實太後的生命頂多還有七八天罷了。
不過若是細心調養的話,還是有可能火上半個多月的。
花影魅用力的咬住下唇,抑製住湧上胸腔的酸楚,半個月,皇祖母的壽命竟然隻剩下了半個月而已。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悲慟,對著扶桑若曦道:“不要讓她走的痛苦。”
扶桑若曦擔憂的掃了花影魅一眼,他總是覺得對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歐陽淩月眉頭輕蹙,用力的握緊花影魅的身子。
翌日,驛站的大火終於被撲滅了,整個驛站滿目瘡痍,地上躺著的一句句的屍體早就被炙熱的火焰給燒糊了,若不是他們身上穿的鎧甲不容易融化,便真的無法分辨這些人的身份到底是什麽了。
死的人中,大多都是晁鳳國的人,從士兵道郡主的貼身護衛與丫鬟,唯獨郡主本人消失不見了。
晁鳳國本來想借此事聲討衡南國,卻因為朝陽國與葉喜國異口同聲的供詞而作罷,朝陽與葉喜國沒有理由會幫著衡南國說話,除非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
京都別院,賢王慵懶的坐在椅子上,聽著屬下的匯報,呲笑了一聲,“月靈雖然蠢,但不至於這麽蠢,想開現在也是凶多吉少了。”
“那主子……”
跪在地上的人抬起手,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
賢王冷冷的勾了勾唇瓣,道:“一個沒用的廢物死了便死了,沒有必要再因為她而大動幹戈。”
軒月靈在賢王的眼中,不過如同螻蟻一般,他不會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更不會在乎她的死活。
可笑的是,她一直以為賢王是寵愛她的,豈不知冷眼旁觀自己的所作所為的人不僅僅是寵溺自己的人,還有蔑視自己的人。
從始至終,軒月靈都沒有弄清楚自己在這個男人心中的地位。
他的心是冷的,對任何人,都是!
軒月靈是死是活沒人在意,但太後與花影魅的死活,卻牽動著朝野上下的心,如今比武招親還沒有結束,主角之一的花影魅卻突然抱恙,這對於各國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在眾人忐忑了數日之後,太後與花影魅卻自己清醒了過來。
“當真?”千傲鱗接到這消息的時候正在禦書房,聽到太後與花影魅自己醒了過來,心中一喜後,便是一陣猜忌,按照白銀的說法,不是隻有那個下蠱毒的人死了太後與花影魅才會沒事嗎?難道下蠱毒的人真的是軒月靈不成?那麽鮮血呢?是殺死了軒月靈將她身上的鮮血灌入花影魅與太後口中?
“擺駕,慈寧宮。”
千傲鱗到達慈寧宮的時候,太後正趨弱的躺在床上,氣若懸絲。
“母後。”千傲鱗走道太後身旁,一把抓住太後的手,一副孝順兒子的模樣轉頭問秦嬤嬤,“秦嬤嬤,可請了禦醫。”
秦嬤嬤行了禮後道:“回皇上的話,請了,禦醫正在來的路上。”
千傲鱗點了點頭,而後轉頭望向太後,“母後,你嚇死兒臣了,兒臣還以為您醒不過來了呢。”
太後勾了勾唇,看著自己兒子虛偽的目光,怕,你怕是真的不希望哀家在醒過來吧,這樣,就能夠對魅兒那孩子隨心所欲了。
隻是太後自己清楚,自己的大限將至,根本就無能為力了,隻是想到魅兒,她想這自己最恨的兒子低下了頭,虛弱的聲音哀求道:“皇帝,哀家沒有求過你什麽,哀家臨死前隻希望你能夠答應,不讓魅兒嫁往葉喜國,哀家隻有這一個請求。”
千傲鱗握著太後的手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抹催著冷芒的寒光,麵對太後的請求,冷冷回道:“母後,這件事不是兒子能夠能做主的,若是比武招親葉喜國獲勝,兒子還能阻止不成?”
太後心頭暗恨,你不能阻止?哀家看你是不想阻止罷了。
“你真的要將魅兒推入火坑?”太後咬著牙,用盡全力的質問道。
千傲鱗鬆開太後的手,笑道:“母後說的這是哪裏的話,朕怎麽會將魅兒推入火坑呢。”
語落站起了身,道:“兒臣看母後的身體有些乏了,兒臣就現行回宮了。”
“千傲鱗,得到了皇位你難道還不滿足嗎,為什麽就不肯放過你九弟,為什麽就不肯放過魅兒,他們是你的親弟弟,親侄女啊!”
太後哪裏肯讓千傲鱗離開,麵對他決然轉身的背影,不禁淒厲的大聲質問道,為什麽同樣都是她的孩子,千傲鱗就能這般的狠心。
千傲鱗怔在原地,臉上劃過一抹斃戾,垂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握著拳頭,老九,老九,不管他多麽的努力,母後也好,父皇也罷,看到的都是老九,自己就不是他們的孩子嗎?為什麽就要這麽的對待自己?自己哪裏比不上老九,哪裏比不上?
千傲鱗豁然轉身,五官猙獰的皺了一起,她不是想讓他放過花影魅嗎?可真正的花影魅死了!母後,你活得太久了,您不是疼愛花影魅那個孽種嗎?那麽您就陪著她一起去死吧。
千傲鱗走道太後身邊俯下身來,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母後,真正的花影魅早就死在斷頭台上了!
太後瞬間睜大眼眸,腦子裏心裏都是千傲鱗的這句話,真正的花影魅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如同魔咒般在她的腦海中回蕩著。
不,不,她的魅兒沒有死,沒有死.……
“噗”的一聲,太後怒火攻心,一口鮮血盡數噴在千傲鱗的臉上,眼前一黑,徹底的閉上了眼睛。
秦嬤嬤發出一聲悲鳴,“太後!”
慈寧宮別院,花影魅突然心如刀絞,她握著自己的心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她的心慌得難受,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被迫從她的身體裏抽離了一般。
小小這是慌慌張張撞門而入,“小姐,太後歿了。”
天後歿了,在年跟前,歿了。
花影魅眼前一黑,秋兒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將她放在了凳子上。
“歿了,怎麽會歿了,扶桑若曦不是說皇祖母還能活半個月嗎?為什麽,僅僅是一天而已,為什麽就歿了。”
花影魅兩隻手放在腿上,緊緊的攥在一起,雙目通紅的望著小小,猙獰瘋狂的如同一隻陷入末路的困獸,小小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這才說道:“聽說,聽說皇上去看了太後,然後太後就歿了。”
“皇上以疏忽照顧的罪名打落了秦嬤嬤。”
花影魅豁然從凳子上坐了起來,那雙眼眸,淩冽的讓人心悸,“去,將秦嬤嬤給我帶回來,我要知道慈寧宮到底發生了什麽,千傲鱗對皇祖母到底說了什麽。”
“是,小姐,我這就去。”小小不敢耽誤,轉身跑了出去。
花影魅緊緊攥著雙手,那雙眼眸中迸發的殺意,如實般在空中凝結,整個房間,掛起冷厲的寒霜。
千傲鱗,千傲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