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駙馬可不要胡言亂語。”千宇陽闖進禦書房,“我怎麽沒有聽聞皇姐喜愛劉詩詩?”
駙馬抬起頭,悲切的說道:“七皇子不相信微臣的話?難道對於嫣兒的死,你一點都不傷心嗎?”
千宇陽目光沉了下來,眼波悠悠的在駙馬的臉上轉了一圈,這才沉聲道:“那是我的皇姐,我雖然傷心,卻不能讓你們胡亂判罪,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
“放肆!”千傲麟眼底閃過一絲溫怒,他這個兒子一遇到花影魅便失去了分寸,真是讓他失望之極。
千宇陽自知說錯了話,連忙跪在地上,他道:“父皇,縱然魅兒染在身上的茶水有毒,那又如何?這丫鬟說的話豈能當真?怎的她說自己不是故意將茶水灑在魅兒身上的就不是故意?”
“再說,魅兒與我隻是相交甚好的朋友,豈有駙馬所言因為怨毒嫉恨而行凶之說?”
駙馬瞪了瞪眼,痛心疾首的說道:“七皇子,你竟然要包庇這個害死你皇姐的凶手!”
“駙馬,你口口聲聲說魅兒是凶手,你有什麽證據?或者說你在害怕什麽?”
“七皇子,你休得胡言亂語。”
“夠了!”千傲麟打斷二人之間的爭執,目光陰沉的望著千宇陽,“你剛剛那番話是何意?”
千宇陽道,“據兒臣所知皇姐與駙馬的感情並沒有表麵上那麽好,兒臣有理由懷疑駙馬。”
“你……”
“駙馬,近幾個月裏,皇姐消受了許多,我曾側麵的打聽過,是你對皇姐的態度便的冷淡了,以至於皇姐鬱鬱寡歡不得展顏。”當初宴會上,千宇陽已經察覺到了千語嫣看見躞蹀玉佩時那落寞的神色,便上了心多加打探,這才知道皇姐的落寞是因為駙馬態度的轉變。
千宇陽曾試圖詢問過千語嫣,但千語嫣卻不準他去找駙馬不要再過問此事,千宇陽無奈,怕惹她生氣,便沒有在說些什麽。
“父皇,兒臣請求搜查公主府。”千宇陽說出自己的打算。
千傲麟掃了一眼駙馬,駙馬立即說道:“兒臣問心不愧,但若是搜查了公主府,是否也應該搜花影魅的身。”
“公主,你可敢?”駙馬看都不看一旁對他怒目而視的千宇陽,而是咄咄逼人的望著花影魅。
花影魅望著她,麵上漸漸浮現了一絲淡淡的嘲諷,那嘲諷看在駙馬眼睛裏,就以為對方已經被她逼到了絕路,不由繼續道:“若是你不敢,就隻能證明——”
花影魅慢條斯理地道:“我問心無愧,又有什麽不敢的呢?”
駙馬的臉上,就露出一種奇特的笑容,這笑容讓在旁邊看著的秋蟬的心裏,莫名就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仿佛駙馬預料到一定能從自家小姐的身上搜出什麽一樣,但,這怎麽可能呢?誰又能在自家小姐身上放上東西而不被她家小姐發現的呢?
秋蟬走到李未央的旁邊,攔在她跟前道:“駙馬,你這般咄咄逼人,是想叫我家小姐當眾搜身?”
駙馬道:“自然不會,為了讓七皇子放心,兒臣提議請嫻淑妃娘娘前來替長安公主驗身,隻要嫻淑妃娘娘親自搜查,單獨在一個房間裏就好。”
千宇陽垂在衣袖下的手緊緊握著拳頭,母妃,希望您不要讓兒子失望。
花影魅黑色的眸倒影著千宇陽微僵的臉,那日用藥引得嫻淑妃說出內心的秘密後,花影魅便知道嫻淑妃存了害她的心,顯然千宇陽也知道,若他母妃前來搜查,唯恐她會與別人串通。
他在賭,再賭他母妃不會這麽心狠,為了陷害自己而搭上千語嫣的命。
駙馬的提議千宇陽沒有拒絕的理由,而她,也想看看今日的這一出戲幕後操縱的人到底是誰,“好,既然要搜,便該都搜查一遍,萬一有漏網之魚呢?!”說著,她看向原本也在屋中的幻兒,捕捉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惶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沒錯,是該都搜搜。”千宇陽搭茬道。
駙馬掃了一眼幻兒,道:“不僅是公主府的丫鬟,花影魅身邊的丫鬟也該查搜查才是。”
“好!”花影魅看了小小與秋蟬一眼,自是不擔心她們會被人算計,就幻兒這樣的丫鬟又豈能近的了她們的身。
“來人,將公主府從上到下搜查一遍。”千傲麟眯著眼,既然雙方都以同意,那麽他樂的置身事外。
順天府尹與刑部尚書帶人前往公主府,在他們離開之時已經命人將公主府團團包圍不許任何人進出,並將所有有嫌疑的人都看守了起來,她們中若真有可疑,自然沒有時間去消滅證據。
禦書房後的單間是供千傲麟休息的,千傲麟大方的讓眾人進去搜身,嫻淑妃還未趕到禦書房,幾個丫鬟先去搜了身。
幻兒路過小小身邊的時候撞了她一下,花影魅呲笑的抿了抿嘴。
秋蟬是第一個被搜查的,嬤嬤並沒有在她身上搜到什麽,然後是小小,搜查小小的時候,幻兒微微的抿了抿嘴,她剛剛那麽一撞已經將東西放在了她的身上,見嬤嬤此時正摸著小小的腰身,不由得垂眸掩下嘴角微彎的弧度。她已經料想到在小小身上搜到東西的畫麵,然而,嬤嬤卻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
什麽!?
幻兒心中一跳,垂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攥著拳頭,哪裏出了問題?她剛剛明明已經將東西放在那丫鬟的身上了啊?
幻兒手腳發涼,隻覺得是侵入了冷水中一般冷到窒息,她渾身發寒的看著嬤嬤走到自己身前,頭腦一時似是被蜜蜂充斥在其中一般,嗡嗡作響,竟已經無法在思考了,“皇上,搜到東西了。”直到嬤嬤一聲稟報,她這才清醒了過來,麵對千傲麟陰鷙的目光,隻覺得渾身上下甚至就連靈魂都劇烈的疼痛著。
千傲麟揮手, 讓太醫前去檢驗從幻兒身上搜到的東西,太醫小心翼翼的打開黃紙,用藥勺挖起一小堆粉末放在湯匙上,滴上水,取出銀針插在其中,不過片刻,銀針依然全黑。
幻兒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渾身劇烈的顫抖著,惶恐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是誰指使你謀害公主的。”千宇陽對著幻兒怒目而視,目光銳利的似是要在她的身上戳出兩個血洞來。
幻兒跪在地上,目光飄忽,滑過駙馬,最終落在花影魅身上,花影魅微微挑眉,便聽幻兒道:“公主,公主救救我啊。”
千宇陽實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咬著花影魅不放,一時不由得怒上心頭,“你個該死的奴婢,你若還不說實話,小心大刑伺候。”
“七皇子,父皇還沒有發話,哪裏輪到你開口。”駙馬冷冷說道。
千傲麟不愉的望了一眼千宇陽,千宇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低頭道:“父皇,兒臣逾越了。”
千傲麟冷哼了一聲,疾言厲色的問道:“花影魅,你作何解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對方是大公主府的丫鬟,說到收買,也輪不到被我收買。”花影魅漫不經心的說道:“若對方一口咬定是我所為,皇上大可以對她用心,我記得慎刑司有一個刑罰,是將人的手指甲腳趾甲一個個的拔下來,然後在上麵撒上鹽水,在燒紅兩塊鐵板,讓被扒了指甲的凡人站在上麵,讓指甲上的血流到鐵板上,鮮血被炙熱的鐵板蒸發,發出吱吱的聲音。幻兒若是熬過了這個刑罰,依舊一口咬定是臣女所為,臣女也無話可說。”
花影魅淡淡的話音帶給眾人無限的寒意,這殘酷的刑罰地方卻這麽輕慢的說出來,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一般。她嘴角一直掛著笑容,麵若豔陽般光芒璀璨,但她釘在幻兒身上的眸子,卻宛若萬年不化的冰川般,冰冷刺骨。
光是想想這刑罰,幻兒便覺得難以呼吸,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親眼看見自己指甲被拔,血肉模糊的走在鐵板上的畫麵,卻是讓人生不如死。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是精神上的折磨。
“皇上,皇上開恩啊,奴婢,奴婢.……”
“幻兒,嫣兒是這般的信任你,你竟然會被人收買毒害她,你若還有一點良心,就說出幕後主使,以慰嫣兒在天之靈。”駙馬突地出聲打斷幻兒的話,幻兒抬頭目光絕望的望向駙馬,最終閉上眼睛,毅然決然的說道:“皇上,是長安公主收買的奴婢,奴婢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奴婢自知罪不可恕,願意以死贖罪。”
說著,幻兒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向著一旁的柱子撞去,千宇陽反應迅速,一把抓住幻兒的手腕,手臂一收,將她扔在地上:“想死?”
“父皇,這丫鬟竟然一心尋死,顯然是唯恐自己撐不過刑罰吐出真正的幕後主使,兒臣懇請父皇下旨,讓慎刑司審問這個丫鬟。”千宇陽冷笑一聲,對於謀害了他的皇姐並且陷害花影魅的丫鬟,他絲毫沒有半分的憐憫之心,對方不是信誓旦旦的將一切都推在了魅兒的身上嗎?那麽就算是她最後依舊不肯改口,他也要讓對方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