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李府專門辟出了十幾間客房,讓受傷的客人們診治,這些人的身份皆非同一般,連整個太醫院都出動了。
千傲麟似是得到了消息,勃然大怒,竟有賊人敢在天子腳下如此的目無法紀,假傳聖旨不說,還肆意屠殺官員妻女,真是反了天了。
震怒之下,千傲麟命宮中禁衛軍挾住順天府極力的捉拿刺客,並營救那些被人擄走的小姐公子們。
是的,被抓走的不僅僅是花影魅一個人,還有,國公府的少爺,近衛軍統領的夫人,禮部尚書家的嫡女……
花影魅其實根本就沒有被打暈,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被裝進了一個大木桶了,而木桶中並不僅僅是她一個人,這些人或多或少她都見過。
嘎吱嘎吱的聲音從外傳來,叫賣聲伴隨著輪子碾壓地麵的聲音傳了進來,花影魅很清楚自己還在京都。
木車突然停了下來,木桶一晃後便再次平穩,想來是有人將木桶抬了起來。
約莫著有幾分鍾後,木桶被人放在了地上,蓋在頭上的木桶蓋被人掀了開,花影魅閉上眼,任由對方將她抬了出去,推來門平放在床上。
耳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花影魅豁然睜開眼,那幾個同她一起被抓回來的人並未與她放在一起。
門外有人守著,花影魅便沒有起身,隻是腦中飛快的想著今日發生種種。首先千宇陽不可能會造反,對方也不過是接著由頭想快到斬亂麻的砍了千宇陽,隻是他們卻錯估了千宇陽的實力。
而將李家也拉下水,那麽說明對方亦是容不下李家,若這般說來,嫌疑最大的就是千玨昭了,但千玨昭照如今看來還沒有非殺死千宇陽的必要,也不是說他不想殺,隻是如今還不是好時候。若說誰狠毒了千宇陽,那非千泓焰莫屬了,禦書房那場鬧劇過後,千泓焰一定會反應過來,他那日所受的羞辱完全是因為自己。若不是當時她讓人去尋了千宇陽,按照千傲麟的尿性,怕是假裝的沉吟沉吟之後就將自己賜給千泓焰了。
隻是花影魅沒有想到的是,千泓焰將他受辱的事情也盡數歸罪到了千宇陽的身上。
那麽,這麽說這次的事情是千泓焰所為了?那麽這是哪?二皇子府?若真的是他,那麽他怕是不僅僅要殺了千宇陽泄憤那麽簡單了。
花影魅想起與她一同被劫持來的人,國公府,近衛軍統領,禮部尚書……
這些都是關係著國家朝政的重要大臣啊,對方這是要逼著那些大臣倒戈?想到這,花影魅心中一凸。
隻是若千泓焰仰仗著這樣人質,他怕是要是失望了。
既然對方請她來做客,花影魅幹脆躺下去,既來之則安之。
約莫著過了半個時辰,被擄來的人質幽幽轉醒,察覺到自身的處境,皆是哭喊了起來,就算是國公府的那個少爺,也不由得對門咒罵著,唯獨花影魅這邊卻不哭不鬧的,安靜的有些詭異。
邊上的幾個守衛隻覺得被鬧得心煩,守在花影魅門外的守衛卻心安不安,狐疑聽著裏麵的動靜,也就是沒有動靜:“怎麽這麽安靜?不吵不鬧的。”
“難道是還沒醒?”
“不可能吧,從那出來,都快一個時辰了,又不是中了迷藥。”
“的確邪門的很。”
“那……要不進去看看吧?”
一個侍衛正要推門,被另一個趕忙攔住:“你瘋了!萬一這是她的詭計,讓她就這麽跑了,咱們怎麽跟爺交代!”
“不……不會吧?”那個遲疑的轉頭問道。
“哼,不會?你忘了半年前她還是一個被人辱罵廢物,你看就這短短的半年多的時間,她爬到了什麽位置,你以為隻是她的運氣?別說她一個將軍府的小姐,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被人辱罵成那樣都忍不住,可她呢,偏生的忍了那麽久。而這半年裏京都發生了多少事,哪一件跟她拖的了關係,這個花影魅,可是厲害的很呢。當初不是說她什麽都不會嗎?如今人家還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要是有人跳出來說她會武功,我都會相信!這人,真真的就是一個妖孽,透著邪門。”
聽到著,那侍衛頓時縮回推門的手。
正在這時,侍衛們口中的爺大步的走了過來,腳步停頓在花影魅房門前,微微挑眉。
“人沒醒?”他壓低了聲音詢問。
侍衛回答:“回爺,不清楚,隻是屋裏一直沒有動靜,我們也沒敢進去查探。”
花影魅內裏了得,縱然對方壓低了聲音她還是聽到對方說的話,這個聲音十分耳熟,是他-邵承恩!
橫空出世的國師邵承恩?
他要幹什麽?在這次的事件中,他到底充當了怎樣的一個角色?他已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何必冒這個險?
若這件事與他有關,難怪他在這個節骨眼上調走淩月,隻是花影魅不知道他幫的人是千玨昭,千泓焰,還是他自己。
邵承恩聽到侍衛的回話,眉頭微挑,他覺得用花影魅威脅花俊陽根本就沒有用,所以他多抓了一個人-花尋,花影魅不過是千泓焰與千玨昭都想要的人罷了。
李府,哭喊聲接連成串,地上一具具屍體被蓋上了白布,這些人剛剛還在一旁說笑飲茶,如今卻已經成了冰冷的屍體。
氣氛有些沉重,一旁負責勘察現場的禁衛軍都不由得紅了眼眶,小小與秋蟬垂著頭,小姐失蹤是她們的過失,但相比憂心忡忡眾人,她們二人卻不是太擔心,若不是小姐願意,那些刺客根本就不能動她分毫,更別說是將她擄走了,再說除了她們二人之外,小姐身邊可是跟著人的,看看時辰,他們也應該回來了。
千宇陽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親自率領禁衛軍堵住城門,隻能進不能出,下令全城搜查,他就不信那些人能夠從京都中飛出去。
李府出事,太後在第一時間接到消息,心中不免有些擔憂,隻是剛剛得到了匯報,魅兒並沒有危險,這才放下了心。
邵府,花影魅坐起身,將雙指放進嘴中,輕輕吹哨,那聲音極小極細,守衛並沒有聽到,但一直盤旋在花影魅頭頂的小月卻聽了個清清楚楚,小月悄悄的落在窗戶上,用嘴戳破窗紙鑽了進去。
花影魅輕笑,一伸手,小月便跳到了她的手上,花影魅愛戀的撫摸小月的頭,輕輕的點了點:“算你聰明。”
索性屋中有紙有筆,邵承恩怕是覺得就算這裏有執筆,他們也沒有辦法向外傳遞信息。
花影魅嘴角勾起一抹諷刺至極的笑,起身動筆寫下一段話,綁在小月的腿上,道:“送去天上人間,給那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知道嗎?”
小月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隨後又從那個小洞中鑽了出去,展翅高飛,小月並沒有引起侍衛的注意,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隻漂亮的小鳥罷了,邵承恩卻是眼眸一凝,拽過身邊的弓箭,彎弓放箭!
嗖的一聲,利箭劃破天空,衝著小月便射了去。
小月察覺到身後的危險,長鳴了一聲,一下子衝近了雲端。
弓箭沒有射到小月,從空中墜落,邵承恩眉頭緊皺,目光凝望著花影魅所在的房間,眼底閃過一抹冷冽的寒光。
他放下弓箭,一把推開房門,花影魅正坐在椅子上,伏案畫著畫,緩緩抬起了頭。
見到邵承恩,花影魅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望著他的目光中並未有所驚訝,似是早就已經料到擄走他們的人便是他。
邵承恩眼眸一縮,靜靜的凝望著花影魅,不曾言語!
花影魅放下筆,身子向後一靠。邵承恩這個人,她曾讓紅蓮仔仔細細的查探過,但得到的結果卻是沒有結果,一個人若自身沒有任何的問題,不是他太正直便是他太能偽裝。顯然,邵承恩便是後者。
她從來不敢小覷了他,卻發現自己終究是小覷了他。
既然他已經發現了小月,她也沒有在偽裝下去的必要,聰明人之間,過多的偽裝隻會讓對方嘲諷罷了。
邵承恩望著花影魅,眸中閃過一抹銳利陰狠的曆芒,他倒是沒有想到,對方不僅鎮定,還有能力將這裏的消息傳遞給別人。
若非他知曉靈鳥能夠傳遞消息的事情,他也不會注意到那隻從她屋中飛出的小鳥,亦不會想到如今的花影魅竟依舊是她偽裝之後的樣子。
若她風華畢露的樣子隻是偽裝掩飾後的模樣,那真正的她該是如何的奪目耀眼?
邵承恩深深的忘了她一眼,嘎吱一聲推開房門拂袖而去。
眼前的一切已經說明了所有,他無須在問,行蹤泄露後最要緊的事情,是盡快撤離,而不是浪費在口舌之間。
花影魅微微挑眉,圓潤的指肚磨蹭著下巴,邵承恩在這次的事情裏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隻是配角?還是以配角的身份隱藏在背後欺瞞世人的幕後黑手?按照千玨昭與千泓焰的手段謀略,想要驅使這樣的人為他們效命簡直是天方夜譚,那麽.……若他操控著一切,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淩月在這個時候被外派,顯然不是巧合,隻是花影魅並不認為今日的事情有千傲麟參與的手筆,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過淪為了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