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張
摘下薄紗的那一刻,萬物都為她失去了顏色。
女子神色清冷,遠山黛眉般的眉峰下是一雙如黑曜石般閃爍著光芒的眼眸,直挺的鼻梁下,殷紅的唇瓣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模樣宛如夜間的精靈,眉眼靈動邪魅清貴。
太陽都似是不願與其爭輝,收斂了自身的光芒。
芙蓉閣大堂,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她的美已經超脫了自身的美貌,哪怕隻是她身上散發出的如青蓮一般的氣質,都已叫人暗自羞愧。
而眾人抽氣除了因為她的美貌,還因為她這個人——花影魅!花大將軍的嫡女,皇室的公主,太後最寵愛的貴女,每一個頭銜都代表這她尊貴的身份,而這三個身份和在一起,京都的貴女甚至是王孫貴族,又有幾個能與她相匹敵。
李湘在花影魅撩起頭紗的時候已經傻在了原地,她本事李府的庶女,因為生母抬了平妻,李玉玲那個正經的嫡女又因為得罪了花影魅而被處決,所以她才從庶女一躍成為嫡女,她母親曾不隻一次囑咐她,切不可得罪花影魅,如今倒好,她不僅得罪了對方,自己的丫鬟還當眾辱罵了對方,而她就在前一刻還威脅她給自己道歉,這,這可怎麽是好。
李湘此時哪裏還有之前的頤指氣使,她站在花影魅麵前,渾身顫抖如同大海中的浮萍,垂著的頭恨不得紮進地底下去。
而剛剛幫她指責花影魅的人更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讓你嘴賤,讓你嘴賤,幫誰不好,偏偏幫了這麽一個禍害,如今好了吧,得罪了公主!
沒有開口人亦是懊悔,剛剛那麽好的機會他們都沒有把握住,哪怕剛剛隻是幫公主說一句話也好啊,哎~
短暫的寂靜之後,眾人終於悔恨遺憾驚訝的情緒中緩過神來,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參見公主。”
綠兒一骨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麵如死灰跪在地上,李湘被她身邊的另一個丫鬟攙扶著跪在花影魅腳下,恐懼的顫抖著。
花影魅雲袖輕揚,並未拿捏身份,“起來吧!”
李湘卻是沒有站起身,選擇繼續跪在地上,花影魅這三個字代表的什麽她再清楚不過了,有的人能夠嫉妒,但有的人你隻能仰望,而花影魅便是後者。
她忘不了李玉玲的下場,她被送回李府的時候,渾身的肉都快被割了下來,那慘狀,隻是一眼便足足讓她做了一個月的噩夢。她昏迷的那三個月,李府上下人人自危,求神拜佛的祈求花影魅平安無恙,若她死去,依照太後對她的寵愛,一定不會饒了李府,還好,她醒了過來,但她永遠不會忘記,就因為她一個人,他們李府受了多大的教訓。
這樣的人,他父親都不敢得罪,更何況是她。
尊嚴那是在麵對弱者或者是直逼自己強上一點的人時才值得擁有的品質,但若是在麵對絕對無法匹敵的強者之時,那所謂的尊嚴就是狗屎。
“若我沒有記錯,李玉玲是你的嫡姐?”花影魅將頭紗遞給秋蟬,微微垂頭居高臨下的望著李湘,神色清冷如水,聲音更是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李湘渾身一顫,後背更加的彎曲了,似是恨不得將頭紮在地底下,她張口,聲音發顫:“回,回公主的話,是的。”
她如今恨不得李玉玲再死一邊,若非她招惹花影魅,豈會讓對方嫉恨,若她是別人家的小姐,也許花影魅還能網開一麵,但.……
“李家的孩子,很好。”花影魅紅唇微揚,平淡的語氣卻李湘渾身一軟,堆在了地上。
雖然她的聲音平淡清冷,但任誰都能聽出她話中的憤怒,這種怒擊而出的反話,比起訓斥她的話還要讓她恐懼害怕。
“公主,臣女錯了,真的錯了。”李湘一個勁兒的磕頭認錯,“綠兒,給我張嘴。”
綠兒哪敢反抗,輪圓了胳膊扇著自己耳光,一聲一聲,用盡全力,絲毫不敢偷奸耍滑。
一個磕頭,一個自扇耳光,不多時,綠兒的臉已經腫的再也看不出原來的五官,而李湘的頭也磕出了鮮血,整潔的發髻灑落,碎發垂在肩膀上,狼狽到了極點。
半響,花影魅出聲,“好了,起來吧!”
威嚴的氣勢讓人不敢反抗,李湘身邊的丫鬟將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花影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對著李湘說道:“李將軍征戰沙場,是為國為民的大英雄,你作為李將軍的女兒感到自豪是應當的,但切記,自豪不是自傲。你得到今日的地位實屬不易,千萬不要為了小事毀了自己的前程,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罷,我不會再追究,秋蟬……”
花影魅開口,秋蟬從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雙手呈上,花影魅接過金瘡藥,放在李湘的手中,“女孩子的臉不能留疤,這瓶是太醫院的李太醫當初用來給我治外傷的金瘡藥,你拿著,千萬不要學你的嫡姐,給李將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李湘雙手顫抖的接過金瘡藥,連連謝恩,花影魅又道:“你這個丫鬟也是得到了教訓,希望沒有下次。”
語落,又吩咐芙蓉閣的掌櫃:“掌櫃的,芙蓉糕應該出鍋了,給李家小姐打一包。”
掌櫃連連答應,忙讓小二去打包芙蓉糕。
掌櫃恭敬的將芙蓉糕捧到花影魅麵前,秋蟬付了錢,花影魅將芙蓉糕給遞給了李湘另外的一個丫鬟,“行了,走吧。”
“臣女告退。”李湘被丫鬟攙扶著離開芙蓉閣,花影魅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轉身對著小二說道:“夥計,帶路吧。”
小二連忙將花影魅請入雅間,芙蓉閣雅間隔音效果不錯,大堂中的爭執竟沒有傳入雅間。
花影魅遣走了小二,打開雅間的窗。
芙蓉閣位於城東最繁華的街道上,客流量平均一天一千人,招牌芙蓉閣供不應求,一天的盈利粗略的估計大約在五百兩左右。
小二端上茶點,恭敬的退了出去,花影魅拿起一塊芙蓉糕放進口中,香醇微甜,入口即化,芙蓉花淡淡的香味充斥口腔,味道並不讓人驚豔,卻回味悠長,隻是一口便無法忘卻。
“不錯。”真正的花影魅並未嚐過這芙蓉糕,而她穿到衡南國這麽長時間,一直在於人鬥爭,亦是沒有好好嚐過京都那些有名的吃食。
“哼。”小小狠狠地咬了一口芙蓉糕,硬是將這可憐的芙蓉糕當成了李湘幾人泄憤。
花影魅笑了笑,笑著開口:“若是生氣,好吃的東西都會變得淡而無味了。”小小這個呆萌屬性的吃貨,生氣的之後隻要將好吃的在她眼前這麽一晃,她的心情立馬就變得明媚,所以花影魅很清楚,她若是這麽說,舍不得讓美食失去味道的小小一定不會在顧著生氣。
果然……
小小聽到花影魅的話,低頭掃了一眼殘存在手中的半塊兒芙蓉糕,臉上忙揚起笑臉,“芙蓉糕,芙蓉糕,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可千萬不能變得不好的。”
花影魅:“.……”怎麽突然便蠢萌屬性了?
秋蟬:“.……”我不認識這貨,我不認識這貨,我不認識這貨~無限催眠自己。
見小小一副認真認錯的模樣,花影魅抽了抽嘴角,“秋蟬,將掌櫃的喊來。”
“是!”秋蟬應聲,無可奈何的掃了一眼小小,轉身開門走出包廂。
很快,秋蟬便將掌櫃的帶了來,芙蓉閣的掌櫃恭敬的站在花影魅麵前,臉上掛著恭敬討好的笑,“不知道公主有何吩咐?”
花影魅掃了秋蟬一眼,秋蟬會意的開門守在門外,小小見有人前來,連忙將手中沒有吃完的芙蓉糕塞進嘴裏,低眉順目的站在花影魅身後。
花影魅勾了勾唇,目光輕輕從掌櫃的身上帶過,伸手從懷中拿出地契,放在掌櫃麵前,“可認得這是何物?”
掌櫃拿起地契,匆匆掃了一眼,詫異的望著花影魅,臉上的表情一換,突然跪在了地上:“屬下拜見主母!”
“.……”這是什麽節奏?
“主母,這是芙蓉閣的賬目。”沒等花影魅反應過來,芙蓉閣的掌櫃已經將賬本雙手奉上。
花影魅太陽穴上的青筋挑了挑,還有人將賬本隨身攜帶的?
“屬下沒有想到公主便是主母,主子昨夜連夜吩咐,若有驚為天人之姿的女子手執地契,便是主母。”掌櫃輕巧婉轉的帶出讚美之言,在花影魅沒有出現之前,他根本就無法想象能讓主子動心的女子是和模樣,他想了無數中可能,卻沒有一種讓他認為能夠配得上自家主子,但直到看到花影魅,他才忽然意識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
她有著能夠配的上主子的容貌,還有一身難以用語言說明的氣韻,站在她的麵前,他恍然有種站在自家主子麵前的錯覺。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兩個人重合在了一起,他們的氣勢,氣度都契合到了極點。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女子能夠配得上他的主子。